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古鬿進(jìn)入山洞,連綿不絕的怨靈聲音傳來:“恭迎鬼王~恭迎鬼王?!?p> 各種各樣的聲音都有,老人的,小孩的,女人的,這些聲音都說著同樣的話,恭迎鬼王,古鬿當(dāng)然知道不是在恭迎她,是在恭迎她的母后,這些怨靈因?yàn)樗w內(nèi)的鬼氣把她當(dāng)成鬼鈺了。
這個山洞看起來已經(jīng)荒廢了許久,洞里飄散著許多怨靈,石榻上零零散散放著很多書籍,桌上放著一個盤子,盤子里發(fā)霉的食物引起了古鬿的注意。
滿滿一大盤的食物讓古鬿幾日的悲傷情緒稍微好了起來,母親真的是個十足十的吃貨,可惜了這些吃食。
突然背后一股強(qiáng)烈的怨氣沖來,古鬿閃身一躲,打翻了桌上發(fā)霉的食物。
“鬼鈺?”那怨靈的聲音聽著綿長悠遠(yuǎn),明明就近在眼前卻恍惚覺得他身在十里之外。
“你是何人?”古鬿一邊問著一邊尋找洞口,隨時準(zhǔn)備逃離這里。
那怨靈卻好似并沒有想要害人的舉動,晃晃悠悠出現(xiàn)在古鬿面前,雖沒有實(shí)體,但也能看出是個人形。
“為何這么久才來?”那怨靈就守著古鬿,話里帶著委屈。
看不出男女,聲音也聽不出男女,古鬿也猜不出會是誰,也不敢暴露自己不是鬼鈺,只好跟它繼續(xù)說話:“我...我遇到了些麻煩?!?p> “麻煩?是佛怡的事嗎?我對不起你?!蹦窃轨`又說著。
它突然又在半空飄來飄去:“若不是當(dāng)年我驅(qū)趕他們,他們也不會在神山遇到走火入魔的你,也就不會因此記恨上你?!?p> “沒...沒事?!惫鹏o實(shí)在不知道它在說什么,有些接不上話。
古鬿發(fā)現(xiàn)這怨靈似乎是看不見的,只能靠氣息來辨別位置,于是她悄悄的隱藏自己的氣息,之后慢慢的朝洞口走去。
“你是又要走了嗎?”沒想到這怨靈的探靈之術(shù)極好,哪怕隱藏著也能被發(fā)覺。
古鬿點(diǎn)點(diǎn)頭,想起它可能看不見,開口道:“我要走了?!?p> 怨靈卻并未阻止,只是從體內(nèi)竄出了一道黑煙,黑煙緩緩的沖過來進(jìn)了古鬿體內(nèi),她只覺得氣息順暢,仿佛靈力也用得更加順手了。
“這次只有這么多了,最近有個小妖精四處生事,不知使了什么邪術(shù),許多人的怨氣都被凈化了?!痹瓉韯倓傔M(jìn)入古鬿體內(nèi)的是那些怨靈的怨氣,所以鬼鈺當(dāng)年因?yàn)橐粫r氣憤修煉邪術(shù)入魔,修煉的就是能把這些怨靈的怨氣吸收為己所用。
其實(shí)細(xì)想,這也不算是什么邪術(shù),對這些怨靈來說,困住他們的也無非就是種種執(zhí)念,若一直積存最終成為惡靈危害六界,最后也逃不過消散的命運(yùn)。
母親的這個法子,不僅讓自己的法術(shù)增強(qiáng),還間接幫了它們,原來修魔卷的奧妙在此處,如果把這怨氣加以修魔卷,想必那鬼氣也能為她所用。
“記得幫我照看佛怡?!弊咧澳窃轨`還說道,可她不認(rèn)識佛怡,也沒聽鬼剎鬼莫提起過,想來這山洞里的事情母親沒有告訴過別人。
“怎么樣?”鬼莫看見古鬿出來,上前問道。
古鬿點(diǎn)點(diǎn)頭,確實(shí)聽到了有用的消息,“小矮子應(yīng)該就在這里沒錯,而且許多怨靈都被他化解了怨氣,找到他應(yīng)該不難。”
那怨靈說有個小妖精四處化解怨氣,在這窮兇極惡的地方,這事也只有小矮子能做得出來。
“域主!”身后傳來柳魚的喊叫聲,應(yīng)該是遇到了什么危險。
兩人對視一眼,鬼莫伸手拉住古鬿:“走。”
澤珵也閃身進(jìn)來了,看見鬼莫牽著古鬿的手,皺了皺眉頭上前扯開:“她好像被怨靈拖走了?!?p> “哪邊?”鬼莫著急問道,他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是五百年前被他抓進(jìn)來的那個怨靈,肯定是察覺到了柳魚的蹤跡找過來的。
