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元旦假期越來越近了，應天府的街道上四處掛起了彩燈。明朝的元旦，就是現(xiàn)代人過的除夕。洪武初期放假時間稍短，到了洪武十六年時，明朝的元旦假期，一直放到元宵節(jié)結束。
元旦前幾日，肖五歡喜的捧著一套大紅色的衣服進了柳蕓的差房：“主人，您的官服?！?p> 柳蕓抬頭看了過去，這就是傳說中的飛魚服？她站了起來，伸手接出衣服打開仔細查看。衣服由大紅色云錦制成，樣式如蒙古服，胸前交叉，腰身合體，向下有十來道褶子像百折裙擺。飛魚是由織金、妝花等工藝繡成的一條尾巴像魚尾的金色四爪龍。衣服的胸前繡著龍頭和龍爪，龍身直繞過肩膀，龍尾繡到了身后。兩只衣袖與裙擺的中間也用金銀絲線織成祥云與數(shù)條小飛魚。
衣服做得精致美觀大氣，工藝感十足，看得她目瞪口呆。古人的智慧和技術遠遠超出了她的認知。
另配有一條同色鑲嵌著十多塊玉石的腰帶，一頂黑色的圓帽子，還有一雙黑靴子。
柳蕓想：這一身穿出去那得多拉風呀。
肖五歡喜的道：“主人穿來試試，一定非常的帥氣?！?p> 柳蕓道：“今兒身上穿太多，脫來脫去容易受涼，稍后回家試?！?p> 肖五小心翼翼的將衣服放好，他道：“還有一把繡春刀，過幾天兵部送來。”
柳蕓問：“飛魚服有幾人有？”
“就三人，指揮史，兩名同知。我們也換新衣服了，黑衣上也繡了花紋?！?p> 柳蕓點點，默默坐著想心事：圣上這是把錦衣衛(wèi)打造成高大上的官方殺手。這才是剛剛開始，到了朱棣為帝時期，錦衣衛(wèi)都不能滿足他的需求，他還會再加一個由太監(jiān)主管的東廠。無論文武百官還是平民百姓隨便緝拿，想殺就殺，所有的司法形同虛設。
若說宋朝是文官的天下，那么明朝從朱棣以后，就是太監(jiān)的天下。明朝出了不少著名內閣大臣，就是如此，他們也只能與掌印太監(jiān)搞好關系，看他們的臉色行事。
前些日子，大人忙得沒時間同她見面，問他忙些什么，他說：錦衣衛(wèi)的詔獄要擴大一倍。另在各軍營挑選緹騎，錦衣衛(wèi)由上千人，要逐漸增加到十萬人。柳蕓不好對他說，再過十年，洪武皇帝會撤銷錦衣衛(wèi)。
柳蕓長嘆一聲，得想辦法讓大人早點離開錦衣衛(wèi)，接下來的幾年，明朝就會越來越動蕩不安。哪里是相對安全的地方？她努力思考著。
一個人走了進來，柳蕓抬頭一看是王家大公子。柳蕓站起來笑著道：“哈哈，王公子，你來錦衣衛(wèi)不怕外面的人誤會？”
王公子擺手：“怕啥，下官是來送信件給朱大人。太子過兩日要見朱大人一面?！?p> 柳蕓請他坐下，叫肖五上茶。
王公子看桌上放著一套紅色的官服，他羨慕地道：“所有的朝服，只有錦衣衛(wèi)的衣服才同圣上的龍袍同色?！?p> 柳蕓呵呵笑了幾聲問：“王公子前來尋我有何事？”
王公子看了看給他站水的肖五：“本官同柳大人有話談……”
肖五立刻道：“兩位大人若加茶水叫一聲。”轉身出了門。
王公子輕聲道：“還是柳大人說的辦法好?，F(xiàn)在李氏同她的四個婢女鬧翻臉了，年后我再加把火，讓她們狗咬狗。”
柳蕓好奇地道：“你是如何做的？”主仆幾人可是從小一處長大的，情意很深厚，為了共同利益，不容易翻臉。
