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見他氣呼呼的樣子,不用看也知道是被誰給氣到了。他溫和地笑了,“誠兒近來身體可好些了嗎?”
劉誠躬身,耐著性子道,“謝陛下掛心,臣最近身體好多了?!?p> 小皇帝點點頭,“那就好,把你的詞念來聽聽?!?p> 劉誠道,“是。”抬眼又去看劉蕭,看到劉蕭略帶驚奇的目光,知道自己此舉在她意料之外。心中得意,開口清唱出聲,“皎皎白駒,食我場苗。縶之維之,以永今朝。所謂伊人,于焉逍遙?”
此詞一出,全場人面色迥異。有些人一臉輕蔑,有些人暗伸拇指,更多的人是一臉可惜。
劉誠怕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大家的這種神色,仍是波瀾不驚不緊不慢地吟唱道,“皎皎白駒,食我場藿,縶之維之,以永今夕。所謂伊人,于焉嘉客?皎皎白駒,賁然來思。爾公爾侯,逸豫無期?慎爾優(yōu)游,勉爾遁思。皎皎白駒,在彼空谷。生芻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爾音,而有遐心?!?p> 劉誠話音徐落,全場竟然靜默下來。突然小皇帝拍掌,暴出一聲,“好詞。詞風(fēng)高雅,情之切切,如友在旁,真是難得一見的好詞。”
有皇帝稱贊,其余人當(dāng)然也隨聲附和起來,對劉誠的稱贊聲不絕于耳,讓人聽著都假。
劉誠也很高興,臉上透著興奮的光。他不謝皇帝的贊賞反而拿眼去找劉蕭,劉蕭竟然對他點頭稱贊。他又愣一下,沒想到劉蕭一會兒冷漠一會兒和善,說變就變。但是能得到這位美女的贊賞,還是心情大好。許是情緒波動較大,他輕咳了幾聲,把原本蒼白的臉憋出一抹粉色。
小皇帝看他一眼,卻沒有多說什么。
眾人見劉誠對小皇帝如此不敬,都暗自偷笑。
劉蕭對詞知之不深,之所以多看他幾眼,一是因為他雖然倨傲,但是把感覺都寫在臉上,還算真實。二是因為他的病,看他面色,定是得了極為罕見的病。可是這幾眼被謝中蘊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以為是劉誠的詩詞博取了劉蕭的好感,心中極為不爽。
有了劉誠的詞,別的人詩詞聽著有些乏味,劉蕭東瞅西瞅地,有想走開的沖動。
小皇帝也發(fā)現(xiàn)了劉蕭的異樣,知她不愛詩詞,伸脖子過去對她小聲道,“第一次來懷王府,你去轉(zhuǎn)一轉(zhuǎn)。朕這里你不用擔(dān)心,有屹坤在呢?!?p> “是,陛下,蕭兒暫退?!?p> 他這樣說劉蕭求之不得。因為懷王府的精美布置已經(jīng)引起了她的興趣。尤其是那個飛鳥園林,簡直是看花了眼。她走到圍鳥的網(wǎng)架旁伸脖子看著,開始想是不是自己也弄一個。
蒼陽王府的清野郡主小聲問謝聽雨,“你是見過她跳天階鳳舞的,跳得果然那么好么?是不是那些男人們言過其詞了?”
謝聽雨哪里愿意承認(rèn)劉蕭的功績,假裝不屑地道,“尚可?!?p> 謝聽雨雖然只說兩個字,但是從她嘴里說出的尚可應(yīng)該至少比平常人強了些。
清野郡主撇撇嘴,“長得也不怎么樣嘛,哪里比得上聽雨姐姐。你看得趾高氣揚的樣子,竟然連于姜的面子也不給?!?p> 謝聽雨微微一笑,輕蔑地道,“她來自塞外,不識京城規(guī)矩,妹妹又何必見怪?!?p> 清野郡主也不屑地道,“跳梁小丑罷了,怎及得上姐姐高貴典雅?”
謝中蘊看得了機會,悄悄離席來到劉蕭的身邊。而劉誠剛站起來,看到謝中蘊走近劉蕭,他臉色暗淡地又坐了下來。
謝中蘊殷勤地向劉蕭介紹道,“懷王爺?shù)倪@座鳥林中一共養(yǎng)了七十二類飛鳥,總共二百零六只,每只都是難得的精品。你看這只畫眉,身體雄健,羽毛豐滿明亮,聲音婉轉(zhuǎn)悠揚,叫起來甚是歡快好聽。這是我去年八月從大古山上來送給王爺?shù)谋《Y。還有那只金絲雀,又叫玉芙蓉,是懷王從南方帶回的?!?p> 劉蕭看看他,但見他面容和善,臉上的戾氣去了不少,奇道,“你也喜歡鳥?”
謝中蘊見劉蕭好顏色和他說話,只覺滿心歡喜,忙道,“很喜歡。如若不然,我怎么會將畫眉鳥做為禮物送給王爺呢?我家中也券養(yǎng)著一些鳥,但比不是王爺?shù)姆N類繁多,只有幾只而已?!?p> 劉蕭真是對他另眼相看了,問“這些鳥兒都認(rèn)識么?”
“認(rèn)識認(rèn)識。這是長白山的紅喙黑鶴,數(shù)量極少,甚為高貴。這是黃鸝,這是梅花雀......”
謝中蘊洋洋灑灑地說出二三十種鳥的名字,看樣子是知道的不少。
劉蕭打住他,“好了,聽得我頭都暈了。”
謝中蘊忙道,“蕭兒不知,現(xiàn)在四五月天,正是鳥類活動的旺季,大古山上有很多有趣的鳥兒,蕭兒難道不想去看看?”
劉蕭斜他一眼。
她當(dāng)然想去看,但不是同他一起。
“再說吧,最近有點事。你去對詩吧,我再轉(zhuǎn)轉(zhuǎn)?!?p> 劉蕭下了逐客令,弄得謝中蘊有點尷尬。這時一個貌美端莊的女子走過來,微笑著問,“你是劉蕭?我叫蕭宜云,是蕭宜風(fēng)的家姐?!?p> 女子面貌中能看到點蕭宜風(fēng)的影子,劉蕭甚為驚喜,忙見禮,“蕭姐姐好,我是劉蕭?!?p> 蕭宜云點點頭,微轉(zhuǎn)頭對謝中蘊道,“謝公子不介意我和蕭兒拉拉家常吧?”
蕭宜云既是蕭家的嫡小姐,又是宣王府的未來的少夫人,謝中蘊倒也不便得罪。于是臉上堆笑道,“當(dāng)然不會。在下還有點事,先行告退。蕭小姐請便?!?p> 見謝中蘊雖然戀戀不舍,但還是很知趣地退下去,難得地又搏了劉蕭的一個眼球。這個看似像是贊許的眼神也夠他興奮幾天。
蕭宜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無擔(dān)憂地道,“聽說謝公子為了蕭兒,連應(yīng)文召的封殺令都撤了。這在謝家可是史無先例啊。”
劉蕭冰雪聰明,知她擔(dān)憂什么,微微一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謝中蘊是什么樣的人,我來京城多日,也算是稍有了解了,姐姐不用擔(dān)心。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倒覺得沒有必要非要和他針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