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注視著天花板。盡管從東川涼那里聽到了向井修一的名字,也去拜托了佳代子幫忙調(diào)查,不過這么多天下來依舊一無所獲。果然過了三年要去找到一個身份甚至容貌都可能完全不同的人,還是有點太過勉強了嗎?我揉了揉眼睛,天花板上的幾處污漬在我眼中像是匯聚成了一點??磥砦疫@幾天在這件事上實在是花費了太多精力,連生活都變得糟糕了起來。
我從床上爬起身來,猛地想到,今天應(yīng)該是我送玖渚伊上學的日子。自從收養(yǎng)了她后,按照鲇津國的法律,我找到了一所適合的學校送她去上學,而上學的日子就是今天。
“玖渚?!蔽页姆块g呼喚著,可并沒有人回答。我敲了敲門,依舊沒人回應(yīng)。打開門一看,里面空無一人。
難道我依舊送她去學校了?我拿出手機,翻了好一會兒才從一堆很久沒聯(lián)系的聯(lián)系人中找到了老師的電話。果然,老師說上午就看到我魂不守舍地送了玖伊去讀書。我掛掉電話,搖搖頭,好讓自己清醒一些。難道我連記憶也開始錯亂了?還是說我應(yīng)該聽久太郎的,不去碰這件事為好?如今,我也有些不太明白了。
我又坐回床上,當我開始盤算是否應(yīng)該向久太郎聯(lián)系時,佳代子打了個電話過來。
“喂,埃文斯嗎?”她那邊的背景音有些吵雜。
“是我,有什么事嗎?”
“榎木津之前找我,讓我提醒你今天記得送玖渚伊去上學。”
我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現(xiàn)在依舊快下午五點半,“這個時候她都快放學回家了?!?p> 她嘆了口氣。其實,由于佳代子周圍實在是太吵了,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嘆了口氣,還是說我心里是這樣認為的?“你也知道,我這一行作息不規(guī)律,我也沒想到我會一覺睡到下午,早知道就定個鬧鐘了。”
“你是在干什么?周圍那么吵?!?p> “周圍當然吵了,畢竟這里才死了個人?!?p> “你說什么?”我一下子打起精神來,腦子也像是重新運轉(zhuǎn)起來一樣。
“你不知道嗎?現(xiàn)在電視里應(yīng)該都在說這件事。畢竟是在東城區(qū)死的人,還是用這種手段殺人······”
我用另一只手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機,一位經(jīng)??匆姷拿琅鞒秩苏谥辈ソ袢盏奶攸c新聞。新聞簡訊上赫然寫到,一男子慘死于東城區(qū)。
“新聞我看到了,可它報道的實在是太模糊了,能不能說得清楚些?!?p> “簡單來說,一名男子在今天下午四點左右被人發(fā)現(xiàn)死在一處小巷里的垃圾桶附近。被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被分尸成多塊。”雖說佳代子說要簡單點說,但這案子怎么看都不會太簡單。
我對此有些失望,看來這案子和向井修一沒什么關(guān)系?!翱磥砦?guī)筒簧鲜裁疵?。佳代子,難道你忘了,向井修一殺的第一個人就是分尸,他不會用相同的方式殺人,這是他的習慣?!?p> “有意思的地方就在這里?!睆碾娫捓镆材苈牫黾汛诱f這話時笑了起來,真是個不好的措辭?!澳侨瞬皇且驗榉质?,是被咬死的?!?p> “哦?”我突然在這件案子上找到了熟悉的感覺,我有種預感,這就是向井修一的手法。
“看來,他已經(jīng)按耐不住自己內(nèi)心對殺人的渴望。我托人去調(diào)查了一下,之前三年內(nèi),黑貓市內(nèi)沒有那期殺人事件不和向井修一的手法不重復。而這,是第一起和他手法不同的案件?!?p> “托人?”我有些好奇。
“就是我的一位公安部門的顧客?!奔汛佑行┎荒蜔┑卣f到,“你也知道,只要是人就會有生理上的需求,我只是利用了這一點?!?p> 好吧,從我掙扎的內(nèi)心看來我還是沒能適應(yīng)和她共事。不過,這應(yīng)該是之后些日子的常態(tài)。久太郎說他不會幫我,他就一定會做到。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固執(zhí)的人。
“那你公安部門的朋友有沒有告訴你這件案子上有什么進展?既然是咬死的,應(yīng)該會留下齒痕和dna之類的東西。而且那里是東城區(qū),監(jiān)控應(yīng)該也會拍下犯人的身影吧?!?p> 這次,我明顯地聽到了佳代子長長地嘆了口氣,“埃文斯,你難道剛才沒聽我說嗎?那里是一條小巷,里面沒有監(jiān)控,周圍的監(jiān)控也都避開了那里??偟膩碚f,就是個監(jiān)控死角,犯人一定之前去踩過點,才把死者騙到那里去?!?p> “那么調(diào)查死者周圍的人應(yīng)該就很快找到了吧?”
