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這個群,能夠幫助到感染了新型冠狀病毒的病人,幫助他們盡快痊愈出院……”袁志在心里面輕嘆了一聲,瞥了眼旁邊還在跟男朋友膩歪的雍琴,他頗有些羨慕,在心里面暗嘆:“不知道什么時候,我才能再見京墨一面?雖然在同一支醫(yī)療救援隊里,雖然住在同一家酒店,工作在同一所醫(yī)院,但在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想要見上一面,卻跟買彩票一樣得碰運氣……還沒有雍琴跟她男朋友來的方便。”
想了想,袁志給京墨發(fā)了條信息,簡單講了下自己今天的經(jīng)歷,然后叮囑京墨要注意身體。他很清楚京墨的性格,沒有直接勸說,而是寫道:“與新型冠狀病毒的戰(zhàn)斗,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結(jié)束的,你要注意休息、勞逸結(jié)合。只有這樣,才能更好地在這場戰(zhàn)斗中發(fā)揮作用!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剛上戰(zhàn)場沒幾天,就累倒下吧?”
除了勸說京墨要注意休息外,他還鼓勵了京墨幾句。今天在一線,他看到那些病人的情況,心里面很不是滋味。連他都這樣了,京墨的心情可想而知。所以在這個時候,京墨同樣需要心理上的安慰和鼓勵,否則袁志真怕她會撐不下去。
發(fā)完信息,袁志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再度扭頭看向了車窗外。
夜幕下的城市,雖然燈火通明,可街道上面卻是冷冷清清,見不到幾個人,偶爾一輛汽車駛出,帶起的聲音都有回響,與平時車水馬龍,堵車堵到心發(fā)慌的場面截然不同,完全就像是兩個世界一樣!
這可是過年?。?p> 這可是大年初二?。?p> 雖然每年過年的時候,大伙兒都說沒有年味。但是今年這個新年,才是真正的沒有年味……往常過年時該有的該有的熱鬧、該有的喜慶、該有的氣氛,全都沒有了!
人,總是在失去以后,才會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的幸福是多么值得珍惜。
經(jīng)過半個多鐘頭的行駛后,通勤巴士駛?cè)肓酸t(yī)療救援隊入駐的酒店。
讓袁志、雍琴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酒店里的工作人員居然在等著他們,見通勤巴士開了過來,便齊齊走出酒店,站在門口,等到他們下車,便異口同聲的說道:“謝謝你們,你們辛苦了!”
這個預(yù)料之外的一幕,讓從通勤巴士上面下來的醫(yī)護人員有些措手不及,但在反應(yīng)過來后,又都覺得很感動。
醫(yī)護人員也是人,既然是人,誰會不想自己的努力、自己的辛苦,能夠獲得肯定呢?哪怕只是一句“謝謝”、一句“你們辛苦了”,都能讓他們感覺自己的努力和辛苦沒有白費,一身的疲倦頓時減輕了不少。
對面小區(qū)樓上,有人看到了這一幕,也紛紛在陽臺上面朝著他們喊謝謝,讓袁志和雍琴他們轉(zhuǎn)身揮手,以示回應(yīng),心中甭提是有多感動了。
對面小區(qū)里,還有人在喊了謝謝后,又大聲說:“請你們放心,我們都是戴著口罩喊的!”頓時引來一陣笑聲。
袁志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知道對方的意思是在說,他們把昨天晚上的叮囑記得很清楚,并沒有忘記。
“干得漂亮!”袁志高舉起大拇指說,又引來了對面小區(qū)的一陣笑聲。
酒店經(jīng)理迎了上來,熱情的招呼道:“你們在醫(yī)院里面救治病人,累了一天,肯定都餓壞了吧?我們沒什么能夠幫得上忙的,只能在后勤上面給你們做好保障,飯菜都是熱的,你們快去吃點兒吧。”
“謝謝,謝謝你們!”回到酒店的醫(yī)護人員,紛紛向酒店里的工作人員道謝,然而酒店工作人員卻連連擺手,都說:“該說謝謝的人是我們!”
