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御宸殿大殿之上，厲翊寒拿著手中的玉佩沉思著，當(dāng)初丘銘說下面的探子來報曾在無稷山附近看見過阿雪，可在那之后丘銘潛入無稷山查探卻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線索，而如今這玉佩被人典當(dāng)，那就意味著無稷山已沒有再查探的必要，可是這一切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你可查過那典當(dāng)之人的底細？”厲翊寒將玉佩收好，神色嚴肅道。
明哲容談?wù)劦溃骸霸浦莩侨f宗門的一個下人?！?p> “萬宗門？”厲翊寒皺起了眉，“恐怕沒那么簡單。阿雪失蹤了五年。這玉佩也殘缺了五年。當(dāng)年阿雪失蹤數(shù)月后丘銘說手下的人曾在無稷山看到過阿雪，但在那之后我派去的人都沒有查到過一點蛛絲馬跡，五年后這玉佩出現(xiàn)在萬宗門，還被一名下人所得，你不覺得奇怪嗎？”
明哲容道：“你所言并非沒有道理，無稷山守衛(wèi)森嚴，江湖上無人不曉，若阿雪真在無稷山又怎么會被萬宗門的人輕易綁走？而且依照云蒼銘的性子，他怎會放棄這么好的機會威脅你，借此除掉御宸殿這個眼中釘肉中刺呢？”
厲翊寒冷笑一聲道：“不管這事是何人所為，這玉佩的事我要追查到底，你派人接嚴密監(jiān)視萬宗門與無稷山。倘若阿雪還活著……”說到最后厲翊寒沉默了，明哲容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愿說破，他又與后寒商量一番后才離開。
“你說什么？”萬宗門內(nèi)，一白衣男子坐在大廳的主位上一臉的難以置信，“你將方才的話再說一遍。”
廳中的仆人恭敬道，“回稟主掌門，您和小姐救回的女子自稱是沐家后人，名為沐霜雪?！?p> 被稱為掌門的男子正是如今萬宗門掌門人云蒼銘。聽到仆人口中所
說的名字后云蒼銘很是吃驚，失蹤了五年的御宸殿殿主夫人如今在
萬宗門內(nèi)，若此消息傳出，江湖上必定又會掀起一陣風(fēng)浪，但他很快
冷靜下來，又想到御宸殿的主母在萬宗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或許可以趁機在此事上做點文章。
“小姐，掌門來了?！鼻镉觊w中，云纖若聽了待女的稟報，起身迎接兄長。
而云纖若身旁一襲紫衣的待女則退到一屏風(fēng)后，不一會紫衣侍女從屏風(fēng)后帶出來一名青衣女子，這正是當(dāng)日在十里坡外與陸旸分別后入云州城執(zhí)行任務(wù)的茯苓。
“沐姑娘，我兄長來了，你若不便見他……”
“無防，云掌門既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理應(yīng)向你們當(dāng)面致謝才是?！避蜍叩Φ?。
云蒼銘進門坐下后，茯苓先開口道，“多謝掌門救命之恩，霜雪日
后定當(dāng)涌泉相報?！?p> “沐姑娘言重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云蒼銘又道，“江湖
傳言沐姑娘在五年前失蹤后頭厲殿主傾盡御宸殿之力尋找，卻毫無結(jié)果，如今姑娘既然回來了，又為何不回去御宸殿而在外漂泊？”
茯苓低笑了兩聲，云氏兄妹二人疑惑地看著她，只見茯苓笑道：“兩位想必是誤會了，我是叫霜雪，但并非是御宸殿的殿主夫人?！币娝麄兌艘琅f是一臉茫然，茯苓接著道，“實不相瞞，我被人追殺也正是因為那些人將我誤認成了我姐姐?！?p> “你姐姐？”云蒼銘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難道說你和厲夫人是姐妹？”
“正是?！避蜍咝闹袇s暗自發(fā)笑，這些宗門人真是好騙，不過萬幸的是除了厲翊寒與他的幾個得力下屬外知道霜雪真面目的沒有幾個人知道。
