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李方啼想著,自己去年就應(yīng)該能進到省運會前五強了。
雖然他也知道,對于運動員來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一時的勝負代表不了什么。
只是。。
輸給一個練跳遠僅僅兩年的新人,這確實有些太丟人了。
也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對于天賦這兩個字,他變得越來越敏感,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是否還有當一個跳遠運動員的資格。
如果不是曾醫(yī)生。。
他平靜的注視著前方已經(jīng)做好起跑準備的白偉,手臂卻不由自主的放在了大腿上兩條新?lián)Q的肌效貼上,輕柔的摩擦著。
我恐怕到現(xiàn)在還沒有走出來呢吧。
一聲哨響,前方的白偉邁開雙腿,瘦高的身子同時開始不斷的加速。
他當然不能像曾醫(yī)生那樣,觀察到運動員身體的各種細節(jié),但是憑借著對方起跑時的速度,再加上作為一個運動員的直覺。
他能看出,經(jīng)過一年的訓練,對方果然又變強了。
這讓他突然有些緊張,對方是自己目前里最想要擊敗的對象。
雖然自己這一年里,自己玩了命的訓練,特別是最近幾個星期,在曾醫(yī)生的幫助下,他的成績已經(jīng)有了巨大的提高。
但是,面對這個曾經(jīng)擊敗過自己,讓他消沉過一段的時間的對手,他心里始終不是很有底氣。
他感覺自己的手心里似乎都冒出了一層薄汗。
白偉的速度越來越快,快到已經(jīng)在橘紅色的跑到上拖出了一條白色的殘影。
他左腳準確的落在了起跳線上,接著整個人騰空而起,飛躍了幾米后,右腿重重點地,然后身子仿佛彈簧般再次彈起。
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他的軀干前傾,兩只手臂和雙腿拖在身后,整個人仿佛一個反寫的C字般,完全舒展在空中。
“啪嗒”
隨著沙坑里的沙土飛濺起來,白偉在沙坑里砸出了一個深深的印痕。
他并沒有著急站起來,而是回頭朝起跳線的方向回看了一眼,然后滿意的點點了頭。
這才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從沙坑里走了出來。
“14.92”
“哇。。?!?p> 電子熒光屏上顯示出這個成績的一瞬間,看臺上,為數(shù)不多的看客群中猛地爆發(fā)出一陣驚嘆聲。
在場的都是專業(yè)人士,歷年省運會各個項目的冠軍成績,大家自然是如數(shù)家珍。
三級跳遠這個項目,如果能夠保證成績進入14.90,那就已經(jīng)是妥妥的獎牌熱門選手了。
而對方這個叫白偉的選手,僅僅是在一場明顯沒有發(fā)揮出最好水平的友誼賽中就跳出了14.92的成績。
這意味著對方今年大概率是沖著冠軍去的。
主席臺上,郭俊凱得意的看了看周圍,很明顯,兩邊陣營的姿態(tài)已經(jīng)完全不一樣了。
自家隊伍里,所有人都挺直了腰桿,昂著額頭,若有若無的朝海體大那邊投以或同情,或得意的眼神。
而海體大那邊,眾人臉上寫滿的沮喪和擔憂,有幾個行政人員,甚至已經(jīng)開始搖頭嘆氣,心里大概是已經(jīng)放棄了這個項目。
他用手肘杵了杵旁邊的馬正誠,得意道,
“怎么樣?這個白偉不錯吧。這可是我花了好大力氣,才從其他學校挖過來的跳遠天才?!?p> 馬正誠笑著點了點頭,“恩,是個好苗子?!?p> 郭俊凱并沒有從馬正誠臉上看到自己預(yù)想當中的震驚,羨慕或者其他的東西,他還是那樣一如既往的平靜。
這讓郭俊凱很不爽,他有些郁悶的哼了一聲,不想多說,目光重新回到了沙坑的方向。
