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欣長老看著小蘿卜頭們,有些詫異,這群孩子的天賦都是中上的,喀萊沙漠是要崛起。
他說了幾句勉勵的話就放孩子們走,目光落在如死尸般趴在地上的沐纖塵,緩步走下,用腳尖踢了踢沐纖塵的龍角。
沐纖塵疼到抽搐,龍角是脆弱的,稍微有磕碰,對本體有劇烈的痛感刺激。
子欣長老的神識強硬地入侵沐纖塵的丹田,在他的經(jīng)脈探查一番,“半龍妖,倒是罕見?!?p> 早已問聲而來的掌門才出聲說話:“師兄,想怎么處理?”笑瞇瞇地問。
“……”子欣長老聽到他的聲音,面色一黑,“半妖是邪物,應(yīng)斬殺!”
掌門不在意子欣長老給他擺臉色,不贊同地說:“即便是邪物,也是一個生命。師兄太固執(zhí),本尊認為要治療他,開化他?!?p> 子欣長老嗤之以鼻,甩袖離開,面色陰沉:“隨你?!?p> 掌門蹲下身來,抓起沐纖塵的頭發(fā),將他的頭提起,笑瞇瞇地說:“終于找到你了。”
沐纖塵的鼻子嗅到一股惡臭,臉色蒼白,干嘔出膽汁。
掌門的面色如黑炭,“呵,你也就能活幾時?!闭f罷,用靈力堵住沐纖塵的咽喉,拖走。
拖到一處廢棄的屋子前,粗暴地喂下紫色丹藥,便把他扔在屋子里,順便幫他關(guān)上門。
“嗬——”沐纖塵全身痙攣,尤其是丹田仿佛經(jīng)歷了毀滅性地捶打,疼得呼吸不過來。
疼痛超過沐纖塵的承受范圍,他縮回軀體,把瘋子擠了出來。
瘋子措不及防地疼得扭動身體,像惡心的蟲子一樣,眼神陰沉地盯著天花板,恨不得將掌門千刀萬剮。
他調(diào)整好心態(tài),勉強擠出一絲意識掃視經(jīng)脈和丹田。
經(jīng)脈沒有什么變化,丹田看起來沒什么變化。
“呼,”瘋子一吐一納,運轉(zhuǎn)《混沌》壓制這股瘋狂的痛感,效果拔群,痛感翻了兩倍。
一抹紅色的血跡從瘋子的嘴角流下來,“哈……哈……”心臟跳動得愈發(fā)快速,血液還未填滿心臟就被泵出,大腦開始缺氧。
怎么回事?
法術(shù)?詛咒?丹藥?
哈……哈……
瘋子張大嘴巴,用力地吸取空氣,沒有任何效果,冷汗打濕了他身上破舊的衣服,黏糊糊地劉海粘在臉頰。
?。『猛矗’傋拥难劢欠杭t,冒出淚花,丹田被撕裂,內(nèi)視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問題。
不對勁,很不對勁。瘋子掙扎地從地上起身盤坐,拼盡全力,擠出一縷意識進入身體各處進行全面排查。
可依舊沒有發(fā)現(xiàn)出任何問題。
一通亂查后,瘋子火氣上頭,一頭扎進神經(jīng)去排查。
經(jīng)脈可以說是修士的第二神經(jīng)系統(tǒng),經(jīng)脈受損,很大概率變?yōu)闆]有靈力的四肢健全的普通人。
而神經(jīng)受損就是結(jié)結(jié)實實地成為廢人,嚴重的會死掉。
瘋子進入神經(jīng)排查這一舉動,有九成的概率把自己玩殘。
情緒上頭的他已經(jīng)顧不上這種小細節(jié)。
莫名的痛感和不安帶來的無法預(yù)料的后果,瘋子不想落下“把柄”,限制日后的計劃的推進。
運轉(zhuǎn)《混沌》心法中的《機敏》一章,神識在一息間查看神經(jīng)的全部面貌。
全身神經(jīng)大致地展示在腦海中,異樣盡在眼下。
果然,丹田處的神經(jīng)有一股紫色的氣按照某個規(guī)律在構(gòu)建出漏斗型的物器,該物器慢慢地滲透到丹田。
瘋子再次內(nèi)視丹田,細細地認真地檢查并沒有異樣。
他控制神識小心地圍住物器。
瘋子就是陰損的小人,對陰損的招數(shù),他會小心謹慎地對待,除非飄了。
