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笑可不知道自己剛才和裴樞說話的場景全被靳煜收進眼底,只覺得現在身邊的靳總整個人處在低氣壓的狀態(tài),陰沉著一張臉。
高笑以為靳煜是累了,可直到宴會結束,靳煜都沒有露過一次笑臉,高笑最后只能隨著大隊人馬伺候靳煜回了養(yǎng)心殿。
萬師成見高妃跟回來了,識趣的叫眾人退下,留高妃一人伺候。
老板不爽做員工的工作起來不自在,高笑深諳這個道理,才進了殿就端上熱茶,體貼奉上,“靳總累不累?喝杯茶吧!”
“太濃了,晚上睡不著?!?p> 得了吧你,十點半兩杯不加糖黑咖啡下肚,十一點你能雷打不動的睡著,跟我這裝什么身嬌體貴難以入睡?
高笑一邊腹誹一邊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把茶放到一邊還不忘了推遠一點,“好的?!?p> 靳煜倚在塌上的矮團上,抬手捏著眉心給自己舒緩,“說說吧。”
靳煜沒說具體,但高笑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坐在你右邊的那個是裕王爺,是你的親叔叔,先帝的兄弟,你爺爺把皇位傳給你爸的時候,給了他鑄幣權,但是到你爸爸那吧,鑄幣權就收回來了,不過他賊有錢,據說國庫都沒他富。”
高笑又想起了一件自己打聽到的事,“他的封地不在京城,不過據說他已經在京城待挺長時間了,而且經常出來拋頭露面,也不避諱。”
靳煜抬手揉了揉頸椎,穿著正裝標版溜直的坐一晚上,后背和鼻子酸痛,高笑正愁沒有拍馬屁的地方,趕緊擠到靳煜的身后,“靳總,我?guī)湍闳??!?p> 靳煜眉毛一挑,掩不住的得意,“這個人有問題?!?p> 高笑從身后探頭出來,“什么問題?”
靳煜不滿的嘖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的脖頸,“別停?!?p> “哦。”
高笑手上力度正好,柔軟的手指捏著頸后的皮膚上,袖口輕輕掃過脖頸,引起一陣的癢,但靳煜并不在意,“在場的所有人,要么是心虛做了錯事,全程戰(zhàn)戰(zhàn)兢兢,要么就是正襟危坐生怕自己犯錯,就算有歌功頌德阿諛奉承的人,也是小心斟酌再開口,沒有人敢直面圣顏,甚至沒有人敢看,只有他,不僅敢而且還直勾勾的盯著我身后的椅子?!?p> 那是欲望和憤恨的眼神。
高笑嚇了一跳,“???那怎么辦?”
靳煜倒是覺得他不足為懼,掩飾不住自己內心的人,成不了什么大事?!皼]事,成不了氣候。”
靳煜說沒事那就沒事,高笑放下心,沒一會,手上動作雖然不停卻漸漸慢下來,靳煜敏銳的感覺到身后人的雙手軟塌塌的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響起的均勻的呼吸聲。
靳煜突然不敢動作,生怕自己一動就會吵醒剛睡著的高笑,小心翼翼的回頭,高笑跪坐在榻上,整個人向后仰,靠在窗欞上,自己和窗戶之間的距離很近,高笑像是被困在中間,雙手因為自己的的動作垂下去。
靳煜眼疾手快,抬手擋住高笑的胳膊,然而高笑卻順勢整個人栽向靳煜的方向,直接倒進他的懷里。
懷抱總比窗欞來的舒服,高笑瞇著眼,不安的扭動一下,像是在尋找一個舒服的姿勢。
靳煜緊閉雙眼,深吸一口氣,這女人的覺還真是來的快!
認命的抬起另一只手穿過高笑的腿彎,將高笑整個人打橫抱起放到床上,看著高笑沾到床立馬翻身把自己裹緊被子只露出一個腦袋的習慣性動作,靳煜站在床邊嘆了口氣,算了,這個連策劃案都能被別人忽悠走的女人,被長得好看的小白臉騙也很正常,不怪她!
高笑的夢里,自己正在銀子堆里游泳,靳煜站在岸邊,沖自己帥氣的微笑:“高笑,我這還有好多銀子,你就撒歡的游吧!”
靳煜轉身準備去榻上把剩下的公務辦完,就聽見身后高笑甜甜的笑:“謝謝老板?!?p> 靳煜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直接轉過來戳戳高笑的鼻子,這人不會在這裝睡呢吧?
回應他的只有高笑的兩聲豬哼。
靳煜轉身,算了吧,高笑演不出來的,她沒有這個智商!
