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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若裘馬輕狂

第十八章斟酌

殤若裘馬輕狂 篁澤 2173 2020-08-15 12:20:29

  趙奚走出魏澤的感知范圍后停步,在樹影斑駁中抬頭,白云蒼狗,他忍受著疼痛,依舊是不知是何表情的面無表情。

  先前魏澤解開他的封印時,他的靈力便有些脫離掌控了。之后刺的那一劍也并沒有真刺進去,而是他把火靈力燃到極高的溫度來使那柄長劍一點點熔化,配合著魏澤從空間里拿出來的血,別人看來空氣灼熱的扭曲,以為他往劍里輸送了太多火靈力去摧毀魏澤,然而事實卻截然相反。

  做到這一手,需要極龐大的靈力與極其精妙的控制??山鯚o人知道,他在三年前抵抗西楚的那一戰(zhàn)中,為了勝利,不顧一切的榨干了自身所有的潛力,導致三年來境界不進反退。

  每個被世人所歌頌著的“守護神”光鮮的背后,總有‘不足為外人道也’的犧牲……無論,是誰的犧牲。

  不遠處有幾百士兵升起火來,架上幾百口需要兩人合抱的大鍋,往里面加入一盆一盆的食材。

  周圍已經(jīng)扎好營的士兵紛紛伸長了脖子瞧著、不滿地找茬起哄,有抱怨菜沒油水的、有吵著要吃面條餃子的,甚至還有人嫌棄鍋洗的不干凈。

  做飯的士兵怒了,又一一罵回去,有說要放把老鼠藥毒死你丫的、有說不想吃就別吃的,一時之間臟話滿天飛,你來我往的好不熱鬧。

  “公子。”趙奚的靈臺忽然響起聲音,他側過頭,在人聲鼎沸中找出了沈家安排在此的內應。

  那人正混在找茬挑刺的隊伍里以母為中心,裙帶關系為半徑,畫圓開草,吐沫星子滿天飛濺。

  趙奚:“……”

  而靈臺中的聲音還在繼續(xù):“屬下前天得到的消息,昨日亥時三刻,魏皇死了?!?p>  傳音是修為達到五階以上的修士無師自通的技能,傳播的距離越遠,越耗費靈力和精神力,在更高階修士的感知范圍內甚至還會有被竊聽的風險。

  所幸,魏澤忘記封住他的修為了,致使他短暫的可以與內應有所聯(lián)絡。

  “前天?”前天就知道昨天魏皇要死了嗎?可沈家?guī)缀跛杏蓄A言能力的人,都耗盡了能力去推算大旱所覆蓋的面積、影響地區(qū)、局勢、和持續(xù)時間了。趙奚的疑問循著聲音傳輸過去。

  好在那內應是個足夠一心兩用的“人才”,他聽見他大罵“臥槽”的同時,又在他靈臺中恭謹?shù)鼗卮鸬溃骸斑@個消息是葉世子托屬下帶給您的,他從君家那邊知道的?!?p>  ……葉辭的確和君家有關系,他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西楚葉城,后來能夠在西楚“鬧事”成功,也少不得君家“廢吹灰之力”的協(xié)助。

  君家的能力是詛咒。消息既然是從君家走漏出來的,那魏皇的死定是刻意而為。

  果然,靈臺中那人頓了一下,說道:“是魏茨給君家做了個交易,讓魏皇早死了幾天?!?p>  魏茨,魏國三皇子,自小一直在寺廟里祈福。這皇子本沒什么特點的,就是太安靜了,安靜的甚至于就連魏國大部分的人都想不起來有這么個人。

  可會咬人的狗,從來不叫。

  蒙庫所帶的兩萬多人馬是魏茨的一步棋,而魏皇的死亡又是一次以防萬一。

  在世人眼里,魏澤與魏太子是一派的,議和已近在咫尺,若魏皇撐到魏澤回京,就特么沒有他魏茨什么事了啊。

  所以魏茨決定提前加速這個過程去搶占先機。

  他連魏皇幾刻鐘死亡都與君家約定好了,想必篡改圣旨也并非難事。

  趙奚的思緒有些亂,他瞇著眼,嗓音冷淡的繼續(xù)傳音:“可還有別的消息?”

  “主公已動身前往涼城,約定好的議和就在三天后,您可有所決定?”

  他口中的“主公”,就是趙奚的父親沈崧,是當朝丞相,同樣亦是駙馬。

  至于他的決定……

  趙奚沉默。

  不遠處的罵戰(zhàn)已接近尾聲,飯菜將熟,那人不得不開口提醒:“公子?”

  “父親怎么決定的?”趙奚問。

  “他覺得魏茨……真特么不是個好東西?!?p>  挑事的那派士兵已經(jīng)偃旗息鼓,三三兩兩的散去等著開飯,那內應再墨跡有些說不過去了,急的臉紅脖子粗,來不及具體表達沈丞相的意思,竟罵了句臟話來代替。

  趙奚:“……”

  那內應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語速極快的在他靈臺中說:“我的意思是說,主公不喜魏茨,但根據(jù)魏都那邊的內應反饋,魏茨的勝率更大一些。”

  所以這是打算選魏茨,三天后讓魏澤去涼城議和,再把其扣留,等魏茨登基后作為“投名狀”,以此來談條款,是嗎?

  “但能看出來,魏茨并不關心百姓的死活,而且……好像精神狀態(tài)有點不正常,在寺廟待了十幾年卻極其喜好殺戮,可能還會有些意外,再加上您和魏澤聯(lián)手,殺了他近一萬騎兵,恐怕已經(jīng)結了仇了?!?p>  那內應越說越快,極其不情愿的隨著人流離開炊事班,話的尾音到最后已聽不分明。

  趙奚身形動了動,終于抬步向煙火密集處走去。

  周圍的氣氛一頓,察覺到他的動作,已決意散伙兒的士兵們又慢慢挪了回來。喧囂淡去,一群故作若無其事的目光向他瞄了過來。

  內應內心狂喜,跟隨大溜“被動的”止住身形,婊里婊氣的扯住自己身旁的“戰(zhàn)友”,明知故問道:“你丫怎么不走了?”

  “戰(zhàn)友”給了他個猥瑣的眼神,往趙奚的方向努了努嘴。他于是又用他高超的演技做了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剛打的這場仗中,魏軍以為的敵人俘虜卻在擊退他們所謂的“同袍戰(zhàn)友”中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此時他們看起趙奚來,又不知該是何感想。

  “你們將軍讓我來拿些調料?!壁w奚隨便挑了個士兵道。

  那士兵怔了怔,手忙腳亂的給他拿了些調料遞過去,渾然不見剛剛罵臟話時的囂張勁兒。

  “在我當時幫助魏澤的時候,你們就應當知道我的選擇?!壁w奚一邊傳音一邊伸手接過調料。隨后轉身,絲毫不拖泥帶水的走遠,沒再管那內應是何回答。

  他分的清公私,有自己的選擇、判斷,亦有自己的直覺。

  他不知道魏澤停留的那幾天具體干了什么,但不可能什么都沒干。

  他所疑惑的、掙扎的、不確定的事情太多了,但在某些時刻,還是選擇相信自己。

  ……

  今天的晚霞與他染血痛極了的胸膛是截然相反的明媚干凈。他安靜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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