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母匆匆趕回家，張婭婷陪著老太太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刷手機，老太太手里拿著棒針正一邊翻看著書一邊織毛衣。
張婭婷聽到門口有動靜，轉(zhuǎn)頭看到張母，蹦得就從沙發(fā)上跳過來摟住她的脖子：“媽您可回來了，我真的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張母正彎腰換鞋子，被她這么一摟差點沒摔倒，忙站直身子：“吃午飯了沒有？”
張婭婷松開張母，將門口的行李箱提進來：“吃過了，飯還熱在鍋里，我給您端出來？”
張母一邊往屋子里走一邊回：“外面太熱，現(xiàn)在沒胃口，休息一下吧?！?p> 剛進去，老太太就放下手里的棒針站起身笑問：“寶兒，有客人來了？這位是……？”
張婭婷給張母倒了一杯水，“奶奶，這是我媽，你兒媳婦，又不記得了？”
老太太回答得很坦然：“不記得。”
張母扶著她坐在沙發(fā)上，挨著她坐下后問：“老太太你給誰織毛衣呢？也不怕熱？”
雖然室內(nèi)有空調(diào)，可毛線捏在手里也是很熱。
兩根棒針在老太太的手里揮舞不停：“給我兒媳婦織的，我們家窮，沒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可人家姑娘進門，總得有點東西對不？”
張婭婷一聳肩，湊到張母身邊輕聲道：“又糊涂了?！北粡埬感绷艘谎酆笥樣樧?。
“說罷，老太太走丟是怎么一回事？我不過就離開幾天，能讓一個行動不便的老人給丟了，你怎么不把你自個丟了？”
張婭婷撇嘴：“我這不是丟人了嘛。”
張母還沒來得及說她，張婭婷就打著呵欠揉著眼睛道：“媽，我昨晚到現(xiàn)在都沒敢合眼，我先去睡會兒。”說完又打了一個呵欠。
“去吧，有媽在呢?！?p> 張婭婷趿拉著拖鞋困頓地往臥室而去。
張母錘了錘自己的肩膀，對老太太道：“媽，您該午休了?！?p> “我不困，”老太太眼睛都沒動一下，“我得趕快把毛衣織好，不然等下人家閨女來了來不及。”
“你不睡好了等下沒精神，人閨女看著你耷頭耷腦的，以為你不喜歡她了怎么辦？”
老太太一聽，抬起頭道：“怎么會，我很喜歡她的?！?p> 張母把棒針拿下來放在茶幾上，將老太太扶起來：“行了，去睡一會兒，等下才有精神接待你那兒媳婦，我等下喊你。”
等老太太睡著后才吃飯收拾衣服，看著她走了幾天變得亂七八糟的房間，又挽起袖子打掃衛(wèi)生。
入夜的夜市街一如既往的熱鬧。
林姨拿著寫菜單在各桌子來回奔波，周賀一會兒給她打下手，一會兒給徐叔打下手，忙得滿頭汗。
“你有新的XX訂單，請及時處理?！?p> “老板娘，清蒸海鱸魚不要放蔥！”
“這里添一碗飯。”
………………
張母與張婭婷扶著老太太去大排檔時，正是大排檔生意紅火的時候，她們也不好意思打擾，在旁邊站了一會兒，林姨還以為是新的客人，正準(zhǔn)備招呼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她們。
“老太太來了？還是要豆腐嗎？鹵水豆腐?！?p> 老太太聞言想尋個地方坐下，張母忙對林姨道：“我們今天是特意來感謝你的，昨天還真是多謝了?！?p> 林姨揮揮手表示不在意：“都是緣分，不過我倒是覺得有些奇怪，老太太怎么說她以前老在我這里吃東西？我沒什么印象了?！?p> 張母笑著解釋道：“老太太以前住的地方也有這么一個大排檔，可能是記差了?！?p> 又說了幾句話后，因著大排檔忙，張母便禮貌地再次向林姨感謝后告辭。
大排檔離張家并不太遠(yuǎn)，三輩人就這么慢慢散步著回去。
走著走著，張母看著一向嘰嘰喳喳說不停此時卻異常沉默的張婭婷：“怎么了，昨天丟了人今天舌頭也跟著丟了？”
張婭婷蠕動了兩下：“媽，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請個阿姨吧，這樣您也輕松很多?！?p> 這幾天她照顧老太太才知道張母以前有多么不容易。
