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言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情緒不由的有些失落,方才攙扶她的手也緩緩放了下來,低眸細說“我知道,我這么說有些太過唐突了!”祁言頓了一下,又試探性的,小心翼翼的加了一句“不知……阿梓意下如何?”
祁言說完,放在袖中的手收得更緊了,耐心、緊張的等待著云梓的答復。
這幅樣子,若是被他生意上的那些對家看到,恐怕會大吃一驚,像祁言這種面上波瀾不驚,心底卻重重算計,計量頗多的人,向來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展現(xiàn)給人看的永遠都是一張風輕云淡的面具。絕對想不到,他還會有這樣緊張、慌亂的形態(tài)。
云梓看見他這樣緊張,就覺得好笑,突然也就沒有那么窘迫的感覺了,不過心底還是疑惑不已,眸光微轉(zhuǎn),反問他“為何是我?”
為何?大約是,依照祁家家底來看,家族沒有必要非要讓他去聯(lián)姻來穩(wěn)固家族,娶妻,終是要相伴一生的人,他欣賞的女子不多,那女子恰巧也不討厭他,兩人相處起來總歸不會太無趣,大約就是這些了吧。
祁言沉吟了一下,反問她“難道阿梓沒有覺得我們很合適嗎?”
確實,不論家世,還是性情,兩人都沒有什么較大的沖突。甚至以祁家更為豐厚許多的家底來說,還能對云家有幾分照拂。祁言性情溫潤,云梓亦然,兩人也很難會吵嘴爭執(zhí)。
從這兩個角度來看,兩家結(jié)親,對于云梓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的,若是真要較真起來,也是祁言吃些虧的。
云梓細細思索了一番,實在想不通祁言是圖什么,不圖她的家產(chǎn),難不成是圖她這個人?兩人相識也不過幾日,就足以了解到談婚論嫁,也太夸張了。
更何況雖然祁言的容貌、家世、性情都在上乘,但是談婚論嫁,也絕對不在她可以考慮的人選中。
直接拒絕的話,會不太傷人面子,好歹對方也是祁家的少主,就是拒絕也不能太敷衍輕慢了呀!云梓思緒紛紛,正想著該如何委婉的拒絕。
“阿梓若是愿意,明年,待阿梓及笄之后,祁言會帶上聘禮,正式上門提親?!逼钛月杂行┎蛔栽诘钠似^,又正過身子,正式著云梓的眼睛,認真說道。
呃……云梓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方回過神來。云梓知道自己有個毛病,出神的時候總喜歡盯著一件靜物看半天,這次竟然對著祁言的臉發(fā)了呆,實在是太……太丟臉了。
今晚的頻頻失態(tài)讓云梓的心情有些亂了,但是這件事肯定是不能同意的?!安怀?!”聽到提親二字,云梓驀然反應了過來,急忙大聲說道。
“為何?”祁言的神色平靜如初,絲毫不見被拒絕后應有的惱怒或是尷尬,眸中盡是溫潤的笑意,頗有些好奇的問她。
這世間女子,有愛他外表的,有愛他錢財?shù)?,想嫁給他的女子如過江之鯽,他也想不明白,云梓為什么會拒絕的那么干脆。
云梓斟酌著開口,“云氏一脈直系中,如今僅余云梓一人。云梓肩負傳承姓氏的重任,如何能再外嫁?”
“祁公子身為祁家少主,身份高貴,想來也是不可能入贅的,便是無緣了!”
云梓后退一步,拱手致歉“這番話說出興許有些冒犯之處,但也是實事求是,還望祁兄不要介懷!”
“阿梓何必如此謹慎小心,便是不成,就是能做知己好友,也是好的。我只是覺得與阿梓性情相投,并非是非你不可,阿梓不必有什么心里負擔的!”
祁言難得一口氣說了這么長的一段話,語氣輕松,似乎是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不過我今日來,確實是有事要同阿梓講?!逼钛詼貪櫟哪抗饪聪蛩?,眸中似帶有點點笑意,不疾不徐的說道。
云梓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等著接下來的話。
“我是來向阿梓辭行的!”
“嗯?祁兄到玉州不過兩日有余,怎么這般急著走!可是有什么急事?”云梓問,畢竟祁言之前也說了要駐留一周的,難道是因為她……
“是了!剛才接到了來自家中的書信,有些急事需要我去處理。在玉州也沒有什么大事了,所以才來請辭,提前離開,還請阿梓恕罪!”祁言解釋道。
“若是這樣,有什么麻煩云梓可以幫忙的,還望祁兄不吝開口才是!”
“小事而已,沒什么好麻煩的,只是需要我親去罷了,阿梓不必擔憂?!逼钛詳[了擺手,從容轉(zhuǎn)身。
“時候不早了,阿梓早些歇息。明日便不去向阿梓再次辭別了!”
“好!”云梓聽他說了這些,心里才真的放松了下來。聽他說明日不再來向她辭行,也就只覺得他是嫌麻煩,爽爽快快的應了下來。
看著祁言往回走,沒再回頭,云梓也就回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殊不知,本來走在了前面的祁言不知什么時候停住了腳步,站在轉(zhuǎn)角處的陰影里,看著云梓進了院子,眉心微蹙,又站了片刻才離開。
次日,云梓起來的時候紅裳就進屋來了“祁公子卯時就走了,但是祁公子說已經(jīng)同小姐說好了不必相送,奴婢就沒有來通報?!?p> “嗯,我知道了!”
“小姐,你覺得……祁公子這個人怎么樣?”紅裳說完,也不離開,足尖在地面上輾轉(zhuǎn)輕捻,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云梓,似乎有些期待的問道。
“祁言?挺好的啊,雖然為人不算淳厚,但是行事正派?!?p> 紅裳聽了,瞬間明白這很明顯是作為生意合伙人的評判,小姐怎么就是不開竅呢。
紅裳急得直跺腳“哎呀,小姐,我是說,您覺得他這個人怎么樣,不是說和他合作怎么樣?!?p> “哎呦我的小紅裳,你不要在屋里走來走去了,繞的我頭暈,還有這什么亂七八糟的,我不是說了,祁言性情坦蕩,不就是對他這個人的評價么?你到底要問些什么呀?”
云梓看著眼前晃來晃去的人影,撫了撫隱隱有些發(fā)痛的額頭,頗有些無奈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