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囍臨街,凌少群沒有朝來時的路走,反倒是邁向了茫茫人海。
青翎問:“你去哪?”
他覺得,這種時候某個丑人應(yīng)該夾緊尾巴溜回四全居才對,可是凌少群卻說了一句讓他無法相信的話:“我去逛街?!?p> 青翎:“逛街?穿成這樣?”
凌少群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反正沒人認出來。”
青翎開始佩服起他的勇氣,凌少群恐怕是穿越者里面最不把臉皮當回事的人了。雖然不情不愿,但青翎還是被硬拖著走進了鬧市。
長古不愧為濼汐源第一繁華都城,歌舞盛宴之后,又是另一番熱鬧景象。高墻鐘聲,厚重連綿,煙柳畫橋,風(fēng)簾翠幕,謙謙儒雅的君子在茶舍高談闊論,迎風(fēng)招搖的長裙于紅粉中擺首弄姿......
凌少群在某攤位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似曾相識的鬼怪面具,他想了想,驚覺這個面具和之前在煉器鎮(zhèn)遇到的那個妖面人臉上戴的面具非常相似。他把面具拿起來,左右翻看,雖然做工粗糙了點,顏色也不夠分明,但確實和那個讓他記憶猶新的面具如出一轍。
攤主見凌少群看得認真,心想生意來了,笑著迎了上去?!耙窍矚g可以戴上試試,山妖護你平安一生。”
“山妖?”凌少群第一反應(yīng)是新物種,野怪之類的。
“是嚴尤的坐騎?!边@個時候看書多的人就有發(fā)言權(quán)了,青翎搶在攤主前面解答了他的疑惑。
“傳聞嚴尤有一坐騎,乃十里坡跑下的山妖,全身由寶石所砌,似狼似豹,可幻化成人。曾經(jīng)有只獨角饕餮出現(xiàn)民間,大肆殺戮吃食百姓。嚴尤騎山妖將其制服,并用特制鎖環(huán)封住了饕餮的口,使它無法再造霍亂。另一說法是山妖吞食了獨角饕餮,從此財狼惡獸不敢造次,民間恢復(fù)太平。后來百姓將山妖的樣貌畫在面具上,認為戴著面具出門能降妖保平安?!?p> “濼汐源居然有這么一段故事?”玩了一個月網(wǎng)游,凌少群還是頭一次聽說。
青翎:“原史里面沒有山妖的記載,估計是后人為了神話嚴尤而衍生出來的。”
攤主聽了青翎的話,面露異色。嚴尤將軍英名蓋世,有個坐騎怎么了?哪怕是天上的神龍給他當坐騎都不為過呀。
攤主:“我說你們可別不信,真有人見過山妖現(xiàn)身。自從嚴將軍走了后,山妖重新回到十里坡生活,每到月圓夜他會化為人形,出現(xiàn)在長古的街頭小巷,為百姓驅(qū)逐厲物。據(jù)說山妖飛天遁地,無所不能。這個面具就是見過他的畫師按照他的樣子繪畫出來的,絕對不是憑空捏造!”
凌少群當然相信,他不也親眼見過‘山妖’嘛,是會飛天,厲害得不得了,不過他不認為世上真有這號怪物,如果是游戲角色就罷了,但那分明是人類扮出來的,頂多算個高級玩家。
見攤販這般執(zhí)著,他也不好說什么,畢竟人家還要靠賣面具營生不是。
雖然做工粗糙了點,但看著挺有意思,凌少群考慮要不要買一個。他拿起面具遮住半邊臉,問青翎:“你覺得怎樣?”
青翎看看面具,再看看他,點評道:“還是你臉上那張比較有威嚴?!?p> 臥靠,你不提我都忘了這茬事了。凌少群把面具丟回攤位上:“他那個降妖,我這個僻邪,不相上下吧?!?p> 離開面具攤后,他們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大街上歡天喜地,可是凌少群卻在某個隱蔽角落,聽到了不一樣的聲音。
殘風(fēng)破巷,有吐著臟話的笑罵聲,還有壓抑的低泣聲......