“我回家同父親商議后，父親說李家咱家惹不起，得用計讓李氏自請下堂。父親聽我說了事情的緣由后，他說，你去李氏那將露兒要過來。李氏必會給你，露兒一定會恨李氏，兩人最后會翻臉。
我便去找李氏說：你若將露兒給了我，我就收了你的其他婢女。露兒不愿意，因為她的心上人是藍二公子。李氏怎么愿意讓她在自己口中奪食？她就借勢將露兒給了我。我將三個婢女全收在房里為妾室。
我當不知道露兒已非女兒身，也不管她臉色如何，十日九日歇息在她的房里。我還當著幾位妻室道：誰生了長子，我就娶誰為二房。這下本來對我很冷淡的露兒也積極了起來，三位妾室都想翻身成主子。
李氏對她們的承諾，她們都告訴我了，現(xiàn)在就除了與藍家通奸之事與殺苗氏之事沒說?！?p> 柳蕓點頭：“王尚書用計高明。你倆人關系這么不和，當時為何定親成親？”
“唉，我也是現(xiàn)在才知道原因。當時是李家找人來說媒，父親看是李相的親侄女，就答應了。現(xiàn)在才知道當時藍二公子有夫人了，她去給人家當妾室李家自然不允許。李家想她嫁到王家為長媳，能管家不受人指派?！?p> 柳蕓提醒他：“你這事誰也不能說，藍家與太子有親……”藍二公子與太子妃是嫡親的表兄妹。
王公子感激地道：“謝謝柳大人，下官知道。多虧大人，我的長子或者長女才得保下?！?p> “明年等孩子出生后，我送份賀禮?！?p> 王公子見時辰不早，告辭離開。柳蕓坐在桌前，往外打量了幾眼，見朱守林正默默站在窗口看著她。
柳蕓沖他笑了起來，這人心里準不痛快了。她也理解，若有一名女子找朱守林閑聊，她心里也會不痛快。愛情是自私與排他的。
下差后回家，柳蕓下廚炒了一份花生米，燉了一鍋雞湯。朱守林帶著陳寧回來時，她還在忙前忙后。
朱守林問：“你今兒怎么下廚了?！?p> 柳蕓笑盈盈道：“負荊請罪?！?p> 他哼了一聲進了上房，柳蕓將菜分成了兩份，小蘭與陳寧在廚房吃，她與朱守林在上房吃。
她將菜端進房里，招呼朱守林吃飯：“天太冷趕緊來喝點熱燙，我燙了點酒?！?p> 朱守林面無表情走來坐在桌前，柳蕓給他倒了杯酒：“我的大人，別板著臉了。人家來找我說事，我將他趕出去呀？”
“你也不用將肖五趕出房吧？”
“哪是我趕的，再說王大人說他的妻妾之事，你覺得肖五聽適合嗎？”
他還是不痛快。柳蕓哄著他：“趕緊喝酒，一會我穿新衣服你看?！?p> 朱守林看了她一眼：“衣服好看嗎？”
“太好看了，我從沒穿過如此精致華麗的衣服。”
“過去你在家也沒穿過？”
“是呀，像如此做工的衣服，拿著銀子也買不到。就是有，也是天價，穿不起的天價。”
朱守林心情變好了：“一年有四套，還有黃色。蕓兒一會穿新衣我看看?！?p> “嗯，好。大人，你先喝點湯，再喝點酒?！?p> 朱守林喝了幾杯酒想起一件事，他從懷里掏出一個荷包：“年下了，家里開銷大，這些銀子是我的俸祿，你收好?！?p> 柳蕓放下酒杯，拿起荷包打開一看，厚厚的銀票全是百兩一張的。她睜大眼慌張地問：“大人，你的俸祿這么多？不會是……”
朱守林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我官位是三品，俸祿拿的可是二品的，又沒誰敢克扣我的俸祿?！?p> 柳蕓聽了長長松了口氣，她喜笑顏開地將荷包放在自己懷里：“哇，姐也傍了一個大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