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林蔭之間安靜豪華的別墅,此時卻濃煙滾滾。
熊熊的火焰從二樓的窗戶里竄出來,幾乎快要高過了三樓屋頂?shù)姆鹿磐摺?p> 火光之中,似乎還有隱隱的慘叫傳出。
而遠(yuǎn)處,警笛聲也在靠近。
許宇澤一臉焦急。
他徑直沖下車,急切間幾腳沒踹開簡家的房門,拉了一下發(fā)現(xiàn)門根本就沒關(guān),于是立刻沖了進去。
江一寧緊隨著許宇澤沖進去,不過他悄悄打開手機,沒有忘記錄像。
來到二樓。
火焰已經(jīng)吞噬了二樓客廳里的沙發(fā)和家具,熾熱的火焰中,一個全身都包裹在火焰中的人形生物,在最后地掙扎著。
空氣中,家具被燒后散發(fā)出的氣味,和蛋白質(zhì)被燒后的氣味,混合在一起,令人頭腦發(fā)脹,忍不住作嘔。
而在一邊。
端著照相機的簡良藝,正興奮到忘乎所以地拍攝著這驚悚的一幕,似乎在簡良藝眼里,這就是他渴望的最美的畫面。
火焰中的人形,在最后一陣嘶啞的低吼之后,最終無力倒在地上。
許宇澤也仿佛被抽去了靈魂般,倚著墻壁緩緩地癱坐在地板上,臉上冷漠的沒有一絲表情,眼睛空洞,似乎是太過難受以至于腦海中一片空白,又像是得償所愿后,心中的失落與迷茫。
火勢被趕到的警方和消防一點點撲滅。
江一寧看著那具被燒的面目全非、已成焦炭的尸體,面色嚴(yán)肅,眼簾微瞇。
江一寧斜了許宇澤一眼。
他知道,許宇澤的計劃收尾完畢,接著該輪到他來收尾了。
至于眼前燒成焦炭的女尸,…江一寧心里毫無波動,他的正義感在這里不會有任何愧疚。
即便他提前知道會死人。
……
警方帶走了終于拍攝出《地獄圖》的簡良藝,并在現(xiàn)場找到了倪可的手機,通過數(shù)據(jù)恢復(fù),找到了倪可發(fā)送失敗的求救信息。
消息中直指簡良藝限制了她的行動,并且準(zhǔn)備要燒死她…
這一次人贓俱獲,證據(jù)確鑿,再加上許宇澤提供出的簡約的錄音,簡良藝將對兩起命案負(fù)責(zé),他必將遭到法律的嚴(yán)懲。
至于去年冬天畫館女孩被燒死案的主謀、簡良藝的姐姐簡約…
警方在調(diào)查之后,發(fā)現(xiàn)簡約在今天案發(fā)后沒多久,便搭乘航班跑去了國外,等警方查到的時候,簡約的飛機已經(jīng)落地。
后續(xù)只能依靠國際刑警繼續(xù)追捕。
江一寧和許宇澤在案發(fā)后,也跟著來到警務(wù)局接受了例行問詢。
由于警方怎么也聯(lián)系不到倪可的父母,也找不到倪可的其他親屬,結(jié)果只能依靠許宇澤給的信息來判斷那具焦尸的身份。
許宇澤說在倪可的手指上,有兩人的訂婚戒指,而且案發(fā)前,兩人還為愛鼓掌過,沒有做防護措施。
最終,法醫(yī)在焦尸的手指上找到了和許宇澤手上一模一樣的戒指,又在死者的體內(nèi)發(fā)現(xiàn)了許宇澤的遺傳物質(zhì),判定死者身份就是‘倪可’,兇手簡良藝!
不過聽肖唯源說,在對簡良藝的審訊中,簡良藝雖然強調(diào)說年輕女性身體燃燒時的火焰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情景,但他就是沒有犯罪。
盡管簡良藝和上一次一樣,堅稱沒有犯罪。
但這一次卻沒有人相信他,就算他一直不承認(rèn)殺了人,也不影響法律即將對他的懲罰。
幾天來。
許宇澤沒了前些天那種昂揚向上的神采,變的十分沉默,看像任何事務(wù)的眼睛,都是空洞與漠然的。
似乎許宇澤怎么也沒能想到,他會以這種方式完成了對去年那起案件的解密,付出的卻是未婚妻倪可的生命!
江一寧這幾天,一有空就跟在許宇澤身邊。
不是怕許宇澤想不開,而是在找機會,揭曉江一寧心中最后的謎團。
這一天的氣溫有點涼,云層堆的很厚,見不到一絲陽光。
江一寧陪著許宇澤去領(lǐng)了倪可的遺物和骨灰。
然后就轉(zhuǎn)道許宇澤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墓地,很偏僻荒涼的一個野山頭,上面各式各樣的墓碑亂七八糟的排列著,根本不像是被管理的竟然有序的陵園,反倒像是個亂葬崗。
不知內(nèi)情的人,或許會以為許宇澤只是沒錢,所以才會將女友的墓穴選在這種地方。
但是心如明鏡的江一寧卻知道,許宇澤或許是故意而為。
看這墓地周圍的環(huán)境,擠擠挨挨,蛇鼠橫行,不遠(yuǎn)處還有一條河,嘩啦啦的水聲聽的一清二楚,整個就一兇地,埋在這種地方,死后也不得安寧??!
這么一想,江一寧頓時感覺周邊涼颼颼的,趕緊叼了根煙出來,緩解一下心情。
看著許宇澤將骨灰盒安置好,還裝模作樣地三鞠躬。
江一寧吐了股煙圈,幽幽說道:“為了給一個無辜的女生昭雪,卻賠上倪可的一條命,值得嗎?”
許宇澤跟江一寧要了根煙,嘬了兩口,長長舒了口氣道:“值不值得…都不能改變,也不可能改變了?!?p> “其實這個案子,沒有我,你也能查清楚?!苯粚幍?。
許宇澤搖了搖頭道:“或許吧,誰知道呢?!?p> “你似乎很難過?!苯粚幎⒅贡夏呖傻暮诎渍掌?。
許宇澤沉著臉道:“比最開始好一些了。”
“但你真的很難過?”
“你什么意思?”許宇澤板著臉道。
江一寧拍了拍那個貼有倪可照片的墓碑:“難道不該是大仇得報的暢快嗎?”
許宇澤低著頭,除了遠(yuǎn)處嘩啦啦的流水,和山林間呼嘯的風(fēng),就連蟲鳴鳥叫都沒有意思。
空氣中的氛圍有些詭異。
“其實也沒有那么暢快,…反而是失落落的。”
許宇澤低著頭,笑了起來,眼睛斜向上盯著江一寧,這表情很詭異可怕:“目標(biāo)突然完成之后,沒有前進方向的那種迷??仗摳校愣畣幔俊?p> “我大概是理解的。”江一寧彈了彈煙灰。
許宇澤拍了拍手:“江偵探不愧是偵探界冉冉上升的新星,我的這些事果然還是沒能瞞過你的眼睛?!?p> “有一點我不明白,你的計劃明明進展到了最后關(guān)頭,作案之后可以堪稱完美,為什么在最后的關(guān)頭,突然節(jié)外生枝,找到我來看這一切?”
江一寧真正不解的就是這一點。
許宇澤伸手一彈,快要燃燒到盡頭的煙蒂,精準(zhǔn)地落在墓碑上倪可的照片處,然后又飛到其他地方。
“那么江偵探,是什么時候察覺到我的計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