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怡急匆匆拿著兩個包袱再次回到上房的時候，發(fā)現(xiàn)只有兒子跟沈復(fù)在廳內(nèi)笑瞇瞇地不知說著什么，也不以為意，看了眼低垂的帷幕，問沈復(fù)：
“阿衡呢？在里面？”
見他笑瞇瞇地點點頭，看著心情很不錯的樣子，便把手里的一個包袱遞給他，又匆匆掀了帷幕進(jìn)去了，底下的阿華本來嘴一張想接母親的話，見此倒是好奇地看著那包袱改為問沈復(fù)：
“里面是姐姐的鞋子嗎？”
沈復(fù)一邊把那包袱放在膝蓋上打開，一邊笑話他：
“這是給你穿的衣服，你娘拿進(jìn)去的才是給姐姐的鞋子，難不成你今天想一直這么光著屁股？”
沈怡進(jìn)了內(nèi)室，見周衡頭枕著雙臂、仰天躺在床上眨著眼睛不知在想什么，見自己進(jìn)去才趕緊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了起來，以為她是覺得剛才光著腳背著阿華轉(zhuǎn)圈的樣子被自己見到害羞了，這會兒便躲在內(nèi)室不出去。
畢竟是周家嬌養(yǎng)出來的嫡出姑娘，赤足這事，走路不方便不說，本就是件私密之事，除了平日里伺候她的那些個丫鬟婆子，想來也就是外頭的阿復(fù)能見得，當(dāng)然，再就是今兒早上自家那還未懂事的兒子。
好在這位周家表妹確實性子寬和，也就是躲在屋里管自己害羞，要是別的姑娘碰到這事，加上外頭那一大一小還在沒心沒肺地說笑，指不定就懊惱了。
想到此，沈怡便一邊把包袱遞過去一邊笑著表示歉意：
“都怪我，本來今兒早上阿復(fù)已經(jīng)過來跟我說了，讓我給你拿雙干凈的鞋子。說起來真是難為情，沒想到那臭小子昨夜竟然尿了褲子，也虧得是你這做姨母的疼他，回頭可得讓乳母好好教教他，都快四歲了！”
周衡自然是趕緊替小朋友辯護(hù)：“哪里，是我自己不懂，阿華肯定是覺得不好意思跟我說才憋不住的，長姐你可別再說他了，小孩子也有自尊心，聽多了會不好意思的，而且他才多大，聽說有六七歲還這樣的，沒事，慢慢教他就是了?！?p> 這話讓沈怡覺得很是順耳，自家的寶貝兒子畢竟還不到四歲，尿個床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再說了，當(dāng)時不是還有阿復(fù)在么，臟活累活也都是他這個做舅舅的干的，阿衡她頂多也就是鞋子踩了阿華的洗澡水而已。
是以聽到周衡這么說，沈怡便也就一笑過去說回了鞋子的事：
“好，那我不說他就是了，不過也怨我，阿復(fù)當(dāng)時跟我說了鞋子的事，我便立馬去開了箱子，結(jié)果都已經(jīng)找出來了，出來時竟然又給拉下了，唉，自打有了阿華，家中瑣事也多，記性是越來越差了，老忘事兒！”
又不忘說自家弟弟：
“不過說起來，也是阿復(fù)不會疼人，不懂姑娘家的心思，哪能一直讓你穿我的舊鞋呢，就算這光棍般的府里沒人做，之前你還因為那賤人的緣故出不了門，外頭鋪子里也有的是好看的鞋子，盡可以使人去買幾雙來嘛，結(jié)果現(xiàn)在還得過來管我要！”
這話其實說得沒錯，不過聽著有些別扭，什么穿舊鞋、管我要、上外頭買現(xiàn)成的，沈怡說完就有些后悔，好在這時候聽到外頭傳來沈復(fù)低沉的一聲“長姐說的是”，又見周衡聽得紅了臉，便趕緊抓住機(jī)會笑著朝外頭說了句：
“也不用你買，你買的阿衡還不一定中意呢！”
周衡其實是聽到沈復(fù)的聲音想到了剛才那一幕，要知道，當(dāng)時因著被他捂住嘴不讓出言阻止阿華說出答案，自己急得都咬了他的手指。
當(dāng)然，咬得不重，只是本來自己在咬完后還挺后悔的，為此還趕緊問他：
“疼不疼？”
結(jié)果那家伙，如今真是越來越得寸進(jìn)尺了，居然揚(yáng)著嘴角回了句：“不疼，能因此聽到阿衡你的真心話，咬得再重些都沒關(guān)系！”
又摸了摸旁邊那小兔崽子的頭，笑著夸了他一句：
“阿華真乖，回頭舅舅送你一樣好東西。”
這甥舅倆，簡直合起伙來害人！周衡又羞又氣，便管自己回了內(nèi)室不去理那大小兩人…
沈怡察言觀色，見周衡自從聽了自家弟弟那句話后便一直臉紅，心知這后面搞不好還有點不為人知的故事，當(dāng)然，這種事么，自己也是過來人，就不用去追問了，便裝作看不見，只依舊說自己拿來的那雙鞋子：
“這雙鞋子我其實很喜歡，只是不知怎的，做好后覺得有點擠腳，便拿過來放在了府里，一直沒穿過，料子是好料子，這墨綠色的顏色也挺襯你，上頭那兩顆珠子成色也不錯，你的腳又剛好比我小一點，想來正合適，今兒就先這么將就一下吧！”
說到這兒，心思一轉(zhuǎn)，干脆又接著說道：
“回頭等天氣涼一些了，咱們再一道去鋪子里好好逛逛，這次是阿華惹出的事，那我這做娘的可得代為賠個禮，不拘頭上戴的，身上穿的，只要你看中了，長姐我就通通給你買，怎么樣？”
周衡看了看自己腳上穿的這雙，很合腳，也很舒服，而且跟上次那雙比，這雙明顯看著更華貴，想來沈怡也是把壓箱底的給拿了出來，還是新鞋，也算是為她兒子變相地賠了禮，便趕緊搖手表示：
“長姐你太客氣了，這雙鞋我很喜歡，如今我也不用四處走動，不用再上外頭買了！”
正說到這里，外頭傳來了阿華的一聲歡叫：“吃飯飯啦！”
沈怡便笑著拉了周衡的手：
“好，來日方長，回頭再說，先吃飯吧，被那小子折騰得，連這早飯都被耽誤了?！?p> 于是之后便是一頓一大一小都覺得格外好吃的早飯，中間周衡才從沈復(fù)那里愕然得知，賀叔一大早就出門去了，確切的說，是一大早就出城去了，而出城的目的地，則是城外某處山上的皇家行宮。
皇家還真是闊氣，到處都有行宮，這是周衡的第一個想法。
第二個想法則是：原來皇帝避暑竟然一直不帶皇后帶太后，還真是…耐人尋味啊！
據(jù)沈復(fù)介紹，身體不太好的姜皇后竟然一直都是選擇就近避暑，而太后卻是年年都跟著皇帝，也只有今年才因為“身體不好”而不得不留在了宮里。
“行宮離得遠(yuǎn)嗎？”周衡不以為意地問了句，雖說已經(jīng)快要末伏了，天還是挺熱的，難怪賀叔要一大早就走。
待到得知快馬也就不過半個時辰，周衡再次愕然：
“那賀叔這么早去干嘛？不是讓他酉時去么？”
桃桃和沾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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