他說著,好似無意看向窗外,隔著木窗,他看到院中的女子正身披著一件長長的狐毛披風(fēng)獨(dú)自站著,仿佛是在等人。
旁邊的小廝順著五皇子的視線向下望去,道:“那柯大姑娘還在等楚姑娘啊,這么晚了在院子里等也太冷了。”
五皇子瞇了瞇眼,道:“不管她等誰,你去箱子里將我那件貂毛大氅給她送去,起風(fēng)了,給她送個暖爐!”
小廝應(yīng)聲而去。
五皇子仍然站在窗前,夜色中,眼神復(fù)雜。
而此時的安遠(yuǎn)候府中,秦月鳴也在急急地收拾,御風(fēng)在一旁看得著急。
“公子爺,您這么一走算怎么回事,到時候不禁侯爺要急死了,太子殿下更該傷心了,皇上也要失望了......”
見秦月鳴根本不為所動,御風(fēng)更加焦急:“公子爺,我知道你對柯姑娘情深一片,你完全可以將她娶進(jìn)家門?。扇涿镭M不是更好?”
秦月鳴手也不停地說道:“如今她在城中聲名已被破壞,繼續(xù)留在這里對她實在是傷害太大了?!?p> 這話一說,御風(fēng)也無話可說,只能看著秦月鳴干瞪眼。
正在此時,有人來報:“太子殿下來了?!?p> 秦月鳴皺了眉,提著包裹的手頓了頓,還是將包裹放了下來,他重重地嘆了口氣,向御風(fēng)道:“你先去幫我備馬,我與太子殿下說完話便要用馬的?!?p> 說完,便向外迎去。
御風(fēng)無奈,只得自己將公子爺?shù)陌帐昂昧耍热ヱR廄挑了匹好馬,口中喃喃自語道:“唉,公子爺此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我是一定要跟著公子爺?shù)?,干脆我也為自己挑一匹?!?p> 說到這里,又想到自己若是跟著公子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心中滿是惆悵,心中亂亂,胡思亂想。
時間慢慢過去,眼看著月亮升了起來,也沒見公子爺回來,御風(fēng)不禁有些意外:太子殿下到底和公子爺說了什么,怎么聊了那么久?
他躲在馬廄中,感受著微涼的夜風(fēng),心中滿腹狐疑。
眼看著東方魚肚漸白,御風(fēng)在馬廄中終于聽到了腳步聲,他忙忙地站起身來,抱著包裹,看向來處。
只見那秦月鳴神情木木地站在那兒。
御風(fēng)忙上前詢問:“公子爺,你終于來了,我都等了你一宿了!走吧!”
秦月鳴卻輕笑了一聲,道:“不去了,你幫我跑趟腿吧。去問一問柯姑娘需要什么,告訴她想要什么都可以!”
御風(fēng)愈加奇怪:“怎么又不去了,公子爺你不走了?”
秦月鳴點了一下頭,便轉(zhuǎn)身離去了,年紀(jì)輕輕的,御風(fēng)眼中卻有許多的滄桑,心中突然無由來地一陣心酸。
長大了真不好,公子爺越來越不開心了。
聽說秦月鳴終于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安帝這邊卻十分的欣慰:“隔了這么久,這孩子是該認(rèn)祖歸宗了。作為我們皇家的孩子,他也的確吃了不少苦?!毕氲竭@里,他又想到了什么皺起了眉頭:“太子妃那個孩子朕原先看著不錯,如今想來也是見識短淺的,差點害了我的孫兒!”
皇后卻不以為然:“皇上您想想,太子妃自己有兩個兒子,怎么能容下這一個,太子能想到把孩子送出去,說明他在太子府中一定不能安穩(wěn)。如今,能看到長大成人又如此優(yōu)秀的孫兒,還是要多虧當(dāng)年太子能想到這一步?!?p> 安帝聞言默然點頭:“他也是吃了苦了?!?p> 此刻,外面的內(nèi)侍來報:“太子殿下到了?!?p> 接著太子便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匆匆行禮道:“兒臣參見父皇母后!”
安帝滿臉是笑地讓他起身:“快來跟朕講講,那孩子聽了這消息什么反應(yīng)?”
太子面露遲疑,道:“這孩子當(dāng)時挺吃驚的,臉色有些不太好。”
“哦!”安帝也吃了一驚:“臉色不好?”
一旁的皇后立即解圍道:“叫誰聽了這意外的消息,大約臉色都不會正常?!?p> 安帝聞言也緩緩點頭,又問:“那他說了什么?”
太子臉色還是古怪:“他說,這是命!”
書房里一片安靜,半晌后,安帝才苦笑開口:“原來我們都自以為是了,他根本不想做皇帝!”
太子雖然有些不情愿,但也無法反駁。
然而此刻,皇后卻開口道:“即使不愿意,也必須要做??!”
說著,她又看向安帝道:“皇上,臣妾也許知道他為何不樂意?!?p> “為何?”安帝下意識地詢問。
“因為,如此他便無法娶到心愛的女子,那個恒芳畫坊的柯大姑娘。整個金陵城都不會允許一國之君竟然娶一個叛臣之女為妻!”
皇后淡淡道。
安帝聞言恍然,道:“的確!怪不得......”
“但是,皇上卻可以讓月鳴娶她為妾,娶回府中為側(cè)妃。這樣大約便可兩全其美了?!被屎竽樕冻鲆唤z笑意道。
安帝微微點頭:“讓他來吧,朕跟他說,免得他整日心神不寧!”
不一會兒,秦月鳴奉旨進(jìn)了宮。
看著眼前這個臉色蒼白,雙目失神的孩子,安帝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哎,作為君王,實在不該有太多兒女情長。
“太子昨晚將所有的事都告訴你了,你有什么想法?”
他開門見山地問道。
秦月鳴恭敬答道:“回稟皇上,臣只能做自己該做的事?!?p> 一旁的皇后看得著急:“傻孩子,叫皇爺爺?!?p> 然而,秦月鳴仿佛什么都沒有聽到,仍然恭敬地站著,什么也不說。
沉默一刻后,安帝終于嘆了口氣,道:“朕知道,從小到大,讓你受苦了。只是,你的身份是自你出生便已經(jīng)定下來的,所以,這份大任也早晚要落在你的肩頭?!?p> 看著秦月鳴只是行禮應(yīng)是,并沒有多余的話,安帝終于開口繼續(xù)道:“朕知道,你心里不情愿,更重要的是,你心儀的,是那恒芳畫坊的柯姑娘,你怕落實了自己的身份便不能得到她了!”
秦月鳴這才抬頭,眼神中滿是說不出的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