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他,至少現(xiàn)在是的。
看見他我也不想同他說話,可我依舊得要回自己的東西。我朝他走近了些,攤開了手掌,眼睛則是依舊瞪著他。
“我還給你了,在你桌上?!敝扉愔噶酥肝曳块g,有些無奈的模樣。
我迅速收回了手,立馬回了自己的房間里頭。遺靈冊果然在桌上,只是我方才不曾注意罷了。
里頭的“鬼難”一格果然已經(jīng)被填滿,我不覺得欣喜,只覺得有些刺目。
今日的任務(wù)早頂替了昨日的“鬼魂”一事。
或許是巧合,此次任務(wù)就在溆城。
只是,為何現(xiàn)在手腕不疼了呢?若朱閻與鬼魂作了交易,那按照條件朱閻要給他幾日時間,然而按照常理,不收回鬼魂,給我的“懲罰”便不會停。
難道,他收了鬼魂?那豈不是食言?
朱閻又過來扣我的門了,我不想開。
“孟遠(yuǎn)依,開門。”他鍥而不舍地喚著。
我在分辨,昨夜的聲音是他么?他竟然喚我“依依”?誰允許的,反正我第一個就是不允許!
“不開。反正你次次不是都忤逆我的意思么?”我故意朝外頭道。
“你昨夜喝醉了,這是醒酒的湯?!彼挚哿艘淮伍T。
“沒有!你走吧?!闭l都有可能醉,我不可能。
他果然沒有再扣門了,而是直接推了門進(jìn)來。我這下才意識到我方才根本就沒有將門閂上。
我背對著他,又吩咐起道:“放這,然后就走。”
而他這次也沒有多話,只照著我的意思做了,放下東西后立馬就退了出去。
我看了一眼那湯,醒酒?我不太信,明明就只是佐食的湯而已。很香,也很好看。我拿起嘗了嘗,更不相信這是解酒湯了,明明就是煨好的雞湯,還額外帶了些草藥的味道。
不過,就這個是不足以收買我的。只是我看了看我身上的衣物,卻總是覺得有道檻。
問肯定是問不出口的,怎么問?
“昨夜誰給我換了衣物?”
“是不是你給我換了衣物?”
問不出。
我覺得,我今后與他肯定是做不了朋友了,就當(dāng)簡單的同僚吧。說不定等我恢復(fù)職位,朱閻也不會同我是一個級別的,他本事這樣大,定然是節(jié)節(jié)高升,我總歸是無法望其項背的。
所以,就當(dāng)做萍水相逢好了,只是相逢的時間比平常要長了些。
“孟遠(yuǎn)依,吃飯?!敝扉愑诌^來了。
他似乎是不厭其煩的,也或許,是確實有愧吧。
“待會兒過來?!蔽也幌朐俚箅y他,我自己也很累。
此次我格外遵守飯桌禮儀,我沒有問他任何問題,同樣他也沒有。
只是有一說一,他的手藝也是我無法望其項背的。
但我不能表現(xiàn)出我很滿意的樣子,那樣會很沒有面子,他肯定會覺得我沒有見過世面。
我率先起身,他還埋著頭。我不打算客套什么,直接回了房間。
待到晚間出門追靈,我自然會告訴他的。
只是閑來無事,我總不能躺著一日一夜。我決定做點(diǎn)修身養(yǎng)性的事情,我要讀書習(xí)字。晚蘇說過,我有時太跳脫了,并不是好事。聽聞讀書可以修養(yǎng)一個人的心性,那我肯定也可以。
我的房間也是有些書的,雖然都蒙了塵,可我還是會擦一擦的。這不,我現(xiàn)在就在擦了。
只是,我這里的書仿佛有些雜亂。第一本是《禮記》跟著就是《三字經(jīng)》。
這……《三字經(jīng)》?不是人間稚子孩童都會的東西么?
我將它扔去了一旁,再下頭就是《楚辭》。
有些眼熟,看來是有緣了,就它吧。
我捧著它去了窗邊的桌旁,我如今只能讀書,習(xí)不了字。文房四寶,我一寶都沒有。
真是慚愧!
只是,這《楚辭》我似乎也不大看得懂。里頭也細(xì)碎繁復(fù),而且,讀起來不太歡樂。
這樣看來……還是《三字經(jīng)》比較適合我。
只是太無聊了,我不知該做些什么。往日白日睡覺晚上追靈時,我仿佛沒有過得這樣枯燥。
“玄衣……”我隱約聽見有人在喚,約莫是在喚我。
我想躲的,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知道四月天,自然會過來。
只是他沒有來我的房間,而是去敲了朱閻的門。我透過窗戶縫隙看著,我竟然有些想看個熱鬧。
他再門口站了會兒,朱閻開了門。
門外這人顯然一驚,他又立馬回頭看,我立馬躲了躲。
我再看時,昨日那名男子已經(jīng)離開了朱閻的門口。他站在院中又喚了喚我的假名字,我當(dāng)然不會答應(yīng)。
來人并沒有堅持,也沒有理由堅持。也或許是朱閻說了什么,我看見朱閻他一直站在門口,視線沒有離開過那名不速之客。
男子走后,朱閻過去閂上了院門。我看得真切,只是從始至終也沒有說些什么做些什么。
朱閻回了房間,又合上了門。
我猜測,他應(yīng)該也同我一樣無聊的。
我在房間來回踱步,我又爬上床睡了一會兒,只是總是無法真正入眠。我覺得心浮氣躁,可我明明一直在灌涼茶的。
終于,我看著那日光漸漸從我窗邊落了下去,我知道夜幕要來了。
我率先過去敲了敲朱閻的門,并且告訴他要出門追靈了。
門內(nèi)很安靜,又不在了么?
“朱閻?你在里面嗎?”我又繼續(xù)扣了扣門,半晌才聽見里頭有了細(xì)碎的聲響。
“在?!彼唵蔚鼗亓宋乙痪?,像是剛醒。
“別忘了。”我提醒了一句,隨后又瀟灑地走開了。
只是門其實很快就被打開了,我甚至還沒有“瀟灑”幾步。
“孟遠(yuǎn)依,你餓不餓?”朱閻很平靜地問著我。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緊接著又搖了搖頭。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覺得他似乎很累,語氣也與往常不同了。
而且他同我講話也客氣了許多,沒有再故意膈應(yīng)我。朱閻他變了。
“你不舒服么?”我轉(zhuǎn)身頗為正經(jīng)地問了他一句。
他倒是誠實得多,坦言道:“累,但無礙?!?p> “我自己出去也成,我曾經(jīng)都是這樣過來的?!蔽疫€是比較通情達(dá)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