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高云龍
大家都知道,高云龍和于海成絕對不知道那小女孩是陳少的妹妹。
這就是點背、該著。
誰能想得到呢,知道誰惹乎她去呀。
坐在炕里半天不說話的長江問了句:“那咋的,以后虎子還不能去市里了?”
長江一問,大家都不說話了。
王剛回頭瞅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牛志晨,拿過來煙,點了一支。
“剛子,你說?!表椥』⑼绷怂幌?。
“那咋不能去市里,大志哥說的也是最壞的猜想,陳少又不是傻子,祁紅扇風(fēng)他就點火呀,到底祁紅啥意思他不得摸清楚再說?!?p> “再說了,這事的根兒又不在陳少那,別說東西還找回去了,就是沒找著,你覺得他能拿那點錢當(dāng)回事??!?p> “我看,要不是祁紅找虎子有啥事,不介,就等她放話收拾虎子,那前陳少才能動真的?!?p> 王剛看了一圈屋里的人,目光落到牛志晨身上:“現(xiàn)在就是不明白祁紅到底啥意思,把這些人都隔楞起來干啥?!?p> 然后他問牛志晨:“我說的對不對,大志哥?!?p> 牛志晨卻斜了一眼于海成,神情放松了一點,說:“反正,虎子你心里裝著點,我估計也沒誰能把你咋的?!?p> 他這一眼,意味深長。
大家都知道,真要有人把虎子咋的了,于海成拼了自己不活,也得把對方整死。
“行了,不說這些了,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那個大志哥,兜里有米沒,剛子,長江?!?p> 大伙不知道他要干啥,但小虎子現(xiàn)在攤上事了,要錢肯定有用。
一幫人湊吧湊吧兜里的現(xiàn)金,一共拿了五千多,其中差不多一半是王剛的。
項小虎自己又從卷著的被褥里翻出來三千多,放到一起遞給高云龍:“拿回去給你媽,該看病看病,要還剩下,就留著家用,你先回去吧。”
高云龍眼淚一下就出來了,低下頭不接,就哭。
項小虎給猴子遞了個眼神,猴子把錢接了,拉著高云龍和于海成一起走了。
王剛看了看項小虎,又去看牛志晨。
牛志晨拿起煙點了一支,吧唧了一下嘴,語重心長的說:“虎子,做為哥哥我得提醒你,你現(xiàn)在還在坑里呢。”
“我沒事,云龍家的事都懟到眼跟前了,不能不管,這坡上誰有事咱也不能看著。今兒這些算我的,回頭再說。”
這倒是真的,自從項小虎來到后坡,這盤散沙真是抱成團(tuán)了,只要坡上誰挨欺負(fù)了,項小虎準(zhǔn)會幫忙出頭,時間長了,大家伙就都相互關(guān)照。
這也是大伙都服虎子的原因。
當(dāng)然,要是誰家養(yǎng)的雞丟了,一定指桑罵槐先點撥項小虎一通。
其實,大家也都清楚,項小虎是看高云龍是棵好苗子。
別看高云龍一副書生模樣,丟丟當(dāng)當(dāng)在他們屁股后面當(dāng)小支使,有事沒事跟著瞎混,可人家學(xué)習(xí)就沒差過,初升高這兩年,在班里就沒掉下前三,學(xué)年前十,一直都是穩(wěn)穩(wěn)的。
要知道,除了項小虎沒事督促他學(xué)習(xí)之外,就沒人管過他。至于什么補(bǔ)課這些,就是他想上,也得有那錢啊。
現(xiàn)在又考上了一中,后坡這些平時照顧他的人,都跟著高興,項小虎還讓于海成專門看著他。
“回頭我跟猴子說一聲,有啥小支使你們就找他,誰也別找云龍了,不止這坡上,以后誰要再招云龍一些有的沒的,看我不收拾他!”
項小虎知道,高云龍今天的事,別人一定有知道的,可都瞞著他呢。
現(xiàn)在說這些,就是讓人把話帶出去。
牛志晨嘆了一口氣,把煙屁摁到煙灰缸里,說項小虎:“你就慣著吧?!?p> 這時坐在炕里的李雪峰說話了:“虎子,照我說,你都不趟這河水了,干脆就別沾得了,好好琢磨個班上,要不就整個正經(jīng)買賣,總摻和這幫玩意,爛糟的,哪有個完?!?p> “你想干啥跟我說,我盡全力幫你撐起來,不行我把樓賣了?!?p> 有樓是李雪峰的底氣。
絲綢廠最后一批集資樓本來沒他家的名額,就是為了照顧他家,硬給擠出來一套,老人留給李雪峰成家用的。
雖然大家都在后坡,可最干凈的就是李雪峰,那是傳說中別人家的孩子,勤懇認(rèn)真做事,孝順體貼老人,從來沒有讓人挑不是的時候。
項小虎他們調(diào)皮搗蛋、偷雞摸狗的事他從來不參與。
他跟這幫人誰的關(guān)系都不遠(yuǎn)不近的,獨獨跟仗義的虎子很鐵,本來他對這幫人有事都找虎子就有微詞。
再就是,誰有手機(jī)都往虎子那送,李雪峰早就看不順眼了。
話一說完,大伙都去看他。
他這話可把屋里人全刮里邊了。
可李雪峰根本不在乎,掏出自己的煙點了一支,又把炕沿的煙灰缸拽過去了。
他從心里看不上這幫瞎混的玩意,一點正事沒有。
李雪峰本來是干部家庭,因為弟弟的病把家拖垮了,導(dǎo)致他高中也沒念好。
最后在國企上班的父母把房子賣了,看好弟弟的病,家里也沒錢了,為了降低生活開銷,沒招才搬到這坡上來。
不然,他根本沒可能認(rèn)識這幫人。
所以,一看給高云龍拿錢這些人唧歪,他就來氣!
沒有虎子,后坡這幫人在穆丹是個啥,別人不說,一個李保堂就把他們?nèi)帐傲恕?p> “好了,我知道了,不得躲過這陣風(fēng)再說嘛。”項小虎瞪了他一眼。
大家又聊了一會,但也沒啥好主意。
劉長江讓虎子先躲一段時間再說,項小虎不同意,要是那樣,后坡的人誰也別去市里了,他們得罪的可不止李保堂他們一伙。
王剛說,要不有機(jī)會找找那個陳少認(rèn)識一下,不行擺一桌?
牛志晨艸了一聲,說不行。
先不說人家搭不搭理你,你跟人見面說啥呀?說這事都是你的妞瞎扯蛋,你別當(dāng)真?
不這么說?
搞笑,你就是說出來花,最后不都是這意思,陳少那是什么人。
真這么干,那就是去找揍!
最后還是牛志晨說點有用的,讓項小虎去市里換換路線,不行從北山翻過去,從公園走,別讓哪個愣頭青再堵著你,犯不上。
再就是,商場能不去就別去了,買賣讓李雪峰或者誰幫忙看著點,先看看風(fēng)再說。
要是祁紅再不追這事了,也許就拉倒了。
大家心里都清楚,要是項小虎這桿旗沒了,后坡這幫人去市里真就不好混。所以,也是真是跟著一起擔(dān)心。
可誰也不能跟祁紅和陳少說上話呀,人家那都是啥人,他們又是啥。
可項小虎萬萬沒想到,第二天他就能說上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