澤珵并不答話,一臉不屑的抓著古鬿的手來回搓,古鬿疑惑抬頭,看向澤珵才發(fā)現(xiàn)他的眼里一片醋意,她笑了笑。
“這些怨靈有吸人魂魄的本事,你快說柳魚被帶去哪了?”古鬿說著,澤珵雖還是臉色難看,卻沒有再站在原地,牽著古鬿往柳魚失蹤的方向飛去。
那是一處稀泥地,柳魚狼狽的趴在地上,那怨靈正要對著她吸靈力,還未等古鬿出手,從泥地之下出來了個人,那人一身綠油油,像個矮冬瓜,不是小矮子又是誰。
“小矮子!”古鬿一聲大叫,倒讓那怨靈嚇得一激靈,蹭的沒影兒了。
小矮子也是百般不敢置信,僵在那里半刻不敢回頭。
柳魚也雙眼微紅看著小矮子:“那聲謝謝,終于能說出口了?!?p> 小矮子看著柳魚笑了笑,隨后轉(zhuǎn)身,那抹再熟悉不過的寵溺至極的笑,他走到古鬿身前跪了下來:“古鬿殿下?!?p> 古鬿喜極而泣,她的小矮子沒有拋棄她,總算回來了。
突然那消失的怨靈又回來了,橫沖直撞的朝小矮子沖來,柳魚眼疾手快的擋住,與怨靈纏斗了起來,這些年柳魚勤于修煉,法力已經(jīng)不像當(dāng)年弱不禁風(fēng),片刻的時間怨靈便倒在地上。
怨靈本就是魂魄的執(zhí)念,若是消亡證明這人就徹底消失在六界,他曾經(jīng)是柳魚的丈夫,也不知是為了什么非要毒死自己的妻子,柳魚看著那快要消散的怨靈,心中大起大落,種是解了多年困惑。
那怨靈在一聲聲的說著:“氣不過,氣不過,紅杏出墻的娘子氣不過?!彪S即便消散了。
柳魚的臉霎時青一陣紅一陣,眼睛有意無意往小矮子身上看,慌忙解釋道:“我為凡人時,常年照拂我們家的府衙大人的夫人早逝,我感激他提拔我的丈夫,所以才經(jīng)常做些吃食送去,沒成想...”
沒成想丈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竟直接毒死了她,古鬿心里暗暗嘆氣,只不過是一場小小的誤會,兩人但凡有一個開口解釋,也不會發(fā)生這樣的慘劇。
小矮子木訥的站在一邊,什么話也沒說,只是從身上取下了一塊女子用的絹帕遞給柳魚:“你...你掉的。”
不僅古鬿驚愕,鬼莫更是夸張的在一旁大笑出聲,幾百年過去了,小矮子藏身在稀泥里,那帕子早已臟得分不清眼色,她算是看明白了,古板恪守的小矮子精,開竅了。
澤珵悶著張臉,開口道:“他出不去?!闭f的是小矮子。
“為什么?”柳魚看起來比古鬿更在乎小矮子。
“這地方邪性得很,你雖在這里幾百年還能保持初心,但始終被那些怨氣侵?jǐn)_,這些怨氣就像你的保護(hù)罩,出了這地方,身上的怨氣無處依存,必定干擾你的心神,必死無疑。”澤珵淡淡道。
“那該如何是好?”柳魚問道,這次澤珵沒再說話,甚至還輕輕的放開了古鬿的手,古鬿并沒有注意到。
古鬿自然有辦法,她早就發(fā)現(xiàn)這點(diǎn)了,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澤珵的環(huán)戒把小矮子帶出去,但這樣的話,環(huán)戒怕是有一段時間不能拿出來用了,澤珵剛剛才消耗了很多靈力,肯定不能再把環(huán)戒給拿出來。
不過她還有一個辦法,就是火獸,火獸的剛烈之氣對這些怨靈來說是天生的克制,雖然效果不像澤珵的環(huán)戒那樣有用,但也不差。
“我有辦法?!惫鹏o說道,拿出腰間的石鈴。
還是沒有注意到澤珵的臉,徹底的垮下去了。
“只不過可能需要個一兩百年的時間,才能徹底化解你身上的怨氣?!辈贿^古鬿不覺得有什么,既然已經(jīng)找到了,一兩百年的時間眨眼便過了,只要還在身邊就沒事。
柳魚雖然很想說點(diǎn)什么拒絕的話,但這是唯一能讓樹精出去的辦法,一兩百年見不到,她就等著。
古鬿含淚微笑著看向小矮子,搖了搖石鈴:“走吧,我的小樹精?!?p> 小矮子搖晃了下身體,變成一道綠煙竄進(jìn)了石鈴里。