去到吃飯的地方,打了飯菜后,按照規(guī)定,醫(yī)療救援隊的醫(yī)護人員并沒有坐到一起,而是相互間隔開了一定距離,然后才摘下口罩,開始吃飯。
酒店大廚準備的菜肴很豐富,葷素搭配,并且充分考慮到了這支醫(yī)療救援隊來自四川,準備了好幾個經(jīng)典川菜,像什么麻婆豆腐、回鍋肉、夫妻肺片等等,讓人一看就有食欲。除了熱氣騰騰的飯菜外,還準備了不少餐后水果,足見酒店方面的用心。
正如酒店經(jīng)理所說,他們沒有辦法在具體的醫(yī)療工作上面幫到醫(yī)療救援隊的眾人,只能是在后勤保障上面盡可能地做好,讓醫(yī)療救援隊的醫(yī)生和護士,能夠吃得飽、吃得好、睡得舒服。他們以自己領(lǐng)域的專業(yè),保證這群白衣衛(wèi)士更好的投入到救治病人的戰(zhàn)斗中去!
酒店的大廚聽說醫(yī)療救援隊的人已經(jīng)回來了,戴著口罩跑了出來。不太會講話的他,只是一個勁的沖眾人說:“多吃點,都多吃點。不夠我們再做,你們一定要吃好、吃飽!”
回答他的,是眾人的一聲聲“謝謝”。
袁志打了一盤飯菜,找了張沒人的桌子坐下,摘了口罩開吃。
菜肴的味道很不錯,但不知道是因為餓的太久,導致餓過氣了,還是怎么回事。袁志明明肚子里面空空蕩蕩,可就是沒有胃口。
他抬頭看了眼周圍,發(fā)現(xiàn)有幾個同事跟他的情況類似,胃口都不怎么樣,但更多的人,卻是吃的很香。尤其是坐在前方一張桌上的雍琴,吃的那叫一個快和多,跟狼吞虎咽差不了多少。
雍琴本來是一邊吃著飯,一邊刷手機,但在察覺到了有人看她后,便抬起頭張望,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看她的人是袁志,不禁有些納悶,說道:“你看我做什么?我餓了一天,吃相急點兒怎么了?倒是你,怎么不動筷子,難道還不餓?就算再不餓,也得吃點,不然等明天去了醫(yī)院,你身體能夠扛得住才怪!”
雍琴這話說的在理,袁志點了點頭,埋頭繼續(xù)吃飯。雖然沒什么食欲,但他還是強迫自己吃了一大碗飯,既是在補充今天的消耗,也是在為明天、為以后的工作做準備。
吃完飯,袁志將餐盤放到指定區(qū)域,然后找到了酒店的前臺小姐姐,詢問道:“你好,請問一下,酒店附近有還開著的打印店嗎?”
前臺小姐姐起身回答道:“打印店好像沒有開了,不過我們這里就有打印機。”
“太好了?!痹菊f:“我能借用一下,打印點東西嗎?”
前臺小姐姐早就接到了通知,要為醫(yī)療救援隊的眾人做好保障工作,所以她答應(yīng)的很爽快:“當然可以,你要打印的文件帶來了嗎?”
袁志搖頭道:“還沒有,我想著先來問問。等下我回到房間,弄好了就拿過來。”
“好的,你隨時來都行,我們這里一直有人?!鼻芭_小姐姐說。
袁志在道謝后,準備返回自己的房間。
雍琴剛巧走了出來,聽見了袁志和前臺小姐姐后面的對話,不禁有些好奇,急忙問袁志:“你要打印什么東西?”
袁志笑笑,告訴了她緣由:“我們組負責的病區(qū)里,有個小學生,說住院無聊,我就想著給他打印點東西帶過去,豐富他的住院生活,讓他有事可做?!?p> 雍琴自以為是猜出了袁志的想法,問道:“豐富住院生活?你是想要給他打印故事書嗎?”
