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犯人
“丁兄,萬萬沒想到這郭氏竟然買通了漳州邢獄,我等錯失良機(jī),趕赴省外收集災(zāi)民可是得全力以赴了?!?p> “我也實(shí)在是沒想到,他郭氏與州府大老爺乃是遠(yuǎn)親,這層關(guān)系再使點(diǎn)銀錢上下打點(diǎn)便拿了這些犯人前去頂數(shù),實(shí)在是理所當(dāng)然,只怪我們之前未曾想到,不知道不知道我家成渡能從外省弄回多少災(zāi)民,還有那些宋人所需的物資,當(dāng)早做準(zhǔn)備,接下來就看我們和他郭氏如何相爭了?!?p> “什么遠(yuǎn)親,隔了不知道多遠(yuǎn),還不是銀錢好使,要我說,咱們最主要的還是應(yīng)將一艘船上貨物騰空,派此空船回去報信,搶占先機(jī),掃購市面上宋王要的貨物,再去其他州府花錢提人,老幼五兩,但青壯可是十二兩,這么算下來咱們可能還能賺上不少?!?p> “憲聲所言極是,我林氏船小帆大,應(yīng)當(dāng)三家各出伙計舵工駕駛我家船只先行回去報信?!?p> “既如此,便三家合力,同舟共濟(jì)?!?p> ...
郭氏船上。
“志魁,這些宋人所要的好些貨物可是福建巡撫蕭老爺之前再三明令禁止過的,我們真的要往這邊送,萬一被查到吃那掛落總歸不好?”
“朝廷官面上還只有咱們月港一個出海港口并禁止其他地方出海呢,你看看這東南沿海之地一年有多少海船出海,其中販給番人硝石硫磺等物的更是不知凡幾,這世上又不止我一家在做這些事情,咱們別被鄭總兵手下那些強(qiáng)人查到就行,不然又得花大筆銀錢擺平,最近那些巡檢老爺兵們胃口可是越來越大?!?p> ...
新港。
祝以時感慨萬分:“這大明沿海算是腐敗到一定程度了,海商連這些犯人都能隨意提取,管中窺豹,可見一斑,這大明亡的不冤?!?p> 王朗眺望海邊那一片藍(lán)色,幽幽說道:“一切都能拿銀子說話,大明一部分人在建樓,開始很順利,樓越建越高,結(jié)果各住在樓層的都在拼命從高樓抽木板藏家里,樓頂?shù)慕钦吒舻锰h(yuǎn),看不到下面的情況,中間各樓層有些精明點(diǎn)的看到底部的情況后帶上木板逃了,最下面樓層的也上行下效一起參加,阻止他們抽板子的人要么被趕出樓外要么被同化,沒路子上樓的只能在樓旁邊圍觀,最終樓塌了,雪崩了,頂樓的崇禎找顆歪脖子樹上吊了,果然死的最慘,中間和下面樓層的死了不少,剩下的一哄而散,倒是圍觀的被當(dāng)做兇手抓起來了,找到真兇了嘛,那不是他們的錯,于是又重新開始建樓抽板子,你們說都17世紀(jì)了,還總是會陷入這個循環(huán)怪圈,這大明確實(shí)死的不冤?!?p> “王總說話真有深意啊,但是不知道這些犯人們怎么處理?”
“帶上名冊,我們?nèi)デ魄?,犯了大惡的送去搬磚,其余能赦免的則給予公民身份。都是我華夏血統(tǒng),新入我地,就受我法制約,赦免他為我們所有人的事業(yè)添磚加瓦也不妨?!?p> “讓這些犯人都排隊站好,挨個點(diǎn)名了!”