對于古鬿來說,成功找到小矮子無疑是一種安慰,若是司命現(xiàn)在還在,她們鐵定會大醉一場,可回到女少湖,只有她一人坐在月下喝著悶酒,就連紅十也是夜不歸宿。
古鬿喝得微醉,想起了剛剛回來時澤珵的不對勁,好像話變少了,回來就悶在自己房間一直沒有出來過,她拿著酒壺,顫顫巍巍的往澤珵房間走去。
澤珵躺在床上,雙眼緊閉,像是睡著了,古鬿蹲在床榻旁,指尖勾勒著他臉的輪廓,從緊皺的眉頭到下巴,又從下巴朝他的薄唇而去。
突然澤珵張嘴咬住了那根手指,睜眼看著古鬿,眼里帶著無名火,古鬿咯咯笑了:“我就說先生怎么可能會這么早睡著嘛?!痹捓餄M是醉意。
“先生?”澤珵對古鬿的稱呼極其不滿意,微微用力搖了搖含在嘴里的指尖。
古鬿感覺到疼,把手抽了出來,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澤珵,你可知道我有多高興,我的小矮子回來了。”古鬿說著往腰間摸去,澤珵揮手,石鈴瞬間消失在了古鬿腰間,掛在了外面的涼亭上吹風(fēng)。
“你的?你的小矮子?”澤珵又說道。
饒是現(xiàn)在半醉的古鬿,也能聽出來澤珵的醋意,她放下酒壺傾身向前,趴在了澤珵身上,抬起半顆頭。
“你...在吃醋?!惫鹏o指著澤珵的鼻尖。
澤珵撐起古鬿,翻身把她壓在身下,看了半晌才悶悶道:“哪怕我千百般不愿承認(rèn),我確實(shí)妒火攻心?!?p> 古鬿稍微清醒了些:“可小矮子不是外人,他從小照顧我,猶如兄長?!?p>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睗色灷渎暤?。
這倒把古鬿說糊涂了,不是他剛剛說自己在吃小矮子的醋嗎?怎么現(xiàn)在又說不是,除了小矮子還有誰?她想翻了天也沒想出個什么來。
澤珵也冒著妒火而來,壓得古鬿直喘不過氣,在她脖子上一頓亂咬,隨后又是一通唇舌相交,在曖昧與喘息之下,終于消下氣,啞著嗓子道:“我還突然有些理解那毒死妻子的丈夫了?!?p> 古鬿沒去深想那意思,只是后背微涼,驚愕的望著澤珵:“你不會有了心魔了吧,想要毒死我?”
澤珵看著眼前一無所知的古鬿,十分的咬牙切齒,驕傲如他,若是現(xiàn)在說是因?yàn)槟枪斫绲挠蛑鳡苛艘幌率直惚憩F(xiàn)得如此,豈不是讓古鬿笑話。
于是他換了一副嚴(yán)肅的表情看著身下的古鬿:“鬿兒,我確實(shí)有了心魔?!?p> “什么?”古鬿也嚴(yán)肅了起來。
“想要你,算不算心魔?”澤珵扯起一絲狡黠的笑意。
“你...唔~”古鬿還想說什么,被含在了嘴里,模糊不清。
那新來的雨師十分盡職盡責(zé),按照人界節(jié)氣規(guī)律的下著雨,唯獨(dú)今夜,本是微風(fēng)輕拂的秋日,硬是突然天雷滾滾,大風(fēng)刮起,梁上的石鈴隨風(fēng)飄起,響起了悅耳的聲音,像是在奏樂。
大雨接踵而至,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女少湖水波蕩漾,這一切一切刻意制造出來的聲音,都好似是想遮掩某處的激烈碰撞。
這場雨足足下了三日,秋日的太陽升起,古鬿綿軟的躺在澤珵的懷里,外面的聲音終于傳進(jìn)了屋里,是古鬿傳音叫她開結(jié)界的聲音。
“醒了?”澤珵的嗓子低沉。
古鬿瞇著眼睛提不起精神,勉強(qiáng)開口道:“冰葡萄沒有了。”那嗓音,就像痛苦得撕心裂肺的叫了好幾日一樣。
司命不在了,沒人再及時的送來冰葡萄。
澤珵撫摸著古鬿的碎發(fā),溫柔至極:“陪你去拿。”
眨眼間兩人便穿戴整齊的出現(xiàn)在了天宮,仙娥稟報時煋靈正看著折子皺著眉頭,聽到是古鬿和澤珵來了整個人都輕松了些。
煋靈的書桌上全是各種各樣的折子,看起來她做這個天帝做得是相當(dāng)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