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笙仿若沒聽見，只是再一遍說道：“你說你不是林夜楓？”
這次林夜楓沒有重復(fù)，只是沉默地立在那兒，正堂外的風(fēng)吹著他的斗篷顫抖，不知為何這風(fēng)如他的心一般冰涼刺骨。
“他當(dāng)然不是林夜楓。”
一聲熟悉的女聲響起，眾人望去，一名碧綠衣裹身的女子隨著一股墨煙落下，羽仟定睛一瞧，狠皺一下眉頭：“你是那個玉輪？”
紫蝶扶著凝笙，也猛然想起這個女人是誰，正是羽仟與她提起，把凝笙推進(jìn)羅剎谷的人，她環(huán)住凝笙，以一種保護(hù)的姿態(tài)。
凝笙緩緩將目光挪至她身上，酩月輕蔑地望了一眼羽仟和凝笙：“誰是玉輪？我是弒仙族族長之女酩月?！?p> 羽仟冷笑一聲：“酩月酩夜，你們可真不愧是一家的，名字都如此相配?！?p> 林夜楓的面色冰冷：“你為什么來這兒？”
酩月貌似乖巧地朝著林夜楓靠近一步：“我是來幫助你的啊，酩夜?！?p> 她根本沒有聽林夜楓要說什么，只是盯著呂凝笙，目光挪至那被淬元刃戳的傷口，嘴角露出一抹滿意的微笑：“啊呀，你的精元碎了，看來你活不了多久了，那我便告訴你，酩夜不是你說的什么林夜楓?！?p> “閉嘴?！弊系浑p極美的眼睛散發(fā)出危險的光芒，冰冷地威脅著面前的女子。
“你繼續(xù)說?！蹦掀降馈?p> “你那所謂的林夜楓，估計早就客死他鄉(xiāng)了，我父親探尋到你們的過往，而酩夜又與林夜楓恰好長得幾分相像，就讓他來哄騙你奪取青鸞精元罷了，誰知你如此天真，竟這么相信了，如今這一切，不過是你蠢罷了?！滨ぴ碌?。
林夜楓呵斥道：“酩月你閉嘴?！?p> “我為什么不能說，酩夜哥哥，如今呂凝笙已經(jīng)廢了，我們的任務(wù)已經(jīng)達(dá)成了，再也不用怕他們了?！?p> “你真當(dāng)我們是死的嗎？”羽仟不耐煩地指向酩月：“想死你就盡管說，我可不怕什么弒仙族?！?p> 酩月忍了忍，還想再說些什么，紫蝶卻把凝笙扶了起來：“凝笙我們不能再耽擱了，再耽擱下去你就沒命了，都別跟他們廢話了，我們趕緊走。”
“你說你不是林夜楓。”凝笙近乎呆滯地說了第三遍，她忽然笑了：“夜楓哥哥，你怎么不認(rèn)識自己了呢?！?p> 羽仟看向林夜楓，這一刻他真的相信這個酩夜和林夜楓或許真的有關(guān)系，事情如果到了這一步，凝笙還如此篤定他是林夜楓的話，或許……
酩月卻不想讓她繼續(xù)說下去：“呂凝笙，你是快死了在胡言亂語嗎，我跟你說過了，你的林夜楓哥哥，大概早在離家出走的時候就死了，他是酩夜，不是你口口聲聲的夜楓哥哥。”
凝笙慢慢看向她：“你怎么會知道林夜楓離家出走的？”
林夜楓看向酩月，她似乎愣怔了一下，繼而用毫不在意的語氣說道：“呂凝笙，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剛才才說過，我的父親掌握了你所有過往，那么我知道這些事情，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凝笙沒有再看向她，只是望著林夜楓：“我不怪你，我不怪你這么對我，這七年，我其實想過，只要你平安，只要你活著，哪怕你變得多壞都沒關(guān)系，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最好的林夜楓?！?p> 林夜楓心底的抽痛越來越劇烈，有什么東西在他體內(nèi)瘋狂地撕扯，撕扯著他的靈魂，撕扯著他的記憶，像是要破殼而出一般，為什么她幾句話，可以瞬間將他擊地這樣痛，為什么呢。
林夜楓開口，聲音卻是有些沙啞：“我不知道你為什么這樣堅持，但我可以告訴你，我的的確確不是你口中的林夜楓。”
凝笙什么也沒反駁，她感覺一呼吸胸口都在痛，精元碎了，她感覺她的體力，她的血液，她的精氣，好像都在一點(diǎn)點(diǎn)消失，她要死了吧，她怎么就要死了呢，甚至還死在那個最愛的人手里，其實她是怪他的吧，怪他這樣踐踏她的真心，怪他讓自己沒辦法完成任務(wù)了，怪他在自己還沒找出殺害父母的兇手就親手結(jié)束了她的生命。
可她不恨他，不恨他。
因為他是林夜楓啊。
“夜楓哥哥，我真的不怪你。”凝笙說話開始有些費(fèi)力，她抱歉地看著紫蝶：“只是對不起你們了?！?p> 紫蝶感受到凝笙的重量在往下沉，她用力將她提了提：“不許胡說?！?p> 酩月冷哼了一聲：“我將你扔下羅剎谷，你差點(diǎn)想殺了我，如今酩夜哥哥要了你的命，你卻不恨他，呂凝笙，沒想到你對一個假扮的人，竟有如此深的感情啊?！?p> 拂塵一直在凝笙的頂上旋轉(zhuǎn)著釋放靈氣，可無妄發(fā)現(xiàn)就如同當(dāng)時羽仟紫蝶給葉韭韭傳輸靈氣一樣，像個漏斗一般，只能絲絲縷縷傳入她身體一點(diǎn)點(diǎn)，大部分卻是輸不進(jìn)去，呂凝笙如今正常說話不知道是怎樣的堅持，無妄心底卻是真的有些急了，他面上鎮(zhèn)定，語速卻加快了：“還在跟這個聒噪的女人說些什么，快帶著她走！”
呂凝笙疲憊地閉上眼睛：“走吧?！?p> 她轉(zhuǎn)過身，羽仟見無妄的拂塵開始抖動，施展真氣為它護(hù)法，拂塵暫時穩(wěn)定了凝笙的氣息。
林夜楓看著還身著嫁衣，頭戴鳳冠的凝笙虛弱地近乎倚靠在紫蝶身上與他擦肩而過，他突然有一種把她抱在懷里的沖動，當(dāng)然他什么也沒做，什么也沒能做。
正當(dāng)凝笙快要踏出正堂之時，身后突然傳出了一道冰涼刺骨的聲音：“呂凝笙，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殺死你父母的仇人是誰嗎？”
“酩月！”林夜楓的聲音一下子放大。
呂凝笙的腳步停了下來，她的眼眸剎那間放大，當(dāng)她聽見林夜楓的阻止聲音后，慢慢回頭，她的聲音此刻無限顫抖：“你知道？”
羽仟憤怒地朝明月打出一道光，酩月閃身勉強(qiáng)躲過，凝笙費(fèi)勁地抓住羽仟的手：“不要打她，我想聽她說?！?p> 酩月冷笑一聲，不顧林夜楓陰沉的臉色，緩緩走向呂凝笙。
呂凝笙，你不是不恨嗎？你不是對酩夜還有幻想嗎，你們之間不是還有可能嗎？
我要把一切告訴你，我要讓你痛苦地死去，我要讓你的身心都碎了，我要讓你不僅活不成，還會帶著漫天的恨意死去。
這才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