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侍、宮人、官員們紛紛擾擾,而安帝眼中,卻只有那個躺在地上的少年,此刻他的臉素白如紙,令人心疼不已。
突然,他心中無端涌起一股怒氣,這祭天的安排早已經(jīng)在半個月之前就開始準備,怎么今日還會出如此的岔子!
想到這里,他低下頭來,臉色愈發(fā)沉郁。
第二日,當安帝從太醫(yī)口中得知大公子的腿即使治好也不能恢復(fù)如初,還會有些跛時,頓時震怒,整個勤政殿的官員們都驚呆了,他們沒有想到從來都心平氣和的皇帝竟然會有如此的戾氣。
“劉寧,你滾出來跟我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還有李遠汝,你這個工部尚書是給朕吃白飯的嗎,那酒幌那樣危險的物件,竟然長著眼睛都看不見?”
見劉寧和李遠汝都低著頭不敢言語,安帝心中的怨憤更甚:“抑或者,你們早就知道有那酒幌,等著我們經(jīng)過?”
眾臣聽到這里,再也站不住了,齊齊跪倒在地道:“陛下息怒,臣等惶恐??!”
突然,李寧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道:“啟稟陛下,臣突然想起一事?!?p> 安帝沉著臉,冷冷地看著他道:“講!”
“昨日,那尹太尉的大公子來過西街,還在那家酒樓上吃過酒?!崩顚幍皖^道。
安帝聞言冷笑一聲,向李遠汝道:“怎么,為何讓他進來?”
見那李遠汝面紅耳赤的樣子,安帝心中氣憤,語帶諷刺道:“因為他是尹太尉的公子,你便拉不下臉?”
李遠汝聞言驚恐更甚,直接跪倒在地,全身抖作一團。
“哼!”安帝不再看他,只向一旁的內(nèi)侍道:“傳尹大公子進宮!”
眾臣等待尹公子時,都有些好奇尹太尉的會有什么反應(yīng),可是只見他自始自終都靜靜地站在眾臣之首,并沒有什么不同的神色,便更添了些疑惑不解。
當尹大公子被叫來時,身上正穿著蝶戀花式樣的絲織長袍,頭發(fā)也不太整齊。
剛進勤政殿便跪倒在地,向安帝叩頭,嘴里說著:“草民尹云卿拜見皇上?!?p> 安帝看著面前跪著的那個大腹便便的公子,心中一陣厭煩,心道:就算你父親給你起再風雅的名字,也改不掉你這一身俗氣。
又想到昨日自己的孫子也是從外面邁進著勤政殿,那是多么意氣風發(fā)、少年風流,跟這個孩子比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而如今,自己那個才貌風流的孫子卻已經(jīng)躺在了床上,而且還可能之后都沒有辦法好好行走,這份傷痛更加劇了安帝對面前之人的厭惡與憤怒。
“尹云卿,朕問你,你昨日為何要去西街?”
尹大公子愣了一下,便道:“昨日啊,昨日是有人約我去的西街?!?p> 這人滿不在乎的神態(tài)使安帝更添了氣憤:“有人約你,約你你就去?。窟@幾日西街是可以隨意去的嗎?”
尹大公子仿佛被安帝的語氣嚇了一跳,他左右看看,好像在眾官員中尋找什么。
“你要找什么,難道是找你的父親尹太尉嗎?難道你犯了錯,還要太尉大人為你受過嗎?”安帝的責問如同連珠怒般疾射而來,令尹大公子有些懵。
頓了頓,尹大公子似乎有些灰心,才道:“回皇上的話,我并不敢自己去西街,實在是約我的人也是極有身份的,草民不敢不去!”
安帝沒有想到那尹云卿還敢拿人出來頂罪,心里冷笑道:我倒要看看看,你想說出誰來為你頂罪。
便道:“那你倒是說說,到底是誰約了你?”
尹大公子猶豫著,又仿佛畏懼安帝的威勢般,磨蹭半日,終于吞吞吐吐道:“是太子府的二公子尹長易!”
這句話如同一道悶雷打在安帝心上,讓他覺得仿佛有些什么不對了,他又一時琢磨不清。
終于,安帝搖了搖頭,向尹大公子道:“我那二孫兒找你做什么?”
尹大公子此時卻搖搖頭道:“皇上恕罪,這二公子讓草民去做的,是不仁不義之事,草民并沒有答應(yīng)!”
“說!”安帝終于按耐不住,心中狂怒,口中卻溢上一片腥甜。心中一沉,卻強忍著什么也沒說。
尹大公子這才慢吞吞道:“那二公子請草民幫忙,說在祭天那日會在太子殿下的飲食中放入藥物,讓太子殿下不能出門,再讓草民幫忙除去太子殿下的大公子?!?p> “胡言亂語!”安帝氣道。
“皇上,草民說的句句屬實,不信,請皇上派人去尋了那二公子進宮答話!”
這一日對于金長易來說,實在是漫長的一天。當他看到自己的兄長滿身是血的被人送回來的那一瞬間,后悔便溢滿了心頭。
他原先只是以為兄長會受些小傷,就算受傷,也不會傷及根本,他根本沒有想到,兄長的腿會保不住。
“公子,這樣的話,大公子便是殘疾,大安朝歷來,便沒有殘疾的皇帝……”一旁的書童若有所指地說道。
“住口!”金長易厲聲喝止,轉(zhuǎn)頭看向身邊人道:“兄長從小便待我極好,從此再不可說此大逆不道之言!”
那小廝是個得寵的,甚少見到自家公子如此慍怒,便低下頭不敢再言,整個屋子里便一片沉寂。
突然有人快步進來回道:“二公子,快,皇上召您入宮呢?!?p> 這話聽在別人耳中不覺什么,但聽在那金長易耳中,卻如金鐘嗡嗡,令他心中滿是不安。
到了勤政殿后,看到那難殿的官員大臣,他心中更是惴惴,直到看到立在前面的尹大公子,他心中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長易,聽尹云卿說,你前日在西街酒樓約了他吃飯?”安帝的聲音非常平靜。
金長易愣了一下,點頭道:“是,我前日無事,與尹公子吃了些酒菜?!?p> “到底是無事,還是有事?朕怎么還聽說說,看見你昨日也出現(xiàn)在那家酒樓窗前?”
安帝說話的聲音變得愈發(fā)快了,見金長易只是發(fā)怔,并無任何辯解,他的心越發(fā)沉了下去,聲音有些發(fā)顫地問道:“聽說,你父親那日的病,也是你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