王朗翻開第一頁:“涂伯案,海澄縣人,因誣告達(dá)十人以上,依明律判處發(fā)邊衛(wèi)充軍。涂伯案是誰,出來說說什么情況?!?p> “小生涂伯案,并非誣告,實(shí)是那縣府教瑜官欺人太甚,我本已考上生員,誰知那周教瑜為他子奪我生員名額,小生只能上告縣府大老爺求其作主,誰知他們沆瀣一氣反而誣陷我乃刁民,我家貧無勢可依,遂被判誣告罪。”
祝以時在旁邊一聽,朝王朗開玩笑道:“這不是星爺電影再現(xiàn)嘛,堂下所跪何人,為何狀告本官?果然藝術(shù)來源于生活,星爺牛叉?!?p> 王朗在旁邊判定:“被迫害,可拉攏,有一定文化水平,當(dāng)場釋放送去再教育,負(fù)責(zé)宣傳明朝官員的殘暴,下一個,周海,漳浦人,犯了弓雖女干罪,依明律判杖一百、流三千里?!?p> “小人冤枉啊,我本是于老爺家的佃戶,那事是于老爺家二少爺干的,我只是碰巧撞見他將那民女拖上馬車,結(jié)果那民女上告后,經(jīng)縣老爺們判決我變成了主犯,那賊子只是幫兇,我被判罪,狗官說念在那賊子只是初犯,輕輕打了三個板子便送回去了,甚至連生員名號都未曾奪去,望老爺作主還我清白啊!”說完便跪在地上哭起來。
“唉!”祝以時長嘆一聲后繼續(xù)道:“襟裾馬牛,衣冠狗彘?!敝笠娡趵室荒樎牪欢臉幼颖氵B忙解釋:“這話的原文是‘人不通古今,襟裾馬牛;士不曉廉恥,衣冠狗彘’。意思就是,如果一個人不懂得古今的道理,就像穿著衣服的牛馬一樣,讀書人如果不知道廉恥,就如同穿著衣服,戴著帽子的豬狗一樣。通俗來講就是豬狗不如?!?p> “周海,你別跪著了,年紀(jì)輕輕的便跪這跪那兒,我們新港不興這一套,趕緊起來,你被無罪釋放了,既然之前是佃戶,那便在我們這邊種田吧!”
接著王朗又翻翻冊子繼續(xù)道:“下一個,閔志,蘆溪人,犯了謀殺之罪,依大明律苦主傷而不死,造意者絞?!?p> 后排一個精壯漢子站了出來,也不跪下,大聲道:“我們一共三兄弟來此,皆是蘆溪南嶺村人,世代耕種,只因不肯將田畝賣與那村霸方常海,于是他便糾集官員強(qiáng)行占了我等世代依靠著生活的田地,還扒了我們茅屋逼我們離開,我等已是走到絕路,便想離開前偷偷殺之報此大仇,不料人微勢寡,只是傷了那廝,未曾報得大仇?!?p> “嗯...見你如此精壯,又欲復(fù)仇,你們?nèi)值芸扇胛颐癖溲b隊,將來未必不能親手報仇?!?p> ...
時間飛逝,等到黃昏,各犯人終究判完,只有寥寥幾個十惡不赦的被送到磚窯搬磚,王朗和元老院幾人今日已是大開眼界。
“這明末真的是爛到了極點(diǎn)啊,怪不得那么多人想救都就不回來了?!?p> “你們說說如何毀掉一棵參天大樹?”
“朝它的樹干上潑硫酸?”
“把它的皮剝掉一圈就好了,目前咱們用硫酸成本太貴?!?p> “不,不用,它會自己爛掉的,雖然外表看起來沒有一點(diǎn)病,但是里面已經(jīng)空了。”
“里面的白蟻可不管你是不是參天大樹,只要有一只白蟻進(jìn)去了,這樹啊,遲早會爛掉。”
“那我們是去除掉白蟻還是等樹倒下重新載一棵?
“沒這個能力,1644年崇禎就要在這樹上歪出來的枝干上面上吊了,咱們只有三年半,怎么除大蟲?符合我們?nèi)w利益的只有重新載上一棵樹,到時候咱們得看好了這棵樹,一旦有分叉的小支干長出來,咱們可不能留情面,直接給剪掉?!?p> “當(dāng)然要剪掉,不然又回到這明末的世道嗎?大家一起奮斗吧?!?p> “奮斗!”
“努力!”
“加油!”
ps:涂伯案,海澄縣人。崇禎十五年(1642年)舉人。浦城縣教諭。查漳州府志看到便借用的,奇怪的是網(wǎng)上找不到明末漳州官員年表。
其余人物為虛構(gòu)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