茗春在甘泉宮的寢殿里掐著時間,直到天亮主子都沒回來,茗春樂的不行,終于支撐不住困意搭著桌子睡著了。
而高笑也是在天擦亮的時候才慢慢轉醒,看著養(yǎng)心殿明黃色的床頂,高笑眨眨眼,噌的翻身坐起來,看了眼自己皺巴巴的衣服,實在不確定這是人為的還是自己睡的,捯了捯頭發(fā),看著一旁的靳煜,磕磕巴巴的開口:“靳,靳總,我還清白嗎?”
靳煜的臉瞬間就黑了,咬牙切齒,“你應該問我清白嗎?”
高笑從善如流:“那靳總,你還清白嗎?”
靳煜真想刨開高笑的狗頭,看看她不大的腦容量里到底裝了些什么東西,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放心,我很清白,不過你邁出這道門,估計就不清白了?!?p> “……”
高笑已經給自己腦補出了一個狗血標題《紅顏薄命:一代寵妃消亡史》。
“陛下,時辰到了?!?p> 靳煜正好了衣裳,眼神飄向旁邊的椅子,“你換好衣服,一會有轎子送你回去。”
高笑舉起自己的雞爪,像一只招財貓:“謝主隆恩。”
宮宴結束,玉貴妃在后宮里揪出好多手腳不干凈有二心的宮人,一部分送去了慎刑司,另一部分直接打發(fā)出宮。
這一整頓,也剎住了宮中好多不必要的花銷,靳煜象征性的表揚了兩句,賞了好多中看不中用的擺件,永福宮一下子又光亮起來。
敲山震虎,一來叫后宮看見了玉貴妃的手段,二來皇帝的賞賜也讓眾人曉得了玉貴妃敢下手段是后面有皇帝撐腰,那些有微詞的也就不敢再說什么了。
就連高笑聽了也只能說玉貴妃生錯了時候,擱到現代也是雷厲風行的職場女強人,困在這后宮實在是可惜了。
只是高笑腦補的那種后宮爭風吃醋的場景完全沒有發(fā)生,楊妃和齊妃吃自己的嘴短也就罷了,就連玉貴妃都格外安靜,高笑只能總結為人美心善。
甘泉宮里的麻將打的噼啪響,高笑的拇指在牌面上用力碾過,拐彎抹角的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一枚紅中落地,茗春剛想碰,卻被楊妃單吊紅中截了胡,茗春可憐巴巴的給錢,齊妃道出了高笑心中的疑惑:“你連雙修這種話都說得出,侍寢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高笑的下巴砸到桌面上:原來自己早就不清白了!
楊妃滿臉羞澀,推了齊妃一把,“哎呀,你說這個干嘛呀!”
楊妃把麻將一推,興致勃勃的看向高笑,“咱們晚上吃火鍋吧!”
自從宮宴那天晚上,高笑把她們倆叫到甘泉宮吃了頓熱乎乎的火鍋之后,楊妃就喜歡上了這種自己動手的樂趣,隔三差五的就要來一頓。
天氣漸漸轉涼,幾人圍坐桌邊吃火鍋確實不錯,高笑吩咐六安去備菜,轉身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你們知道新科的狀元嗎?”
“裴蘭臺?”齊妃倒是聽過這個人。
“蘭臺?這是他的字嗎?”高笑問。
“不是,他好像是做蘭臺郎,就是校書的官兒。”
“哈?”高笑嚇了一跳,“狀元去校書?”
“這有什么,好歹是個京官,總好過去那些窮鄉(xiāng)僻壤里苦熬吧!”楊妃嬌滴滴的說了一句,然后還不忘提醒高笑:“你現在風頭可正盛,千萬別和外臣有什么牽扯,自己有嘴說不清還連累家族門庭。”
高笑干笑了兩聲,“我就是隨便問問,打牌打牌?!?p> 永福宮
今天陽光好,外頭飄進來淡淡的花香,又摻了被陽光曬過的味道,翡翠從外頭走進來替玉貴妃梳妝。
“爐里的香先歇了,把窗戶都敞開吧?!庇褓F妃心血來潮,不想聞蘇合香的味道。
“是,”翡翠乖巧應道,推開了窗又取了衣裳披在玉貴妃的身上,才拿起犀角梳挽起玉貴妃的發(fā)。
小心覷著貴妃的顏色,翡翠斟酌著開口,“娘娘,老大人說他昨日進殿回話,皇上還特意說了您辦事很好?!?p> 玉貴妃的眉毛微微挑起,帶著一絲不屑,“是嗎?!?p> 翡翠小心的綰好發(fā)髻,又挑釵環(huán)裝飾,連聲回話,“是呢,老大人說是陛下親口所言?!?p> 玉貴妃長眉舒緩,若有所思,若是爹沒有說假話,那就是皇上親口所言,可是自己辦了什么事讓皇上這么高興,還對著爹親自褒獎。
難道是宮宴?可是自己以前也是這么辦的,怎么不見皇上夸獎過?