沙坑邊,海體大這邊的三個運動員在看到這個成績的同時全都愣住了,李方啼更是呆呆的盯著電子屏幕看了許久。
這一幕并沒有逃過白偉的眼睛,自從他去年擊敗了李方啼,拿到了省運會前五之后,他便沒有再關(guān)注過這個曾經(jīng)的對手。
在他心里,去關(guān)注一個已經(jīng)被自己擊敗過一次的人,實在有些浪費精力。
不過,在他看到李方啼注視著成績牌的時候,他突然改主意了。
雖然對方在他心里已經(jīng)沒有了地位,但是這并不妨礙他享受一下,讓對手震驚,用成績碾壓對手的快感。
自從上次在省運會上,看到對方被自己超過,臉上那幅失落、自卑、沮喪的表情之后,他就再也沒有體會過那種將別人踩在腳下的愉悅感了。
這樣想著,他昂著頭,帶著笑,緩步走到李方啼身邊。
對方似乎并沒有注意到自己,應(yīng)該是徹底的被自己震懾住了吧,他想。
“李師兄。好久不見?!?p> 李方啼先是一愣,然后便笑了笑道,“是啊,好久不見了?!?p> 白偉皺了皺眉,他有些意外,對方看到自己的時候,表情很平常,仿佛就是在和一個普通朋友打招呼,并沒有那種自己預(yù)想當中那種不想要面對自己的尷尬。
大概是不想被人看出來吧,白偉覺得,不過不得不承認,對方掩飾得確實挺好的。
“怎么樣,今天省運會準備得怎么樣?有把握進前五嗎?”
“前五?”
李方啼挑了下眉毛,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若有若無的瞟了一眼電子顯示牌,然后反問道
“你覺得你今年能進前幾?”
“我今年感覺自己狀態(tài)挺不錯的?!卑讉サ男靥琶黠@挺了起來,“想試著沖擊一下冠軍。”
“是嗎?”
李方啼笑著搖了搖頭,再次轉(zhuǎn)頭瞄了一眼電子顯示牌。
這個反應(yīng)讓白偉更加的意外了,對方不僅沒有表現(xiàn)出一點慌亂,而且這語氣,似乎對自己這個成績還有些不屑。
這讓白偉著實有些郁悶,他是為了看對方的窘態(tài)才過來的,才不想和他瞎聊,浪費時間呢。
“是啊?!彼^續(xù)道,“其實說實話,我也挺意外的,我練跳遠不過才練了2年多一點,都沒怎么訓練。
我們教練說,這就叫老天爺賞飯吃,還說只要再保持下去,國家隊什么的,肯定是沒問題。
你看去年也是,我從來都沒想過,第一次省運會居然成績就超過你了,你說這。。
搞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p> “不好意思?”李方啼皺眉道,“你是在瞧不起我嗎?”
白偉終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反應(yīng),李方啼似乎被自己激怒了,聲音也低了下去,表情也不再像剛才那么淡定了。
“李師兄,你看怎么還急了呢?”白偉笑道,“我不就是說了句實話嗎?”
李方啼瞪著他看了許久,接著,他長長的舒了口氣,然后緩緩的點了點頭,
“沒錯,你說的是實話,我去年是輸給你了,不過放心,我會贏回來的,而且馬上你就可以看到了!”
說完,他轉(zhuǎn)頭甩開白偉,徑直朝起跳線走了過去。
白偉瞇著眼睛,看著李方啼的背影,嘴角慢慢翹起。
“贏回來?”
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賽場中央那個明晃晃的電子顯示牌。
濱海市三名運動員,外加海體大另外兩個運動員的成績已經(jīng)出來了。自己目前以絕對的優(yōu)勢排在第一,足足比第二名14.65米,高了將近0.3米。
在職業(yè)水平的跳遠比賽里,0.3米這個差距,就如同天塹一般難以跨越。
他記得去年省運會的時候,李方啼的成績應(yīng)該是14.50不到吧。
這樣想著,他冷冷的笑了笑,
“等下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