物器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卻扎的根很深,想要徹底拔干凈,至少需要有金丹中期的實力。
離他出現(xiàn)不到三刻鐘,物器扎得這么深。放任不管的話,再不到一個時辰,物器就可以布置完成。
雖然不知道物器的作用是什么,但瘋子猜物器是盜取靈力的。
被植入者苦修充實丹田,靈力被漏斗引到植入者的目標上。
至于植入者的目的是什么,瘋子猜不出來,也不想猜。
讓只有練氣三層的他一次性拔干凈是不可能的,因此他選擇最保險的方案。
最保險的方案是分三次拔除,第一次拔除百分之十,八成的成功概率。
就算成功拔除百分之十,剩下的百分之九十會隨著時間增長,按照瘋子粗略地計算,等到第二次拔除時,百分之九十增長到百分之一百二十。
第二次拔除依靠突破筑基雷劫的力量,能夠拔除百分之三十。
按照前面的理論,百分之九十會加速增長,瘋子推測最后會增長至百分之二百一十七。
第三次依舊依靠雷劫的力量,成功概率高達九成能徹底拔干凈。
而這一切建立在半妖身體健健康康,意志堅定,修煉天賦高,人還茍法器丹藥符紙一大堆的情況。
喀萊宗靈力充沛,魔氣稀疏,外在環(huán)境提高他的死亡概率。
練氣三層的修為無法支撐他的法術(shù)和提高大量魔氣的使用率,意味著他將在半個月的時間里進入無我的狀態(tài)。
成年半妖的身體素質(zhì)勉強撐得住瘋子的折騰,幼年半妖的身體會撐爆的。
瘋子腦子再不正常,也知道性命比較重要。
識海里,南宮翳處于昏迷的狀態(tài)。
沐纖塵對于陌生的識海處于戒備的狀態(tài),他搜索一番,發(fā)現(xiàn)他無法離開被光點包圍的地區(qū)。
最后回到南宮翳跟前,盤坐在一旁,默念自己的心法,好好復(fù)習(xí)一下。
瘋子撐起疲軟的身體,不在意地把骯臟的食指咬破,擠出一滴血,嘴里念念有詞。
指尖的血滴閃著紅光飄起,停在瘋子的眉心前。
血流成股地從指尖滲出,瘋子嘴唇蒼白,面色鐵青,身體發(fā)抖,把食指探出,在地上寫寫畫畫。
他緊閉雙唇,神情認真地在地上畫符,一筆完成。
瘋子雙手快速結(jié)印,即使身體發(fā)抖,他結(jié)的印又快又準。
氣血逆行扎進神經(jīng)里,把物器逼出。
前面思考方案浪費不少時間,物器已經(jīng)扎得更深。
瘋子汲取空氣中的魔氣作為助力,運轉(zhuǎn)《混沌》心法無視魔氣靈力之分,一股腦吸入體內(nèi),在他的引導(dǎo)下,兩股力量涌進神經(jīng)。
他構(gòu)建完自動吸取魔氣靈力的通道,拽著兩股力量和自身的氣血擰成一股粗粗的麻繩。
麻繩拴住物器,麻繩的另一頭拴在眉心前的血滴。
血滴在神經(jīng)里具象化成一位健壯的成年男性,有力的手握在麻繩上,同瘋子一起用力往外拽。
地上的符咒適時地發(fā)動,它吸取土地里的精華,導(dǎo)給血滴。
神經(jīng)具象化的血滴得到精華的滋潤,更加孔武有力。
上天沒有眷顧瘋子。
自動汲取魔氣靈力的通道出現(xiàn)皸裂,霎時間,三股的大麻繩斷了兩股。
瘋子把麻繩繞在自己的左手臂上,右手死死地抓住麻繩,身體向后傾。
身后的血滴具象像氣球一樣膨脹,“嘭”地炸開,沖擊力砸在瘋子的背上,他向前踉蹌幾步。
血滴的突然爆炸把最后一股也炸斷了,瘋子顧不得摔倒,轉(zhuǎn)身抓住氣血的那股,臉色慌張。
剩下百分之九十五的進度,瘋子不想放棄。
他把斷裂的麻繩再次擰成兩股,一頭拴在自己的腰上。
瘋子如同傻子一樣對抗物器,可惜他注定是失敗的。
在他開始不久,有一個人闖進他的領(lǐng)域,陌生氣息帶來的不安使脆弱不堪的符咒和血滴破碎。