玉貴妃突然想起來,自從皇上從假山上摔下來之后,自己幾次三番的去探望、侍駕?;噬隙际潜芏灰姡瑢ψ约旱膽B(tài)度更說不上和善,相反,自從自己籌備宮宴、嚴治后宮以來,皇帝對自己的態(tài)度才有改善許多,難不成皇上是夸獎自己主理六宮?
皇上莫不是要封皇后了吧?玉貴妃叫自己的這個念頭嚇了一跳,又忙撫撫胸口,不可能,玉家已是鼎盛至極,玉家的女兒都被賜婚下嫁,怎么可能再出皇后!
帝心不可測,玉貴妃一時半會也想不明白,索性,現在皇上樂見自己主理后宮井井有條,自己萬不能辜負皇上的期待。
翡翠見玉貴妃沉默半晌,臉色才慢慢回轉,心下稍安,替玉貴妃在鬢邊簪了朵花,末了還贊了句:“娘娘人比花嬌?!?p> 女人沒有不喜歡被別人稱贊的,玉貴妃仔細端詳了一會,才起身走出去,翡翠恭敬的跟在身后,小心道:“娘娘,您最近強硬手段,宮中上下頗有微詞?!?p> 玉貴妃嗤笑一聲,“你怕我失了人心?”
翡翠不言,玉貴妃接著說:“恩威并施才是籠絡人心的手段,現在還不到時候?!?p> 翡翠:“奴婢只怕有人會搶先一步施以恩惠,到時候娘娘反而落了下成?!?p> 玉貴妃走到花圃,輕撫最艷麗的花,低聲說了一句:“盯住了?!?p> “是?!?p> 靳煜萬萬沒想到,隔了幾個月,這些老頭還盯著自己生娃的事情不放,一口一個國家社稷,一口一個千秋大業(yè),壓的靳煜喘不過氣,逃命一樣的跑到殿外。
突然想起了高笑,回頭問萬師成:“高妃在干什么呢?”
萬師成吞吞吐吐:“高妃娘娘在甘泉宮,同楊妃和齊妃在用飯?!?p> 靳煜不高興了,憑什么自己面對這些老頭指手畫腳的時候,高笑居然還約著小姐妹一起吃飯,這怎么能行?
靳煜一個不爽,直接擺駕甘泉宮。
甘泉宮里的伙食又是火鍋,這回是高笑親自改良過的麻辣火鍋,各色菜品滿滿擺了一桌子,底下的炭盆烘的舒服,齊妃握著筷子夾肉頗有幾分練劍的風范,高笑飲下一杯楊妃送過來的青梅酒,大言不慚:“秋天嘛,就要貼秋膘,肉啊,吃起來!”
齊妃平日里舞槍弄棒的倒沒什么,楊妃捏著自己已經胖了一圈的小肚子,“高妃,自從你這弄了小廚房開始,我都在你這吃胖一圈了。”
高笑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臉,“沒事,皇上喜歡豐腴一點的。”
“誰稀罕?!睏铄÷晣肃椤?p> 說曹操曹操到,靳煜站在門口就聞見了屋里飄出來的麻辣火鍋的味道,心想高笑不大的腦容量里都是用來琢磨吃的吧?穿越過來才幾個月,她就從手抓餅研究到煎餅果子,從烤全羊琢磨到麻辣火鍋。
“喜歡什么?”靳煜覺得辛辣的香味不停的在勾自己的鼻子,腳步不自覺加快。
剛才還大言不慚的楊妃這會小臉刷白,不知道皇帝剛才有沒有聽到自己大不敬的話,高笑也心頭一緊,靳煜自從有一次來后宮,一連被三個嬪妃假摔碰瓷之后,嫌棄的再不敢進后宮了,高笑還想他是不是有什么恐女癥。
這回來指不定又有什么事,這頓飯看來是吃不消停了。
“參見陛下?!睅兹似鹕碚驹谧肋呅辛硕Y,面面相覷,空氣中彌漫著一絲絲尷尬。
楊妃看皇上一臉坦然的坐下,自己心驚肉跳實在沒什么心思吃飯,拽拽齊妃的袖子,兩人行了禮便告退出去。
高笑剜了靳煜一眼,追出去囑咐云霧把廚房里的炭盆鍋灶和和菜都裝好給楊妃帶回鐘粹宮去。
靳煜聽見她囑咐宮人,笑著說:“來你這蹭飯還送火鍋大禮包?”
