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士們分成三路,一個挨一個攀著食人奠柏的根枝往上爬,就近把身邊進擊的枝條砍斷。
幻術師連綿不斷的咒語像詩朗誦,整齊交合,力量逐漸攀升。有了降靈陣的壓制,樹人重生速度果然比原來慢上許多,已經不能對他們造成威脅。
關東炊見很多人都上了,自己也不窩囊,掄起雙節(jié)棍啪嗒啪嗒幾步跟上。
“你別去?!绷枭偃簞傉f完,關東炊已經被飛旋過來的樹枝纏住雙腿,嗖一下扔到了空中。
這下好了,他走得比別人都快,一下子到達眼睛位置。
青翎只來得及把手移到臉上,眼不見為凈。關東炊這種不怕死的精神真是讓人感動到流汗,他的魔沙已經用完了,既然救不了,那就當沒看見吧。
“?。?!啊?。。》欧欧欧盼蚁氯?!投降,我投降還不行嗎!”
前后不到四天時間,三次上演空中飛人,而且都是倒著上演的。關東炊覺得,如果這次有命活下來,他的畏高癥應該治愈了。
“救命啊,少群哥,救我!”
凌少群呵呵一笑,關東,你的膽是借來的吧,方才的雄心壯志這么快就還回去了?缺一只手的人想幫忙,但也愛莫能助,只能在心里默默為他禱告,希望樹人挑食,不吃沒肉的。
“別過來,我不要被你吃掉,你走開,快走開!”被送往捕蟲草途中,上面的人拼命叫喊,下面一群人瞪大眼睛,等著看捕蟲草是怎么把人吃進去的。
萬眾期待之時,荊棘地宮門口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聽到關東炊慘絕人寰的叫聲后,頓住了向前邁開的腳步。
思文赫蘭幾乎把整個幻森林都翻遍了,依舊沒遇到刎頸盟的人。聽說大家找到招陽門,想著碰碰運氣,就過來了。還挺巧,真碰上了,不過情況和他所預計的軌道偏離甚遠。
眼前這一幕,與他們分開前看到的情景是多么的相似,同一個人,同一個高度,臉上露出同一個悲壯的表情。大叔無奈地嘆口鼻息,從背后拖出睚眥斧。
思文赫蘭不是盜賊,不會輕功,但他的攻勢非???,旁人看在眼里就像飛過去一樣。由一片捕蟲草跳到另一片捕蟲草,男人舉起睚眥斧朝纏住關東炊的樹枝劈落,力道大得驚‘樹’。
啪咜,關東炊掉落地面,滾到凌少群身旁。
救下人后,思文赫蘭沒有回到地面,而是選擇繼續(xù)進攻命門。他爬得很快,經過一個個戰(zhàn)士,幾下躥上樹頭。
亡命客原本在最高處,看到瞬間超過自己的大叔,又加急了腳程。
凌少群緊張觀看局勢,忽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凌少群回頭,發(fā)現是梟一鳴,他扛著一個銅制的盾牌,上部呈圓弧,下部燕尾形,左側刻了一個醒目的‘梟’字。如果沒記錯,這是天門盾。
梟一鳴站在他身后,一臉拽拽的笑:“你手受傷啦?”
