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珠妹妹,來,喝點藥罷?!蔽淞_神拾起床頭的素云枕擺放妥善,將玄珠扶起,又接過神官手中的藥碗,舀起一勺,吹涼后送入玄珠口中,全部親力親為??粗轭j殘的臉龐,總覺著與過往的自己有些重合,不禁生出些心心相惜之意。
玄珠飲藥想要咽下,喉嚨卻已失去了知覺,悉數(shù)從嘴角溢出??酀瓘纳嗉獾搅松喔只氐缴嗉猓S后連心中的苦澀都被勾了出來,婆娑淚眼中滿是言不盡的苦楚。
武羅神慌忙拿來神官遞來的羅帕擦拭玄珠嘴角,又試著喂了一勺,依舊是一滴不能入。“妹妹,喝一點好嗎?”武羅神擦拭著玄珠嘴角,心疼道。
玄珠微微啟唇,殘破地擠出言語。武羅神抵到耳側(cè)方是聽清。“苦,太苦了?!苯踅^望哀求。
武羅神心中一顫,從腰間的錦袋中取出一顆丹木赤果,遞到玄珠嘴邊,柔聲道:“妹妹,這赤果是仙山之中最甜的果子。乖,吃一個,便不苦了。”這果實是應(yīng)龍隕滅后,她日日吃的,上了癮一般,一顆顆嚼著,好像嘴里甜了,心中的苦便忘卻了。如今也算是戒掉了,卻依舊隨身帶著,許是對自己的告誡罷,不該要的沾惹不得。
玄珠似尋到了救命稻草,忙含進一顆入嘴,熟悉的果香鋪天蓋地襲來?!斑@一顆最甜?!蹦前氩[著桃花目的面容又一次清晰。果子未等嚼碎,隨著一口鮮血噴出,在地上彈了數(shù)下停住,熠熠灼人眼。
武羅神無計可施,只能輕拍玄珠后背順氣,憤懣又疼惜道:“妹妹,這世間的男子都一樣的自以為是。招惹你,混亂你,讓你上了癮又悄然離去。所有事情都按著他們的所思所想進行。從不會去問你想要什么,不問你是否愿意。他們看似深情待你,其實最為無情。聽姐姐一句勸,想開些,不值當?!闭f給玄珠聽的,都是這些年說給自己聽的,手到擒來,得心應(yīng)手。
玄珠花瓣鋪了一層又一層,蓋在桌椅之上,蓋在床鋪之上,蓋在地上,蓋在那一灘鮮紅之上。玄珠聽不到這些,也無心力去聽,左胸口的疼痛讓她無法思考其他。
她奮力捂著,拽著,撕扯著,卻未能減輕,只有更甚。無奈之下,調(diào)動靈力于掌心,狠狠擊下,失了知覺,這痛才算了結(jié)。
“傻妹妹。”武羅神驚駭,忙扶住已然失去意識的玄珠,用靈力修復傷口,再讓她躺下。
本該做一顆無心的石頭卻偏偏做了一株傷心的花草。
而后幾日,玄珠都是醒來又睡去,反反復復,未見好轉(zhuǎn),也不再似第一日那般歇斯底里。只是忙壞了鴢獸仙官,每日都要清出好幾筐雪青玄珠花瓣來。
武羅神靠坐在橫欄上,手中一瓶桂花釀,身側(cè)還倒了幾個空瓶。側(cè)目瞟見那一筐花瓣,冷笑一聲道:“一塊自以為是的破石頭罷了。浪費玄珠妹妹這么多淚水。若讓他知道了,又不知道要得意幾日了?!?p> 神官將一地的酒瓶也收到筐中,淺笑道:“若是神女能同玄珠仙子這般坦率,喜歡便說喜歡,傷了便能痛哭,也不至于變成如今這樣?!睆姄沃瘋?,裝作快活,歡喜如此不自知。
武羅神單眼打量著酒瓶內(nèi),空空如也,隨手一扔,瓶入筐中。“如今這樣?我如今這樣不好嗎?”
仙官訕然作揖賠禮:“自然是好的。神女什么樣子,應(yīng)龍仙上都是歡喜的?!?p> 武羅神半醉迷離眼盯著一臉謙遜的神官,嬉笑道:“你又知道了。歡喜,這個詞我最想讓他說出,卻最多從你口中聽到?!?p> 仙官又道:“真的歡喜無需張口去說,用雙眼去看便好?!?p> “真不知道你是誰的仙官。他在時你維護他,他不在了你還要為他說好話?!蔽淞_神晃神看著庭院中幾只嬉戲玩耍的鴢獸,天真爛漫,寧靜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