然而袁志卻搖了搖頭,笑著說:“比故事書有意思多了?!?p> “那是什么?”雍琴越發(fā)好奇。
袁志沒有賣關(guān)子,笑著道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三年級的作業(yè)和試卷。怎么樣,是不是很有意思?”
“這……”雍琴啞口無言,陷入了沉默。因為戴著口罩,讓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不過從她的反應(yīng),倒是不難猜出,她現(xiàn)在的表情,肯定是既驚訝又迷茫。
沉默了好一會兒,回過神來的雍琴,才嘆息道:“你是魔鬼吧?打印作業(yè)和試卷送人?太狠了!”
袁志卻不這么認為,他說:“狠嗎?我本來還想要給他再打印一張紙,寫上‘距離高考還有XX天’之類的話,后來想了一下還是算了,別把孩子逼太狠?!?p> 你是想說,你現(xiàn)在這么做,已經(jīng)手下留情了?雍琴在心里面吐槽了一句。
緊接著,她又生出了一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念,有些期待地說:“不知道你們病區(qū)里的那個小孩,看到了你給他準備的作業(yè)和試卷后,會是個什么表情?”
“這還用問嗎?肯定很開心、很激動。我今天走的時候就給他說了,要送給他一個驚喜?!痹菊f這話的時候,一臉的認真。
雍琴看的懵了:“你確定送給他的是驚喜,不是驚嚇?”
袁志呵呵一笑,沒作回答。
片刻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打開帶來的筆記本電腦,在網(wǎng)上找了一些三年級的作業(yè)和試卷,下載到了U盤里,然后拿去酒店前臺,請漂亮的前臺小姐姐幫忙,將它們打印出來。
前臺小姐姐對袁志打印小學作業(yè)和試卷,感覺既納悶又好奇,忍不住詢問原因。而在聽了袁志的解釋后,她們的反應(yīng)與雍琴很像——先是呆了一下,隨后便發(fā)出了歡快的哄笑,還有人在感嘆:“袁醫(yī)生,你準備的這份驚喜,實在是太嚇人了!”
袁志呵呵一笑,心說這算什么?除了今天打印的作業(yè)和試卷,他還在網(wǎng)上,下單買了好幾本練習題和試卷,等這些送到,相信梁小佟收到的“驚喜”會更大。
袁志在酒店前臺等了一會兒,打印好了他從網(wǎng)上找的作業(yè)和試卷后,向熱心且漂亮的前臺小姐姐道謝,拿著剛剛打印出來還有點熱的作業(yè)和試卷,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把作業(yè)和試卷放好,袁志去沖了個澡,然后撲在了床上。這一刻的他,身體明明很累,精神也很疲倦,可不知道為什么,就是睡不著。
袁志在床上翻來覆去,腦海里一直不停地閃現(xiàn)各種畫面:
有的時候,浮現(xiàn)在他腦海里面的,是今天在醫(yī)院里面看到的那些病人。
尤其是搶救失敗的那個病人,在臨死前流露出來的對這個世界與親人的不舍以及求活的目光,就像是利刃一般,在剜著袁志的心,讓他很是難受。
有的時候,出現(xiàn)在袁志腦海里的畫面,又變成了武漢當?shù)氐耐小?p> 他們的言行,在感動了袁志的同時,也觸動了他,讓他意識到了醫(yī)生和護士,不僅僅是一個職業(yè)、一份工作,更是一份責任!
這些話,他以前沒有少聽人講,但總感覺是“假、大、空”。直到今天,在看到了武漢的這些同行后,他方才知道,這些話并不是什么“假、大、空”。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寧可用自己的生命,去捍衛(wèi)這些話。
武漢的同行,用他們的一言一行,詮釋了“白衣天使”與“最美逆行者”的稱呼。與他們相比,袁志感覺很愧疚。
“京墨上次的話沒有講錯,我這個醫(yī)生,當?shù)拇_實不怎么稱職……”
迷迷糊糊中,袁志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嘀咕著說了這么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