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秋風(fēng)去暑，杜娥徘徊（四）

　　鎬京城。

　　這里的城市風(fēng)光帶著些古都的味道，瑜若和秀兒就是再不愿意，也留下來看了幾天——所幸此處城市風(fēng)光并不是真的那樣不堪，否則這幾人真的要鬧起來。

　　古都轉(zhuǎn)了幾圈，人人都有新的感悟。

　　于杜安菱來說，就是發(fā)現(xiàn)了此處的“懷舊”之心。

　　“故國風(fēng)光，昔日和今朝景迥異；我在故國，卻思故國?！?p>　　才子文人中流傳著亡國前的故事，讀書人背誦著大戰(zhàn)前的文章——很多人都緬懷這故都最風(fēng)光的那些年，卻都知道，往事只能是回憶。

　　“一切都回不去了?！?p>　　有個老書生這樣跟讀安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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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不去了？”

　　“是的，回不去了。”

　　這人看著窗外一方籠罩著陰云的天空，心底總有些糾結(jié)——被杜安菱這幾人看著了，都覺得有些可憐的。

　　“國破家亡的苦痛，你們這些人不曉得！”

　　他面上的痛楚太明顯，卻又“解脫”一般搖頭。

　　“不過，實際上也沒什么的。”

　　他念叨著，眼底是對自己的嘲笑。

　　“故國，故國，這都差不多三十年了，還有什么可說的——就連當(dāng)初把‘復(fù)國’的聲音含的最大的那幾個大將，又能怎樣？”

　　“還不是接受了招安！”

　　這老者是看穿了一切的，從渾濁雙目中透出的竟是精明的光芒。

　　“復(fù)國，你們早不干，偏偏要這個時候干——本來都安定下來了，還要扯著老百姓跟你打戰(zhàn)！”

　　他說到這里，看著腰間別著一把寶劍的杜瑜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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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公子可是向往戰(zhàn)場？”

　　他詢問，瑜若猶豫。

　　“前往戰(zhàn)場不是什么好事，上戰(zhàn)場是要死人的！”

　　他拍一拍瑜若的肩膀，說出的是他這么多年親身體驗的總結(jié)。

　　“我們當(dāng)老百姓的，并不在乎是誰在上頭——但，只要國家安定，自己過得富足，就好?！?p>　　“只要能過上這樣的生活，之前的戰(zhàn)禍就都沒什么了?！?p>　　瑜若陷入沉思，杜安菱卻替他點頭。

　　“這種想法，我們確實想過。”

　　便是“多謝老者賜教”了。

　　說到這，回過頭，老人的面貌是這樣和善。

　　“最好別要再打起來了?！?p>　　他似乎聽到了風(fēng)聲，可現(xiàn)在的城市，依舊是往日的繁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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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鎬京城沒有停留太多天，杜安菱的心思本來就是渡河向西。

　　從京師出發(fā)整整一個月后，她從鎬京繼續(xù)西行。

　　此時，正好是科舉的日月——從鎬京城離去的那天，她路過城市一角的貢院——學(xué)子云集的地方，有幾個之前見過的老讀書人還在孜孜追求。

　　這——真的是！

　　她想著，也不管那么多了——馬車簾子放下，出城后不再看田園風(fēng)景。

　　往西，又有山。

　　山勢更加崎嶇了些，上面的草木也比之前見過的草木枯黃——顯然這里并不是那么適合植物生長，接近西疆的地方，很多東西是不一樣的。

　　眼前一道山嶺，名字叫“青石嶺”。道路從此處攀上高山，再向北越過丘陵，是向北疆道去的一條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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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疆道，是帝國連接西域的主要道路——渡過大河上的幾道渡口，西邊就是大漠風(fēng)光。

　　“真的要繼續(xù)過去？”

　　馬車上秀兒是第一個打退堂鼓的。

　　“看情況吧?！?p>　　杜安菱也打不定主意。

　　從北疆道到河邊，往南有濱河道——從這里往前是南疆，那邊才是自己越冬的地方。

　　不過——想這么早做什么！

　　“去，當(dāng)然要去——你沒看到，你瑜若弟弟正激動嗎？”

　　笑著的人看著前邊布簾，駕駛馬車的人有些心不在焉——回頭，問車?yán)锩姹娙艘宦暋白鍪裁础?，卻總換來車?yán)飪扇说牟谎哉Z。

　　“不說！”

　　“不告訴你！”

　　這倒是讓瑜若不高興了。

　　“來真的？”

　　他的威脅，二女自然是沒有看在眼里——于是，有人發(fā)怒了。

　　剛好馬車已經(jīng)到了一個坡頂，往下是折轉(zhuǎn)差不多十里的下坡路——她開始縱馬前行，追上一樣在下坡的其他人。

　　換來的卻是兩人的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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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坡長，馬車塊，不時有突發(fā)情況，瑜若總是突然打轉(zhuǎn)。

　　換來的是馬車的顛簸，驟然的加速與減速讓人覺得整個身子都要甩出去。

　　這自然不是什么舒適的。

　　馬車停在坡底，河谷的小鎮(zhèn)距離山頂有七八里路——柔雪在這緩一下，喘幾口粗氣；瑜若卻是挑開簾子，看向車?yán)锩鎯扇恕?p>　　他還是擔(dān)心的。

　　“瑜若——你做的好事！”

　　秀兒的臉在那一刻就出現(xiàn)在瑜若面前，車?yán)镒匀挥幸还刹皇悄敲春寐劦奈兜馈?p>　　“讓我休息下?！?p>　　杜安菱的臉色白得厲害，被秀兒攙扶著下了馬車。

　　“都怪你！”

　　秀兒指著瑜若，瑜若愣在那里。

　　“我——我錯了。”

　　“這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