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日里,洛敏、洛辰、韻寒忙著跟村前村后所有的人告別,將家中多余的米糧和物品送給村里的山民。
當(dāng)韻寒來到小葉大夫家中時,小葉大夫卻碰巧離家出診去了。
韻寒等了許久,眼看著夕陽西斜,日頭慢慢落下,她終于站起身來了,頓了頓,正欲向門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突然院門一下子被撞開了,只見小廝扶著臉色青白的小葉大夫走了進(jìn)來。
韻寒心中一凜,忙上前問道:“怎么了?”
小廝滿臉焦急,聲音都帶了哭腔:“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上午出診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么下午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和那病患竟然是一個模樣!”
韻寒聞言心中更是一驚:“難道是......傳染???”
她沒有遲疑,忙跟上前去,幫著小廝把小葉大夫扶到床上。
小葉大夫閉了閉眼,睜開看向韻寒,臉上有汗滑落:“聽說你要走了,專程來辭行的......”
說到這里,他喘了喘,自嘲道:“沒想到,最后一面,我竟然如此不堪,真是可惜......”
韻寒聽到這里忍不住打斷他:“你到底染的什么???快告訴我,我?guī)湍阒扑?。?p> 小葉大夫虛弱地?fù)u搖頭:“小病而已,無甚大礙,你快些回去吧,別耽誤了時間?!?p> 韻寒眼神復(fù)雜地看著他,要說什么,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在為他倒了兩次水,煮好一鍋小米粥后,她終于還是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回到恒芳畫坊后,洛敏看出了她有些不自然的神色,便問道:“你怎么了?小葉大夫有事?”
韻寒搖搖頭,只說是自己累了,便回到自己房中整理物品了。
屋中一包包、一籃籃的草藥,還有那一本本的醫(yī)術(shù),都是這大半年來小葉大夫送給她的,如今自己竟說走就走,連他病在床榻也照顧不了。
她心事重重,但還是在夜幕降臨前,將東西都收拾停當(dāng)了。
幾人收拾好了,正要往外走,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院子門口聚集了許多山民。
他們臉上堆著笑,看著洛敏等人道:“我們是來送你們的?!?p> “多謝你們之前的粥,幫著我們度過最難的日子!”一個老婦顫顫巍巍地從挎籃中拿出幾個果子:“帶在路上吃!”
“你要走了,我來送送你!”一個小女孩走來,將手中的一個包裹交到跟她差不多高的洛敏身邊的那個小丫頭手上。
小丫頭略帶驚訝地抬頭,卻看到小女孩笑瞇瞇的臉:“這是我娘剛才專門烙的餅,雖然家里沒有雞蛋了,但放了蔥,也很好吃!”
連一向清冷的洛辰的眼圈也有些紅了:“多謝大家了!”
那個老婦擺擺手:“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說什么謝,這幾日村里許多人生了病,上吐下瀉的,不然,更多的人要來送你們!”
聽聞此言,韻寒猛地抬頭看向老婦道:“老婆婆,村里許多人得了這?。渴遣皇切∪~大夫也是這?。俊?p> 老婦有些驚詫,但也點點頭:“是啊,早上牛三家生病了,請了小葉大夫,沒想到小葉大夫晌午過后也吐了好幾次,臉色白的跟紙一樣,真是叫人擔(dān)心啊!”
韻寒的眉頭皺的更深了:“那,有沒有請過其他郎中?”
老婦點頭:“村里的郎中根本不會治,我兒已經(jīng)去城里請郎中了,應(yīng)該快到了!”
韻寒這才緩了口氣,一旁洛敏開口道:“多謝各位鄉(xiāng)親熱情相送,我們在親戚家住一段時期便會回來,到時候我們再相見!”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鄉(xiāng)親們將幾人送到村口的桂樹旁,便陸續(xù)散了。
不多時,便有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駛到此處。
馬車一停,便有一個青衣男子從車上跳下,月光下,男子眉眼如畫,看著洛敏淡淡一笑。
洛敏沒想到五皇子回親自來接他們,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殿下,您大可不必親自來接我們?!?p> 五皇子上前一把拿過洛敏手上的包裹,揶揄道:“我不來,誰來?”
洛敏正欲再說,后面的洛辰卻已經(jīng)超過了她,直接將身上的幾個包裹都一股腦兒放在了車上,接著便細(xì)細(xì)打量這車,笑了,道:“殿下費心了,光是這馬車便知出手不凡,這車乍一看不覺什么,細(xì)細(xì)看來,用的都是好材料!”
一旁五皇子的小廝忙接口道:“姑娘好眼力,這車是殿下前幾日花了重金專門請工匠打造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楠木,外面涂了漆,不會在路上特別扎眼!”
“那真是要謝謝殿下了!”洛辰顯然心情極好。
小廝忙著主人得到了夸贊,心中更加得意,便又道:“殿下得知了山中有了疫病,一點都沒有避諱遲疑,立馬趕來了。”
說完這話,小廝正得意洋洋地等著夸獎,卻發(fā)現(xiàn)氣氛變得更加詭異安靜了。
他有些奇怪地抬起了頭,卻看見洛敏姑娘身邊的女孩臉色難看極了,此刻正開口說話:“洛敏,我想,我還是不走了!”
洛敏聞言大驚:“你是為了小葉大夫?”
韻寒咬著唇點點頭:“從前都是他在幫我,如今他在難中,我實在不能一走了之!”
洛敏沉默了一刻,還是勸道:“他的父親是太醫(yī)院院首,怎么可能放任兒子病重!況且,我們的身份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設(shè)想,你想過沒?”
韻寒閉了閉眼,終于還是道:“我想好了,我要留下來!”
她看向洛敏道:“洛敏,你在東隅最大的客棧等我三日。若是,若是我三日之后也沒有來,你便不要等我了,走得越遠(yuǎn)越好!”
說完,她便不等洛敏再說話,徑自回頭,向來處走去。
洛敏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的背影,愣愣發(fā)怔。
“還走不走?”五皇子的問詢聲傳入耳中,打斷了她的沉默。
洛敏終于還是轉(zhuǎn)頭有些抱歉地看向五皇子:“殿下,我還是......”
五皇子挑眉看著她,開口將她要說地話一并說了:“你還是想要留下來不走了?”
洛敏低著頭,聲音更加喏喏:“只是,要勞煩殿下幫我將我這些伙伴送去安全所在!我日后定當(dāng)答謝殿下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