“沒那么簡單?!蔽疑踔聊軓募汛拥恼Z氣里想象出她雙手抱著胸前,苦惱的樣子?!皬乃勒叩拇┲鴣砜矗呐率且晕鞒菂^(qū)的標準評價,也有些窮得過分了,恐怕沒那么容易找到和他有關(guān)的人。不過,這還不是最讓人頭疼的?!?p> “還有什么問題?”
“我就在現(xiàn)場,眼看著公安們把死者的碎尸一塊塊地拼起來。但,最后還是少了一塊。”
“少了一塊?”
“對,死者的右小腿那一塊不見了?;蛟S是兇手把它拿走了,但,為什么?是想拿回去煮了吃了嗎?那又為什么會選有小腿這一塊?我的那位貴客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現(xiàn)場快發(fā)瘋了?!?p> 她一定是在開玩笑。我配合著尷尬地笑了幾聲。
“所以,埃文斯,你是怎么認為的?這一切和向井修一有關(guān)嗎?”佳代子離開了人群,來到了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
“應(yīng)該錯不了。我不太愿意相信真在黑貓市三年內(nèi)會出現(xiàn)兩名這種程度的變態(tài)?!?p> “其實還是有概率的,不是嗎?”她開了個玩笑,不過我也知道她想說的是什么。
“佳代子,是久太郎讓你來勸我的嗎?”
“怎么可能?!彼χ谏w了過去,“我又不想摻和進你們中間。說到底,三年前的事只和你倆有關(guān),我只是個在經(jīng)營的青樓的顧客中不幸出了殺人犯的人無辜路人而已。不過,”她話鋒一轉(zhuǎn),沒了平日間玩笑人生的態(tài)度,“這次就連我都覺得,你沒必要卷進這件事中。如果向井修一還活著,那他一定有政府的幫助。”她沒把話說完,“就算你抓住他了,你還能怎么樣,殺了他嗎?那你有應(yīng)該怎么給你現(xiàn)在撫養(yǎng)的這個孩子交代呢?她又算得上什么?一個替代品嗎?”
我不知道?;蛟S,我是故意不去知道。這三年來,我唯一學到的一件事就是,有些事還是等到發(fā)生的時候再做打算為好。不然,你連一步也邁不出去。
“你把地址發(fā)我,我現(xiàn)在就去?!闭f著,我有想起了什么事?!安唬隳茉谀睦锏任蚁热グ丫龄疽两踊丶覇??”
聽我這么說,她“噗”地笑了出來。“過去的大偵探,你真的準備好了嗎?這件事真的不能就這么算了嗎?”
聽她這么說,我又想起了高崎楓的樣子。不知為何,這三年間,哪怕是我努力地回想,她的容貌也很難清晰地出現(xiàn)在我眼前?!霸谀钳傋託⒘宋遗笥涯且豢唐?,這件事就不可能這么算了?!蔽覓鞌嗔穗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