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企鵝

　　晚自習下課，蘇菱和焦美玲一起去接開水，剛踩到地上蘇菱就覺出不對勁，焦美玲仰起頭，“下雪了哎。”

　　周圍響起其他同學的驚呼聲，他們上課的時候都沒發(fā)現(xiàn)，有白色的雪花翻滾在黑夜里。

　　他們這個城市下雪的時候不多，即使是冬天，下的也多是雨水夾著小冰粒。

　　蘇菱打了個寒顫，焦美玲也覺出冷，擠過來挎著蘇菱的胳膊一起向開水房去。

　　“今年的冬天好冷啊?！睕]走兩步，焦美玲就說。

　　這場雪也是驚鴻一現(xiàn)，第二天就被雨水澆得黑乎乎的，然后一連幾天都下雨，風冷的刺骨。

　　周五老師看天色陰沉沉的，大發(fā)慈悲提早放學了，蘇菱也趕快收拾書包去坐車。

　　“蘇菱？”學校門口，多儺一邊叫著走了過來，眼睛亮亮地看著臉被圍巾包得只露出眼睛的蘇菱，確認就是她后笑得瞇起眼，“你回家啊。”

　　蘇菱懵懵地仰起頭看他，然后圍巾下的臉慢慢紅成了顆山楂，“唔，學長你也回去嗎？”

　　心里那個懊惱，想著自己剛洗完頭披散著頭發(fā)時怎么就碰不見他，今天她出去坐車怕吹風，就按小時候老爸給她圍圍巾的方式把頭包了起來，以為這樣也沒人能看出是她。

　　“我們現(xiàn)在隔一星期才回去一次，”多儺說，然后問她，“很冷吧？”

　　蘇菱吸吸鼻子，看多儺只穿了件黑色的羽絨服，還顯得寬寬大大像搭在身上。她想起自己羽絨服下套的兩件毛衣一件保暖衣，想著自己現(xiàn)在是不是像個球。

　　都怪這幾天太冷了，今天又放假，她穿衣服就不太講究了。

　　看蘇菱努力的想用手把圍巾往下拽拽，卻因為穿得厚不方便，多儺伸手幫了她，還說：“這樣護住耳朵是挺保暖的，但過馬路的時候記得看著點兒車，別擋了視線?！?p>　　蘇菱覺得他像小時候給自己圍圍巾的父親，乖乖站著讓他整理。

　　“學長你不冷啊？”蘇菱問。

　　多儺笑笑，搖搖頭，又說：“你路上慢點?！?p>　　“嗯?！?p>　　蘇菱轉過身向車站去，心里還是希望他別把自己現(xiàn)在的形象記入腦海，她知道她這會兒的背影是怎么也婀娜不起來了。

　　這樣想著她偷偷往后看了眼，卻見多儺還站在原地，見她回頭還沖她一笑。

　　蘇菱像只驚慌的企鵝，趕緊轉彎拐上另一條路，一邊疾走一邊呼呼喘著粗氣，心里下定決心，今后就是冷死，也絕不再穿兩件毛衣！

　　結果等車的時候這個決心就動搖了，天上又下起了小雨，今天的車也遲遲不來。蘇菱旁邊幾個穿著裙子和褲襪的女生都凍得站不住，唯有她這只企鵝屹立不動。她看了看，沒看見杭牧，心想他可能還是覺得坐父親的車更方便吧，畢竟天氣這么冷。

　　快七點時公交車才過來，蘇菱到家的時候天已經(jīng)暗了下來，而且雨勢變大，她一路跑著進到一樓，坐電梯上去。

　　在學校的時候她用焦美玲的電話跟父親聯(lián)系過，父親去接車已經(jīng)一周了，受惡劣天氣影響進程很慢，父親說最晚明早回來，蘇菱怕父親太趕出危險，讓他不要著急。

　　雖然這么想著，可蘇菱還是希望一回家就看見父親回來了。

　　可現(xiàn)實卻是，她回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母親也不在家，自己用鑰匙開了門，感覺家里比外面也沒暖和多少，暖氣看來還是不熱。在冰箱上看見了母親留的紙條，上面寫著母親出差去了，這周末可能都回不來，桌子上給蘇菱留了錢，母親還說她已經(jīng)給父親打了電話，催他早點回來。

　　蘇菱一下泄了氣，看了看冰箱里，什么現(xiàn)成的吃食都沒有，三花倒是很熱情的過來蹭她的褲管，發(fā)現(xiàn)她身上有些濕后又躲開了，鉆在貓窩里舔自己蹭濕的毛。

　　蘇菱先回房間換衣服，順便摸了摸暖氣片，幾乎沒有溫度。等洗了個澡出來后更覺得家里冷了，沖了點母親的奶粉當晚飯，蘇菱就鉆進被窩。大概是因為暖氣一直沒通，家里都有些發(fā)潮了，她房間里的被子也是。在床上縮成一團，蘇菱冷得睡不著。

　　一直挨到半夜，蘇菱有些撐不住了，可一想到家里如今就她一個人，想到這個房子的歷史，她連出被窩都不敢了。只能閉上眼默默期待，也許天很快就亮了，天亮了父親說不定也剛好回來，還給她帶了一堆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