高笑瞪了他一眼,看著宮人魚貫而出,悄聲動作。
三人已經吃過的宮人自然不會讓皇帝再用,不過片刻工夫,重新布置碗筷,又添菜品,靳煜不顧高笑幽怨的眼神,舔著臉在她這蹭了頓火鍋。
“茗春,給我加盤小酥肉唄?!备咝傆X得吃的沒盡興。
茗春站在高笑身后一個勁的給自家主子使眼色,沒看見皇上已經放下筷子了嗎,您還吃個什么勁。
高笑正在心心念念小酥肉,哪管的上茗春的眼色是什么意思,見茗春腳底生根,皺著眉,“去啊,怎么不動?”
茗春眼神空洞,屈膝行禮退出去,“是?!?p> “你怎么來了?”高笑自從升了妃位,在宮中的地位也隨著水漲船高,一時有點飄,見著靳煜也比現代更加隨意。
靳煜剛蹭完人家的飯,實在不好意思說自己是來給高笑找不自在的,就把那些老頭在上書房說的話當做笑話講給高笑聽。
誰知高笑聽完,眉毛擰成一個疙瘩,老板有煩惱身為下屬應該首當其沖排憂解難,想了想開口:“我覺得那些人說的也有道理?!?p> 靳煜眉毛一跳,當場就想拂袖而去,卻被高笑一把拽住,“靳總,你聽我給你說啊。”
靳煜見高笑一本正經,不知道她的腦袋瓜子里有冒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重新做好,聽她說。
茗春一去不歸,桌上的火鍋已經被撤下換成熱茶,高笑把茶推到一旁,架著胳膊趴在桌上,“你想啊,你也找欽天監(jiān)算過了,也沒算出個子丑寅卯來,咱們回去的日子遙遙無期,退一萬步講,咱倆回不去了,那你在其位謀其政,給這個社會生個接班人,不過分吧!”
靳煜滿臉不認同,高笑又接著道:“靳總,我不是讓你當皇帝選妃那么隨便,我可以給你安排相親啊,后宮這么多人,總有和你情投意合的吧,那你倆情到深處,對吧!”
說著還沖靳煜挑了下眉毛,一臉“你懂得”的表情,高笑說半句留半句,靳煜聽出了幾分養(yǎng)殖場繁衍下一代的既視感。
高笑胡說八道一把好手,靳煜懶得搭理她,直接黑著臉離開。
高笑目送靳煜離開,躺在榻上開始認真琢磨相親的事,茗春溜進來,“主子,您和皇上說什么了?我看皇上怎么有點不高興?!?p> “沒事,”高笑擺擺手,“他羞澀呢!”
雖然穿越了,但是戀愛還是可以談的,即便是因為皇帝這個身份,靳煜可能會有所顧忌,但是擱他在現代的身價顏值,妥妥的高富帥,放在婚戀市場上那也是撒手沒??!高笑這么想,想著想著突然覺得有點餓,翻身坐起來,“茗春,剛才的火鍋還在嗎?你給我煮點面條唄!”
茗春瞪大眼,“娘娘,您剛吃完還要吃?。俊?p> 高笑捂著肚子,可憐兮兮,“煮點吧,我剛沒吃飽,餓著晚上睡不著。”
茗春嘆口氣,折身問她:“那剛才的小酥肉還要不要?”
“要?!?p> 酒足飯飽,高笑有點撐,在院子里溜達消食,認真想著給老板搞女朋友這件事的可行性,后宮里排的上號的就是玉貴妃、楊妃、齊妃和自己,顯然,靳總一個看得上的都沒有,看來老板不是顏控——高笑堂而皇之的把自己劃歸到美女的行列。
那就得從后宮里那些小透明里選了,上次那幾個碰瓷的不行,得再找,只是后宮里的那些小透明現在被玉貴妃管的安分守己,從來不出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想制造偶遇估計是不太行了,想了半天,高笑揉揉自己腦袋瓜子有點抓狂,沒想到穿越之后居然還得策劃這種大型活動,燒腦!
靳煜回到養(yǎng)心殿照例推了翻牌子這一項日?;顒?,萬師成臉色難看的很,皇上自打從假山上摔下來之后進后宮的次數一只手就能數得過來,難不成是從假山上摔下來摔壞了,諱疾忌醫(yī)?
陛下萬金之軀,這可不行,得讓陶院首明天一早來給皇上請個平安脈,專門診一診那方面的癥狀。
靳煜脫了衣裳坐在床邊,看見旁邊萬師成的眼神一直在自己不可描述的地方停留,不禁后背一涼,這宮里的公公怎么一個兩個都,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