想到這，茯苓又開始為鹿靖璃擔(dān)心起來?！爸皇俏医憬闶й櫫宋迥曛?，這五年我找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到一點線索，后來聽坊間談?wù)撜f有御宸殿的值班守衛(wèi)在姐姐失蹤的當(dāng)天夜里看見萬宗門的人，所以我便想來云州城，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p> 云纖若聽后立即說到：“這絕對是謠言！厲夫人失蹤的那段時間我兄
長正在閉關(guān)，門中大小事務(wù)也都由我處理，門中各人也都各司其職從未離開半步，我能保證厲夫人失蹤當(dāng)晚宗門也絕無任何人外出?！避蜍咝Χ徽Z，云纖若轉(zhuǎn)頭看著云蒼銘，只見云蒼銘的眉頭微皺正沉思著什么。云纖若著急的叫他，兄長？”
“啊，怎么了？”云蒼銘回過神來，腦海中一直在想茯苓說的話，云纖若悄悄對他使了個眼神，云蒼銘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正色道，“纖若所言極是，我宗門里的人不經(jīng)允許與登策是不允許踏出宗門半步的?！?p> 茯苓淡笑道：“就算我相信姐姐的失蹤與萬宗門無關(guān)，可云掌門要怎么去堵住全天下人的嘴呢？我想二位不會不明白三人成虎的道理吧?！?p> 云蒼銘一怔隨后又笑到：“謠言終究是謠言，終會有消散的一天。沐姑娘以為呢？”茯苓笑而不語，三人又閑聊一會兒后，云蒼銘起身離開。
“纖若，這個沐霜雪絕不簡單，你要小心千萬?！痹评w若將云蒼銘送到門口，趁屋中的茯苓倒茶時，云蒼銘在妹妹耳邊低語道。云纖點了點頭，她也和云蒼銘一樣對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沐霜雪很是懷疑。
“沐姑娘，你和厲夫人雖是姐妹可為何連名字都一樣？”云纖若找準(zhǔn)
時機準(zhǔn)備從茯苓口中套取一些與厲翊寒夫人相關(guān)的信息
茯苓心中暗自發(fā)笑，幸虧進城之前找過陸堂主商量，否則她真不知道該如何答?！拔医憬闶羌抑虚L女跟著父親姓安，我雖然也是嫡女可按長幼順序排在姐姐之后，按家里的規(guī)矩，我應(yīng)該跟著母親姓?！避蜍哌呎f邊暗中觀察著云纖若的神情，“姐姐最擅醫(yī)術(shù)，商家后靠此為生，行至蒼茫山時救了重傷昏迷的姐夫，之后就一直留在了御宸殿，這意之后的事情你應(yīng)該也聽說過了?！?p> 云纖若點了點頭，“只可惜姐姐離家后十天豐月才會的家中寫信報平安，父親母親年本就擔(dān)心長姐安危，直到聽到姐姐失蹤的消息后更是憂心忡忡。二老在姐姐失蹤后第三年便雙雙歸天了。”說到這個茯苓故作傷心伏低下了頭。
云纖若看著茯苓的神情對她所說的話半信半疑，“那沐姑娘家住何處？”
茯苓沒想到云纖若會間的這么直接，但她也沒有猶豫說出了滁州二字?！俺蓦x云州城也不算遠，正好我過幾天回滁州，不如你與我一起？”
茯苓差點忘了，云纖若早已與滁州幻月教教主柳滄宇成婚了，她此次來云州想必也是為了外面的那些坊間傳聞。這云纖若是想把我?guī)Щ爻萏嫠绺绫O(jiān)視我？想得倒美。“不必了，待我傷好便會離開萬宗門，繼續(xù)在城中尋找我姐姐的線索，絕不會給你們添麻煩?！蔽壹热粊砹耍退闶撬酪驳冒验T主交于我的任務(wù)完成再走啊。幾番勸說下，茯苓依舊無動于衷，云纖若也無可奈何，只好又勸她在萬宗門多留了幾日，只是期間讓人送過一封信到滁州去，而這封信好巧不巧被經(jīng)過云州的鹿靖璃拿到。
“云纖若的心思倒是細膩。”看著手中的信鹿靖璃冷冷道，“竟然讓人來查我無稷山，那御宸殿那邊也應(yīng)該是中計了。很好，本門主正等著看一場大戲呢?！闭f完便瞬行往云州城內(nèi)去了。
她走后，一旁的樹林中走出兩名男子，這正是未央門月殊堂堂主陸旸與御宸殿風(fēng)雨樓樓主明哲容?！拔铱傆幸环N不祥的預(yù)感，這一世注定又是……”
