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再重申一遍,我娘三十三歲了,單身,有意者可以私下聯(lián)系我,結(jié)婚的那一種,要不然就不要叨擾了。
說我不急那真的是鬼也不信,準(zhǔn)確的說我老娘比我還急,沒轍,大姑娘家家的,在老家那一帶,像我這個年紀(jì)的孩子估計都有三兩個娃不說,老大絕對已經(jīng)上了初中,而我……哎,一說都是淚啊。
我老娘叫王淑芬,我老爹也姓王,而我,叫做吳小悠,不同姓,但卻是一家人。
我記事那年開始,就時長聽到很多人都在說,我不是我父母的孩子,為此經(jīng)常偷偷躲在某處哭,孩子總是單純且脆弱的,為此也曾問過王姓夫婦,雖然總會被爆打一頓,但也大致明白了好像確實是那么回事,又能怎么樣呢,還不是一樣的生活過日子,我不還是叫她老娘,她不也是一樣的疼我愛我。
老家在村里的村南腳,青磚瓦房,地地道道的農(nóng)村人,窮的叮當(dāng)響,同一輩兒的發(fā)小人數(shù)特別多,因為不是親生子的緣故,所以經(jīng)常受到排擠和欺負(fù),為此,我老娘沒少為了我跟人家家長干架,那種被護著的感覺,真好。
說來也奇怪,除了我老娘王淑芬之外,隔壁家的長輩也是十分愛護我,他家姓駱,也有個閨女,叫做洛依依,年紀(jì)竟是比我大一點,不管是身材還是五官,若是仔細(xì)看的話,還他娘的竟是有些相似。
我和她關(guān)系很好,一方面是隔壁鄰居,一方面也是同輩,算是從小長到大的青梅竹馬,當(dāng)年村里的同齡人可真的不算少,洪慧芳芳、柳青、王林、王森、羅向明、張瓊芳、朱晨、張慧光,還有個比我們稍大一點的流鼻子,哦,不對,流鼻子姓劉,因為愛哭流鼻涕所以取了個外號叫做流鼻子,除此之外就是我和駱家閨女了,她姓駱,叫做洛依依……一個現(xiàn)在很少被人提起的名字。
在農(nóng)村,終究只是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苦命日子,所以聽說有人下海經(jīng)商掙的滿堂缽滿之后,村里陸陸續(xù)續(xù)的就少了些人,一般人都是舉家離開,比如王家離開的早,說是在外地賺了很多錢,還是企業(yè)家,我對企業(yè)家沒什么概念,也不清楚到底是個什么意思,但那些兒時的伙伴倒是一個個的離開了才是真的。
要說別人不眼紅那是假的,所以老王也離開了,老王是我老爹,走的悄無聲息,而且一走就再也沒有回去過,所以村里的人后面開始將我老娘稱之為王寡婦,要說王淑芬,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是誰,但是只要你一提王寡婦,那隨便一個村里人都會跟你說:哦,你說的是王寡婦啊,村南頭的第三家……
老王離開就沒有回去過,所以我之后就再也沒見到過這個名義上的爹,反而是隔壁駱家的那個叔叔,倒是也曾出去打過工,但好就好在他經(jīng)?;厝?,每次一回去都會給洛依依帶很多好吃的,我原以為我小時候長得聰慧可愛,所以我竟是絲毫不感覺到奇怪,因為,駱叔叔帶的零食玩具,我也有一份,與洛依依一模一樣……
村里的人漸漸走的有些多,而我和我老娘過起了相依為命的日子,那時候村里僅剩的小伙伴沒剩幾個,哪怕是洛依依也不知道哪天起,我也沒看到,為此還傷心了好一段時間,依稀記得她家離開之前,好像我老娘與那位駱叔叔家還大吵了一架,雖然沒有聽清楚為了什么,但那天晚上我老娘晚上睡覺的時候把我抱的特別緊,還說了些我那時候根本聽不懂的話,我第一次見過我老娘哭,所以我哭的比她更傷心。
都走光了,而我每天除了上學(xué)放學(xué)做家務(wù)干點能干的農(nóng)活之外,其余的就只是在家門前發(fā)呆了。
我不喜歡劉家的那個劉鼻子,因為他總是惡作劇欺負(fù)我,雖然他經(jīng)常往我家跑,但我知道,因為村里沒幾個人了,他無聊也只能找我玩。
村里的小學(xué)初中都離得不是很遠(yuǎn),唯獨高中卻是距離村里幾十上百公里的地方,對于沒怎么處過遠(yuǎn)門的我來說,那就是天涯與海角的距離。
初三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能見到劉鼻子,心情真的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郁悶與煩躁,為此,常常因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與我老娘大吵大鬧,但她每次都是念念叨叨的說什么自己如何如何辛苦,供我念書啊啥啥的。
劉鼻子打小個子就挺高,而且瘦,長得有些寒磣不說,后背還總是勾著,跟個小老頭一樣,我覺得他唯一的優(yōu)點也就那聲音有些好聽,我最煩他一點就是總把我和洛依依搞混,為此沒少罵他。
他家終究也離開了,說是他考了個好高中,要念書去了,而我那時候還沒畢業(yè)……
那天記得很死,初二的暑假,午后躺在家里的竹床上睡覺,我老娘不知去了哪家打麻將,做夢正香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腳丫子很癢,撓了好多次都不見好,等睜開眼竟是看到劉鼻子坐在邊上,手里抓著一只貓,用貓的毛發(fā)擦我的腳丫子,老娘那叫一個氣,頓時火冒三丈追著打,哪知道他一邊跑一邊笑著說:打不到,打不到……
其實我們很久沒見了,打打鬧鬧也只是暫時的,他不知道從哪里知道我老娘不在,所以就敢跑過來說是敘敘舊,他很怕我老娘,因為每次來我家見到我老娘,我老娘總會說,小悠成績不少,小劉你帶帶她,嘿,我這成績還能有上升的空間?
我問劉鼻子那段時間去哪兒了,他沒吱聲,扯了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也正是那天,他說他家也要離開了,以后想見一面很難,我心中一緊,沒有吭聲,他走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太陽尚未下山,我看著他的身影漸漸消失,說不出的失落。
田間的另外一側(cè),卻是有著一個另外的小男孩,鬼頭鬼腦的朝著這邊望,我確信沒怎么見過他,可他卻開始慢慢往我這走,我沒在意,回到屋里坐在竹床上發(fā)呆,心里不是個滋味……
那個小男孩居然直接來到了我家門前,他怯怯生生,沒敢進來,只是站在門口臉紅的低聲說道:你,你媽媽說她晚點回來,讓你做個飯……
老娘頓時火冒三丈,感情又是輸了錢,想著回本,中午就沒吃,這下好,晚飯都那個啥,我望著那個陌生的小家伙沒好氣道“你誰???
“我,我叫梁溪,村西的屠夫佬是我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