凌少群探頭一看,發(fā)現(xiàn)幾個盜賊裝束的人,正圍著一個鏡人小童開賭注。那個小童八九歲模樣,四肢彎曲跪在地上,被人當板凳坐著。稚嫩的臉蛋貼在石子地面,一動不敢動,身上衣物也是凌亂不堪的,讓人隨意踩在腳下。
長古千里,總有些魚龍混雜的地方,黑暗,混亂,無人管轄,也無人能管。底級盜賊和的幻術(shù)師常常聚集在此,劈酒斗毆,尋釁滋事。這些人武力低,技能弱,在穿越者面前不敢囂張,因此只能暗地里拿鏡人發(fā)泄怨氣。這種現(xiàn)象越來越多,大家也習(xí)以為常,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反正少幾個鏡人也沒誰會在意。
破巷之中,叫囂最大聲的兩人,一個名陸疆,一個叫仨僧,現(xiàn)如今跟盜賊大頭風(fēng)老九為一伙。自從凌少群解散共玄會后,風(fēng)老九私下密尋了一批盜賊,合伙營生,為了避免重蹈覆轍,他們不建團隊,也沒有起隊名,只是組成閑散拍檔,偶爾一起打怪練級,或者盜竊財物什么的。
陸疆和仨僧性子野,在外招搖慣了,管也管不住。最近他們迷上了一種新玩法,就是拿鏡人做實驗,看看他們到底和真人有什么不同。
原本凌少群還以為那群盜賊只是欺凌小孩,但當他看清楚狀況后,不得了了。那些人居然往小童身上點火,小火苗一下子燒著了布衣,沿著破爛的衣料走,很快將小童半個手臂熏黑。
孩子眼里充滿恐懼,卻一直縮著身子不敢吱聲。
“誒嘿,著了著了,我說什么來著?!标懡d奮地狂笑起來,今天他又賭贏了一筆?!皣亣?,別賴賬哈,一人一百泉?!?p> 幾人不甘不愿掏出錢袋,扒拉著里面好不容易才裝了小半袋的血汗錢。
在他們做著骯臟交易時,一個治愈系水球從天而降,裹住了小童受傷的手臂。
靖瑤郡主只是路過,也就碰巧瞄了一眼,如果手上有兵器的話,她還想順道教訓(xùn)一下那幾個猖獗之輩,盡管她并不具備那樣的本事。
“你們怎么欺負一個小孩?”她大聲呵斥道,兩條細長的柳眉擰成結(jié)子。
回應(yīng)她的是不屑的哼聲,仨僧翹著二郎腿坐在小童背上,隨著他腳尖一晃一晃,小童也一晃一晃的?!捌圬撔『⒃趺戳?,你要有意見,我們也可以欺負欺負你?!?p> 他說完,參差不齊的呲笑聲在巷子中擴大開來。
“真不要臉?!?p> 靖瑤郡主氣得快要擼起袖子干架了,但她的氣憤并沒有減少盜賊們的囂張,相反的,或許是看到她的武力值低,仨僧的語氣充滿了調(diào)侃與狂妄:“還有更不要臉的呢,你想不想試試看?”
這么精致的小姑娘送上門,確實讓人有調(diào)戲的沖動。仨僧只是說說,陸疆卻以行動證明了他的興趣。
他一身匪氣走到靖瑤郡主跟前,忍不住抬手去摸那看似吹彈可破的臉。
“別碰我。”靖瑤郡主手腕一轉(zhuǎn),兩根銀針從飾鐲飛出,這是她專為陸疆這種臭流氓而設(shè)的,一根定穴,另一根能讓他變成啞巴。
陸疆反應(yīng)也是夠快的,側(cè)頭就避開了銀針,但是,他沒料到后面還有一份‘大禮’。
黑色炸彈自眼前爆開,是一個帶臭氣的雷子枷!
陸疆被雷子枷震得五官扭曲,也被嗆得五孔冒煙。忍著難受的氣味,他撕心裂肺吼了出來:“誰!”
煙霧散開,巷口出現(xiàn)一人,青絲白衣,步步生蓮。青翎面無表情走過去,經(jīng)過一臉呆然的靖瑤郡主,留下臭氣中一縷讓人安適的芳香。
陸疆本來想開口大罵的,霎時間被眼前的美人驚艷住了。她那膚色晶瑩如玉骨,薄唇豐厚如落紅,又有一份讓人不可侵犯的高傲。陸僵癡癡地看著,直到青翎開口那一秒......
“持強凌弱,魚肉孤寡,這就是你們盜賊能及之事?”
這充滿磁性的聲音,這男人味滿滿的鄙視,眼前的人哪里是什么美女,完全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陸疆一撇嘴,把之前吞下肚子的臟話全部倒灌了出來:“哪來的死人妖,趕緊滾開,再多管閑事我把你打成白癡?!?p> 青翎挑眉,鄙夷地看了一眼比自己矮半個頭的人,說實話,他不好意思欺負一個三級殘廢。
“我不打殘廢?!?p> 后面有人提醒陸疆:“他說你是殘廢?!?p> “不用你復(fù)述,我有帶耳朵出門?!标懡睦锎罅R蠢材,平時被戰(zhàn)士壓著打就算了,現(xiàn)在連個幻術(shù)師也敢在他面前耍嘴皮子。雖然盜賊攻擊力低,但比速度,就他和青翎這距離,他能讓他的人妖夢徹底實現(xiàn)。
很久沒動過武,正好也有些技癢了,陸疆緩緩把手放到腰上,去摸他那個長期不離身的囊袋。這是一個裝滿毒粉的袋子,只要與肌膚接觸五秒,便能讓人神志不清。
陸疆出手迅速,可是毒囊還沒投出,一條黑線突然出現(xiàn)眼前,快得宛如追逐閃電的雷鳴,黑影在空中一彈,下一瞬間,陸疆拿來偷襲青翎的毒粉,全被他自己吸回去了。
凌少群的出現(xiàn)讓眾人愕然,什么時候多了個人?這么快,還這么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