“以前請了多少阿姨，但是沒一個有耐心堅持下來的，如果是不懂事的孩子還能教，老太太什么都懂又什么都不懂，比小孩子難帶多了，她不認(rèn)人的時候是真麻煩，不然我也不會這么早早退下來了。”
張婭婷嘟囔著抱怨：“老爸也是，整天都不見人，這還是親兒子呢！”
“我沒上班，掙錢的事不得靠他？不然一家老小喝西北風(fēng)去？”
“看到您現(xiàn)在，我是真不想結(jié)婚了！”
張母急了：“你這丫頭胡說八道什么呢？我又怎么誤導(dǎo)你那什么什么婚姻觀了？？”
“您看您，嫁人結(jié)婚后就沒了自己，連自個親媽生病都只能陪護幾天，這邊一有事還不是掛了電話就回來了，這還是我有舅舅他們，我可沒個兄弟姐妹的，以后出了事我找誰幫忙去，還不如不結(jié)婚，以后我就給您養(yǎng)老！”
張母嗤之以鼻：“你現(xiàn)在才多大點，等以后遇著個喜歡的，別說你媽，估計連自己姓什么都能忘記！”
“我肯定不會！”
老太太插嘴：“寶兒有喜歡的人了？叫什么名字?。繋Щ貋碜屛铱匆豢?？”
張婭婷哄她：“奶奶，我就不結(jié)婚了，一輩子陪著您好不好啊？”
老太太拍著張婭婷攙扶著她臂彎的手，笑瞇瞇地道：“結(jié)婚好啊，人生喜事，可得慎重一點?！?p> “可不得慎重嘛。”
幾人一邊說話一邊散步著回家，張父已經(jīng)在家里等著了，見幾人回來，坐在沙發(fā)上動也不動，只揚聲道：“回來啦，今天晚上吃什么？這幾天你不在，小婭不是叫外賣就是出去吃，我嘴巴都發(fā)苦了！”
張母應(yīng)了一聲：“下午的時候買的蝦，做個白灼蝦，再炒個肉和青菜就可以了?！闭f完讓張婭婷將老太太帶去客廳，自己穿了圍裙做飯去。
張婭婷坐定后往廚房方向看了看，見張母并沒有注意到這邊，便鬼鬼祟祟地湊到張父身邊：“你先回來怎么也不做菜去？”
張父正拿著遙控器看電視：“你什么時候見過我下廚房？”
“萬事總有個開始，媽今天才回來，還帶了奶奶去大排檔謝人家，你就不能體恤體恤你老婆，去打個下手什么的？”
張父眼睛都不轉(zhuǎn)一下：“廚房里的事情一向是你媽說了算，等下我進去她還要說我添亂呢?！?p> 張婭婷瞪了他一眼：“那可是你媳婦，現(xiàn)在這天氣廚房就是地獄，你倒好，吹著空調(diào)看著電視好不舒服。”
張父這才給了她一個眼神：“那還是你媽呢！”
張婭婷氣呼呼地站起身：“我媽怎么了，昨天奶奶走丟了你知道心疼去找，我媽就不值得你動一下你那高貴的腳丫子了？你不幫忙，站門口陪她說說話不行？！”
“是不是你媽回來你樂傻了？你都說廚房里熱，我去那里杵著不是有病嗎？”
張婭婷就這么看著他，最后一跺腳：“自個的媽自個心疼，我去陪她去！”
倆人的動靜有些大了，一旁又拿著棒針的老太太抬起頭問：“怎么了？有事好好說?！?p> 張父眼睛又轉(zhuǎn)向電視：“沒什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她靠山回來了在這跟我鬧脾氣呢。”
張婭婷哼了一聲：“你說我媽討了什么好，要我，我才不要這樣活呢！”
說完轉(zhuǎn)身就去廚房找張母。
張父抬著嗓子喊：“夫人，你家崽崽皮癢了欠抽！”
張母正在摘菜，聞言將廚房的推拉門打開，探頭出來問：“怎么了？”
張婭婷將她推進去后也跟著閃身去了廚房：“好吃懶做的典型，就是被你給寵了的，餓他三天別說讓他自己動手，吃生的他都不帶嚼一下的！”
她的聲音又大，還故意往客廳方向湊近，聽得明明白白的張父一下子就竄了過來：“真以為你媽在我就不敢動手啊？”
張婭婷笑著直往張母身后躲，倆人隔著張母開始躲貓貓。
張母一生氣，將倆人全都趕了出去。
張婭婷吐吐舌頭：“爸你再這樣下去等你老了我都背不動你！”
張父嗤之以鼻：“就你這小身板，就算要背也是把我背去扔掉！”
張婭婷做了一個背著很重東西艱難地向前挪的動作：“一步一個深深地腳窩，一個腳窩一支歌……”滑稽的動作惹得張母一陣笑。
老太太也笑呵呵直笑。
（張婭婷單元結(jié)束）
小小小唯
一步一個深深的腳窩：劉歡《不能這樣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