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帳內(nèi)擺放著的火系靈石散發(fā)著黯淡的光華,床榻由暖玉雕造而成,內(nèi)部木髓以奇特的韻律散布著,濃郁的生機充盈其中,隱隱約約滲入趙奚的身體。
他蒼白著臉色睜開眼,還帶著些茫然的乏倦。
帳內(nèi)極其溫暖,他的傷口也已被人妥貼的包扎好了,甚至在木髓的浸潤下結(jié)了層淺淺的痂。
——不過是被人捅了幾刀,并不致死,只是催動法符的鮮血流失的多了些而已。
趙奚慢吞吞的想著,坐起,頭部不適的眩暈與空白絲毫沒有表現(xiàn)出來。
“嗷嗚?”你這么快就醒了呀?臥在門口的雪獅輕輕叫了一聲,雀躍著挪過來。
……她雪白雪白的一只,恰巧與地毯一個顏色,加上趙奚五感又弱,竟沒能第一時間察覺出來。
只是近了看,能明顯的發(fā)現(xiàn)雪獅也有萎靡虛弱,不知是因為連夜的趕路所致,還是別的什么。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此時本應(yīng)在京都了。
“你怎么又回來了?”他輕聲問,嗓音帶著明顯的啞意。
“嗯嗚嗚——”
趙奚默了默。
他是能聽懂雪獅的話的。因為她是他的契約獸。
這一點是沒有人知道的。因為十四歲時驗血石并沒有檢測出他覺醒了血脈。
十四歲是一道坎,一般過了這個年齡就再也沒有覺醒血脈的幾率了——除非受了極其強烈的刺激。
可他臨近十五歲時被人欺辱,殺了人。
第一次,殺了許多許多,血染紅了半座山。
那天,一直到現(xiàn)在。夢魘時分的苦痛從不停歇的蔓延。
……還有那些不可理喻困擾至今的問題。
趙奚微扯了下唇角,伸手揉了揉雪獅的頸。
——細密柔軟而又潔白的毛發(fā)觸感很是溫暖。
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而有些事情一直在不斷的重演。就像殺人會讓人心里不舒服,但他不可能不殺人。
因為想他死的人太多了,他想守護的也太多了。
“……”
雪獅又嗷了聲。
趙奚想了想問她:“阿辭呢?還剩一天多的時間,回京來不及了罷。”
“……確實是來不及啦,所以葉辭先走了,他讓我等你傷好些后載你飛到京城外集合?!毖┆{生動形象的比劃著又叫了幾聲。
趙奚聽完雪獅詳略不當、亂七八糟的描述后,思索片刻,下榻向營帳外走去:“那我們即刻就走吧?!?p> 雪獅還是幼崽,載一個人飛完剩下五百余里已是勉強,更何況由于他傷勢的原因,她的靈力也有些亂。
這種情況下,她飛得自然沒有平時快。所以還是早點出發(fā)更富余些。
他的念頭傳進雪獅的靈臺,雪獅蔫了吧唧的點頭,一想到要辛辛苦苦勤勤懇懇的飛五百余里,心肝都痛了起來。
趙奚披上厚厚的大氅,走到帳門前伸手掀開簾子。
寒風(fēng)席卷而來。
鵝毛大雪使這個世界變成了銀白色,卻又被逐漸猖狂的黑暗逼入角落。
南方許久沒有下過雪了。
不遠處,有玄機閣的人看到他的身影,迎上前來欲向他解釋葉辭的計劃。
趙奚懶得再詳細聽,只揮手應(yīng)付了下,跨上雪獅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