來自外界的驚擾打破岌岌可危的平衡,出于安全,自動吸取魔氣靈力的通道坍塌。
瘋子失敗了,失敗的徹徹底底。
最后,他努力提高生存率,雖然可以忽略不計。
那人帶來更多陌生的氣息,不安籠罩住這個破舊的房子。
即便瘋子費力地再次構(gòu)建自動通道吸取土地里的精華,也無濟于事。
更別說,他鬧出的大動靜——指吸取土之精華——引起宗門強者的注意,沒有裂谷魔氣的助力,他被無情地碾壓。
器官像氣球一樣爆炸,神經(jīng)抵抗不住瘋子的侵入和胡作非為。
沒有從神經(jīng)里逃離的瘋子看到十位出竅初期及以上的修士和四個金丹期以下的修士。
他身體動起來,向四個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撲去,可神經(jīng)斷裂,他直直地砸在地上,光潔的腦門磕出食指尖大的血洞。
“呼——”瘋子蜷縮身體,呼吸困難,意識模糊,疼感逐漸減小,“呃……”
物器沒了瘋子的拉扯,徹底摔進丹田。
一步到位,省去一個時辰的時間。
子欣長老先一步到達,他砸開破門,看清情況,面色凝重,神識探去,發(fā)現(xiàn)半妖斷氣了。
……
駝鈴聲聲入耳,躺在沙地上的半妖驚醒,無神地看著夜空中的星星,調(diào)整不安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南宮翳嗅到水的味道,水源就在身旁。
他連滾帶爬地跑到水潭邊喝水,大口大口地像渴死鬼一樣。
喝完水,腦子清醒不少。
借著月光,他看清水中自己的倒影:黑色長發(fā),五官精致,臉色蠟黃,龍角完好無損。
“……”南宮翳驚悚地摸龍角,龍角斷裂的痛感揮之不去,他無比確定它完好無損,壓下不適。
坐在水潭邊,凝視著天邊的魚肚白。
“接下來要去哪?”沐纖塵揉揉小孩的臟頭發(fā),溫聲說道,“繼續(xù)往北走就到北原境,你應(yīng)該不大想過早見到那個人。”
南宮翳拂開他的手,悶悶地道:“我又做噩夢了……夢到你把我害死?!?p> 兩人沉默。
“抱歉……”沐纖塵不知道說什么,用道歉緩和關(guān)系。
“……沒關(guān)系”南宮翳起身,拍掉衣服上的沙子,從駱駝上的行囊里拿出一套干凈的衣服,“我相信你。”
他洗完澡,穿戴好,爬上駱駝,小手拽駝峰上的毛,檢查物資,說:“山仔,走了?!?p> 老駱駝?wù)酒饋怼瘸赡昴行砸叱鲆粋€頭——它不緊不慢地走。
走啊走啊,視野內(nèi)總算出現(xiàn)一座城門。老駱駝叫了一聲,昏昏欲睡的南宮翳看清后,催促山仔加快速度。
離城門越來越近,周遭的環(huán)境逐漸清晰,他們來到沙丘頂部觀察。
這座城位于三個大沙丘縫隙,長條狀,容納五萬人,植物覆蓋面積約等于無。
“死城。”沐纖塵摸摸山仔的頸脖。
南宮翳低頭看他,他抬頭對視,“又是死城?”一路上他們遇到三座無人的死城,“有什么危險?”
沐纖塵的不安被他看出來,“不知道,死氣濃郁,應(yīng)該有不少死尸聚集?!?p> 南宮翳皺眉頭,怎么看都不像七歲的小孩。
“死氣在侵害我……不要靠近那里?!?p> 南宮翳顯然沒有聽他的意見,安撫山仔:“別怕,去城里看看有沒有物資?”
物資這個詞是跟沐纖塵學(xué)的。
只有死尸的話,他就不用掩蓋半妖的特征。
南宮翳找了一處離得近的殘垣斷壁,把山仔留在這里,溫柔地說:“等我。”
說罷,就帶上空布包進城。
城門緊閉,他確定推開后,向后撤幾步,觀察城墻。
城墻有十幾米高,表面粗糙,沒有可以落腳處。
爬上去是不可能的,他失望地回到山仔身邊,帶著山仔繼續(xù)往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