“陸旸，這是命，他們的路從一開始就已注定是崎嶇坎坷，我們也只能盡力而為?！?p> “我明白。我只是在擔(dān)心，但愿昆侖山上的那位別再出來禍亂人間了。”
“但愿如此。”
夜半時分，秋雨閣的偏房中，一道黑影一閃而過。屋里，已經(jīng)躺下的茯苓聽到屋內(nèi)的聲響后翻身而起向黑暗中恭敬道，“門主?！焙诎抵校咕噶ё叩阶狼白聦⑹种械男欧旁谧郎?。
茯苓將這幾日的事情撿了些重要的說與鹿靖璃聽。“做得不錯?！甭咕噶M意地點了點頭，“只是我有些好奇，這家的家世背景你為何如此清楚？”
“回門主，在來云州城之前屬下問過陸堂主?！避蜍呷鐚嵎A告，心里卻有些慌張。
月殊堂算是未央門的情報處，茯苓在來萬宗門前找陸旸做足了功課自然是好的?！昂昧?，你先休息吧，我還有些事要去辦?！彼妥吡寺咕噶Ш筌蜍卟拍闷鹱郎系男偶叩酱斑?，借著皎潔的月光將信折開來看，她嘴角劃過一抹邪魅的笑容，這個云纖若不能小看啊。
云州城外，鹿靖璃走在松林中，她突然停住腳步開口道：“厲殿主，跟了這么久還不打算出來嗎？”一旁的一棵樹后，一身墨色衣衫的厲翊寒走了出來。
“厲殿主真是好興致啊，大晚上的跑到這么遠的地方來跟蹤人?！?p> 厲翊寒不語，只是看著她。他今晚因公事路過云州城，本想去萬宗門看看那個白日里聽人們談?wù)撈鸬膮柗蛉说慕忝?，卻不曾想聽到了鹿靖璃與茯苓的對話。既使過去了五年，厲翊寒直到死也不會忘記那個聲音，那是她的阿雪，他心心念念，苦苦找尋了五年的阿雪，他的妻子。
可她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言行舉止與從前都判若兩人，但他不太在乎這些，不論他的阿雪變成什么樣他都不在手，如今知道她還活看，厲翊寒塵封已久的那顆心終于又看到了希望。
她被厲翊寒看得有些不自在，“厲殿主，這大晚上的來云州城跟蹤我，不知有何貴干？”
厲殿主？厲翊寒一愣，“你…叫我什么？”為何她連對自己的稱呼也變了？“厲殿主？”
“不然呢，我該叫你什么？”鹿靖璃不解地看著他，只見厲翊寒一步步向自己走來。
鹿靖璃警惕地看看他，待他走近時右手一翻，萬鈞劍出現(xiàn)在她手中。她用劍指著厲翊寒，“厲翊寒，你到底想干嘛？”
看著寒光熠熠的萬鈞劍，厲翊寒心中一痛，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可她如今卻對自己刀劍相向。厲翊寒繼續(xù)向她走近，直到萬鈞劍的劍尖刺入自己的胸口，鹿靖璃一驚，立即將劍拔出，血順著劍尖滴落在地上。鹿靖璃看著厲翊寒的傷口不禁罵到：“厲翊寒，你瘋了！？”這一刻鹿靖璃的心卻在隱隱作痛。
“我是瘋了?！睘榱四阄?guī)缀蹩煲偰В蔀楹稳缃裨僖妳s是形同陌路？
厲翊寒此刻心如刀絞，已經(jīng)感受不到傷口的疼痛?！拔覇柲?，五年前阿雪失蹤那晚你在何處？”
鹿靖璃幾乎是脫口而出，“受了重傷，躺在未央門的寢殿中。”奇怪，他為什么突然問這個？“你該不會以為你夫人失蹤跟我有關(guān)吧？！”還有，自己干嘛要回答！?
“你撒慌！”抱著心中最后一絲希望試探，他希望這只是他的阿雪在和他開玩笑，“那晚你分明就在御宸殿?！?p> 鹿靖璃大怒，這家伙還真以為是她害那個什么霜雪失蹤的！“厲殿主若不信大可以去問你那風(fēng)雨樓的容公子，我的傷是他治好的?！甭咕噶мD(zhuǎn)身便要走?？伤€是忍不住說了一句，“容公子醫(yī)術(shù)高明，回去記得找他處理你一下的傷口?！?p> 鹿靖璃瞬行離開，厲翊寒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轉(zhuǎn)身離去。
這時天邊已經(jīng)漸漸發(fā)白。風(fēng)雨樓中，明哲容正在整理書架上的古籍，一少年急忙跑來稟告，說殿主受傷，此刻正在偏廳等候。明哲容連忙拿上藥箱帶著少年往偏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