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生死抉擇

　　惡鬼哀嚎聲拉開了始末，腳下的巖石越來越燙了，元縹緲的眉毛已經(jīng)皺到一起去了。大家都咬牙前進(jìn)著，直到走不了的地方。

　　沒路了，面前是萬丈深淵。元縹緲隨便撿了個石頭丟了進(jìn)去，石頭嗖地一下被深淵吸到了下面，比自然下落的速度快了千萬倍。

　　這個深淵是飛不過去的。

　　“奇怪，哪里來這么大的吸力？”

　　元憤有些疑惑，蓄起法力要看個究竟。紅色的火龍在巖壁上糾纏，奮力抵抗著吸力才沒有被拉下去。

　　“連虛幻的東西都逃不過去……”

　　元縹緲低下頭，小心翼翼地伸了一個手指頭過去。

　　“緲緲小心！”

　　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元縹緲雙眼倏然睜大，她被深淵拽著手指拉下去了！努力地捻訣仍然沒用，還好元憤眼疾手快拽住了她的腳。

　　“??！”

　　元憤痛苦地喊著，看來他也要撐不住了。呼呼幾聲風(fēng)響，元憤身上突然長出了一對巨大的翅膀，如火焰在燃燒，就像是從火鳳凰身上扒下來的一樣。元縹緲看呆了，原來元憤師兄這么厲害……

　　呼扇呼扇，火點(diǎn)子四濺，巖壁被照亮了，映著元憤蒼白的臉。直到這時候元縹緲才意識到，他們依然在下墜……

　　只是速度沒那么快而已。

　　“我……撐不……住了……”

　　元憤咳了幾口血出來，血滴立刻落向深淵。危急時刻，夏侯今慕和元茶也飛下來拽住了元憤的翅膀。

　　“涼的！”

　　夏侯今慕驚呼了一聲。

　　“看起來像火而已，”元憤笑了，汗從他臉上大顆大顆落下，“其實沒什么溫度?！?p>　　“元憤師兄，松手吧?！?p>　　元縹緲含淚看向元憤。

　　“我可不想說什么要死一起死的話，緲緲，我要和你一起活著?！?p>　　元憤突然收起了翅膀，向下一個翻滾，把元縹緲托了上來，自己墊在她下面。耳畔的風(fēng)狂躁地咆哮著，日光越來越遠(yuǎn)，元縹緲卻不怕了，她的師兄師姐們，陪她一起墜入了這深淵。

　　白芨山的人，無論什么時候都要在一起。

　　夏侯今慕和元茶也拉緊了手。

　　他們的臉上幾乎看不到恐懼的顏色，默默接受著這一切。深淵好深，好深，落了幾分鐘，也沒能到底。

　　“元憤師兄……”

　　元縹緲嗚咽了一聲。

　　“還活著，死不了，你師兄厲害著呢。”

　　元憤的聲音迅速消失在風(fēng)里，還是被元縹緲捕捉到了。多了幾分安心，白芨山藏龍臥虎，著實是座世外仙山。

　　“??！”

　　剛說完就撲上來一大團(tuán)氣浪，縹緲和元憤被沖散了，黑夜?jié)u漸褪去，恍然間亮如白晝。

　　“元憤師兄！元茶師姐！今慕！”

　　元縹緲喊了半天，一聲回應(yīng)都沒有，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大團(tuán)霧氣。這深淵不簡單，還好霧里沒毒，元縹緲剛才吸了好幾口。

　　也許是因為被霧氣托住了，元縹緲軟綿綿地落地了，并沒有受什么傷。腳下是巖漿色的磚，但并不燙，元縹緲站了起來，繼續(xù)找她的伙伴們。

　　“白芨山五弟子元縹緲?！?p>　　不知道從哪里飛來了一個滄桑深沉的聲音，元縹緲?biāo)奶帉ふ抑鴣碓础?p>　　“這里是化神淵，你不用找我，你只需要回答我一個問題?！?p>　　那個聲音又響起來了，就像響在耳邊，響在心間一樣。元縹緲閉眼，虔誠地說：

　　“前輩請說，知無不言?！?p>　　那聲音頓了一下：

　　“你掉的是金的元憤，還是銀的元憤，還是這只烤狐貍元憤呢？”

　　元縹緲：？！

　　你清醒一點(diǎn)啊！這又不是河，哪來的河神啊！

　　嘩啦啦一陣響聲，好吧不遠(yuǎn)處確實有條河，不過河里全是巖漿。

　　元縹緲揉了揉眼睛，沒有回答這個奇怪的問題，而是坐下來，認(rèn)真打坐，心中默念清心訣。

　　驅(qū)散一切幻象，用心去看最真實的世界。白霧慢慢消散著，那個聲音不說話了，只有巖漿還在咕嚕咕嚕冒泡。打坐完畢，元縹緲重新睜開眼，惟她與巖漿長河而已。

　　寂寥侵蝕著內(nèi)心，已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了。元縹緲燃起自己的法力向天放了個煙花，希望伙伴們能感受到。

　　“這里是化神淵?！?p>　　一團(tuán)萌萌噠的巖漿飛了過來，對元縹緲說。

　　“我知道了。我的師兄師姐呢？”

　　元縹緲平靜地問道。

　　“不錯嘛，竟然能破幻象。不過想過這條巖漿河可不容易?！?p>　　巖漿團(tuán)說。

　　“答非所問?！?p>　　元縹緲翻了個白眼。

　　“別著急嘛，很快你們就會見面的?，F(xiàn)在你要做出一個選擇。”

　　“金元憤銀元憤還是烤狐貍？”

　　元縹緲的耐心都要被耗沒了。

　　“不是，”巖漿團(tuán)說，“你們四個人，只能過三個。要想出去，必須犧牲一個人，在這巖漿河里長眠?！?p>　　……

　　元縹緲大吃一驚，要犧牲一個才能過去！可是他們四個，沒了誰都不行?。?p>　　用生命守護(hù)自己的元憤師兄，一直護(hù)著自己的元茶師姐，還有驚鴻一瞥溫柔儒雅的今慕……

　　這紅塵千萬般，全是師兄師姐的影子，元憤那火熱的紅是白芨山最顯眼的顏色，元茶外冷內(nèi)熱，一襲紫裙如薰衣花海。每次看見都在采藥的今慕，勤奮清雅，不識清音，原是公子來。

　　眼前出現(xiàn)了一塊石板，巖漿團(tuán)示意她在上面寫上犧牲的人的名字。元縹緲頓了半天，抬起手，用手指在上面寫了三個字。

　　“元縹緲”。

　　她寧愿犧牲自己，也不愿他們?nèi)齻€去送死。也許元鐘離知道會罵她，但她真的沒有別的選擇了，這是最好的辦法，不活了也比一直活在愧疚里強(qiáng)。

　　她才不愿意冰晶石上沾滿了朋友的血。

　　“選好了？”

　　巖漿團(tuán)得到元縹緲的肯定，帶著那塊石板走了，飄向天外，漸漸消失在視線中。元縹緲目視前方，在冷風(fēng)里看著波濤洶涌的巖漿河，自己即將長眠的地方。

　　化神淵，化神第一步，斷了神的路。

　　元縹緲不知道的是，其他三人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而除了她寫的是元縹緲，其他人都寫了夏侯今慕。

　　夏侯今慕還不知道自己被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