“嗯,和白獅獸干了一架,被抓掉一塊肉,現在已經好多了?!绷枭偃捍陜上聜?,表示沒什么大礙。
“早讓你跟著我們團隊你不聽,看到上面那個的拿伏妖冰箭的戰(zhàn)士沒,我們隊長亡命客?,F在你知道他的厲害了吧,一眼望穿命門?!闭f著梟一鳴還做了個射箭的動作。
凌少群不以為然,努努嘴說:“那你看到他前面那個大叔沒,我們隊的,還不是隊長呢。”
梟一鳴臉色一沉,連忙向高空望去。此時思文赫蘭已經穿過捕蟲草的區(qū)域,離目標只有一步之遙。男人身上籠罩著一股微光,力量來源于勝勢堂的治療師乘涼。捕蟲草的毒刺不可避免,男人多次被扎傷,他也不管,堅持往上爬。乘涼遠程給他換血,以防毒物擴散體內。
“乘涼,我們老大也受傷了,你給他支援一下?!钡痘试娇丛街保吨ぷ尤碌?。
“我就在這里,你喊這么大聲干嘛?!辈荒蜔┑孛榱搜圻€在食人奠柏根部和樹枝廝打的老大,乘涼淡然說道:“傷不重,等他下來再治療?!?p> 刀皇急得像鍋里的螃蟹,手舞足蹈,心里大罵:你這個吃里扒外的人,老大平時這么看重你,關鍵時候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這邊梟一鳴指著思文赫蘭倔強的身影,將信將疑地問:“那個大叔是你們隊的?你們隊長是哪個?快指給我看?!?p> 凌少群輕咳一聲,不好意思告訴他,我們隊長就是你面前這個身負重傷,連打Boss都不能參與的人。
他快速開口轉移了話題:“喲,看,他們打起來了。”
梟一鳴比想象中好忽悠,立馬抬頭觀看戰(zhàn)局,認真得不得了。
大叔一只手捉住樹皮,身體凌空吊著。睚眥斧在‘眼睛’上留下數道深痕。黑色液體噴曬出來,食人奠柏發(fā)出痛苦的嗷叫聲。
有人退縮了,有人停滯不前,還有人甘愿當踩腳石,合力撐住大叔下滑的身體,把他往上送去。最終,在大家通力協(xié)作下,睚眥斧砍中樹人命門,完成致命一擊。
“啪...啪...啪啪啪啪......”樹干寸寸斷裂,所有與食人奠柏相連的綠葉花果逐一枯萎,像電影里的回憶畫面,由彩色變成暗黃,再由暗黃變成焦黑,如焚燒過一般凋零落地,整個地宮失去了生命力。
荊棘地宮之外,重重高墻倒下,支離破碎癱瘓在黃土地上。還在蔓藤中掙扎的穿越者掉落地面,被野怪追逐的人回頭卻發(fā)現空無一物,幻森林如夢初醒般恢復了正常。
戰(zhàn)士回到地面,幻術師念咒。有人笑了一下,接著迎來的是連綿不斷的歡呼聲,漫天蓋地,穿越者抱在一起,舉雙手喝彩。
地面石頭懸空浮起,一塊連塊拼接成一條通向空中招陽門的旋轉樓梯。被徹底瓦解的地宮奄奄待斃,唯獨那股隱藏在食人奠柏主根底下的柔光,仍源源不斷冒出生氣??墒牵瑳]有人注意了,大家都迫不及待踏上旋梯,趕往下一關卡。
臨到家門前才想起忘帶鑰匙,凌少群走到一半突然掉頭,后面的思文赫蘭怔了一怔。
“你去哪?”
“大哥,我的骨齡牌丟了,回去找一下。你們先走,不用等我?!彼讲⒆鲀刹酱掖姨滦?,跑出了地宮。
站在旋梯中間的思文赫蘭,腳下生根。
他怎么可能先走。
......
凌少群步出荊棘地宮已是黃昏時分,白天吵雜的飛禽走獸這一刻悄無聲息,寂靜的森林中央只剩那片參天古木仍舊平靜的呼吸著。
如此寬廣的空間,要找一塊骨齡牌,就等同于大海撈針。特別是在幻森林恢復原樣后,已經很難看清來時的路。
苦尋無果,凌少群只能趴在地上,憑足印和植物破壞程度,分辨人類走過的痕跡。他撥開茂密的草叢,整個人埋了進去,殘紅的夕陽掃過大地,沒能發(fā)現他的影子。
森林深處,紅褐色鳥蛋破裂,發(fā)出嘎啦嘎啦的聲音。一只雜毛鳥呱呱落地,瞪著小圓眼,懵懂地張望這個綠林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