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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時云闕

第六十四章 換個口味

四時云闕 水涵明 2306 2020-08-17 22:56:14

  這一路上她和沈憲也不方便露面,一直坐在馬車里,讓周管事和周越兩個生面孔在外面行走。馬車又小,這么干坐著確實有些憋屈,榮芷畢竟是個十六歲的姑娘,她再沉得住氣,煩悶到了極致,臉上也透露出一兩分。

  到了下一個城鎮(zhèn)的時候,周管事要去買吃的,沈憲難得主動叫他過來說了幾句。等周管事回來的時候,除了吃的還帶回了一副圍棋。

  吃完東西,兩人相對坐下了,沈憲低聲說道:“公主,請賜教?!?p>  榮芷歡欣地點頭,她可是前所未有地期盼有一盤棋呢。有棋相伴,一路不再枯燥,榮芷覺得時間好打發(fā)了許多。

  這天傍晚,大家來到了一處河畔,周管事讓隊伍停了下來,他們稍作歇息。周管事生了一堆火,拿出鐵線穿了饅頭,將鹽和佐料灑在上面烤著吃,又拿出牛肉干和水。榮芷第一次吃的時候還新鮮,往返這么多天,吃了多餐烤饅頭牛肉干,嘴巴里也沒味了,吃了小半個已經(jīng)不想吃。

  奈何德妃從小就教導她“須知粒粒皆辛苦,不能浪費?!彼】谛】诟砂桶偷亟乐贿叧砸贿厽o奈地坐在石頭上看著河水和夕陽。

  只見旁邊的沈憲脫了靴襪,卷了褲腿,又綁起了衣服裙擺,提著劍站在水中。榮芷看得正疑惑的時候,他如閃電般像水中刺去,竟然叉了一條一尺長的魚起來,他甩到岸邊,又這般操作抓了五六條魚,才走回岸邊穿好鞋襪。他叫上周越:“我們把魚洗了,來烤魚吃!”又叫周管家再添點柴火,大家都忙活起來。

  添好柴火,穿好魚,撒上鹽和佐料,放在篝火上烤了起來,周管家不時轉(zhuǎn)個面熏烤一下。榮芷覺得自己巴巴地盯著魚就像個饞貓,怕他們發(fā)現(xiàn),于是轉(zhuǎn)而扭頭看著河水。她自是不知道這個舉動多活潑可愛,沈憲眼神里的寵溺顯而易見。

  香噴噴的魚烤好了,大家當然把第一條遞給她,她也不客氣,接過吃了起來。吃著雖然斯文,但是比平時速度快了不少,心想這魚真香真好吃,比她吃過宮里的很多山珍海味都好吃,她居然吃完了大半條,這可是她平時飯量的兩倍。

  她看向其他人,沈憲和周管家胃口一向都好,吃的挺歡實。不知道是不是榮芷多心,她總覺得下車以來周越的表情有些不對勁,說不好為什么。比如現(xiàn)在,周越就是這幾人里對美味最不買賬的。

  吃完這頓飯,他們沒有多做停留,連夜繼續(xù)趕路。如果順利的話,明天下午他們就能回到公孫家,比榮芷答應她外祖父的行程還要快兩天。白日里他們專挑人煙稀少的山路行進,如今是晚上,他們終于上了官道,加快進度往河陽趕去。

  夜里突然下起了雨,周管事帶著周越穿蓑衣帶著斗笠在外駕車,榮芷叫他們找地方歇息片刻被婉拒了。馬車已經(jīng)到了均州地界,晚上加緊趕路,明日上午可到河陽府地界,越是靠近目的地,心中的急切便更勝一番,他們只想早日回府。

  馬車行走在寂靜的管道上,馬車內(nèi)溫暖的燈火下榮芷在烹茶,要論這種雅事,她做起來就是賞心悅目,茶香幽幽,再加上她清麗出塵的面容,看起來放松又舒心。

  榮芷舀了第一盅茶遞給沈憲,他從容地接過來,輕嘗了口茶,手指修長,端著茶杯的姿勢雅致大氣,面上浮現(xiàn)出“相當可以”的表情,榮芷回應甜甜的一笑,此刻馬車內(nèi)的情緒可謂極其和諧。

  “沈?qū)④娨矏埏嫴瑁俊?p>  “叫我沈憲或者仲弘?!鄙驊椣瘸C正了稱呼。

  “嗯,沈憲?!?p>  “家母喜歡,我年少時常陪她烹茶。后面去了軍營,倒是更習慣奶茶和烈酒了。”

  “沈憲你如此喜歡軍營,為何來京都的是你,而不是你兄長?”

  這個問題有意思,沈憲笑著側(cè)目。他倒也不遮蔽,直接回答道:“我來京都,奉的是陛下的命令。先帝時期倒是選的長子也就是我大伯來京都做質(zhì)子,只可惜后面繼承家主之位的是我父親。當今陛下大概是怕再選錯了,因而挑中了同是嫡次子的我~”

  問題有意思,沈憲的回答更有意思。這就牽扯了前一輩的軼聞了,先帝爺,也就是榮芷的爺爺,當時聽聞沈家長子素有賢明,于是挑了沈家嫡長子沈巽入京為質(zhì)。沈巽確實也優(yōu)異,不負賢名,詩書琴畫樣樣精通,人長的也是風流倜儻,迷倒了京都一眾高門少女,聽說他出門街上的人都爭相目睹、“擲果盈車”。只是要談起帶兵打仗,這位沈巽就完全不精通,談起財政之事他連呼俗氣。

  沈巽當時在京都娶了當時第一美女全雅潔為妻,全雅潔乃是當時的工部侍郎之女,全家也是名門望族,她的美名又如此之盛,家里原本是不愿意她遠嫁西北的,奈何她一心欽慕沈巽,只能順從了她的心意。兩夫妻在京都生活的富足安逸,直到沈憲的父親繼任家主之位三年了,他們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了京都。

  皇家自是知道自己選錯了質(zhì)子,只可惜沈家也不是任人搓圓搓扁的,這挑質(zhì)子的機會只有一次,“售出概不退換”。

  到榮芷的父皇這里,他便謹慎起鑒,先以兵部詔令召沈憲到京都述職,觀察良久才定了沈憲入京為質(zhì)。沈憲在軍中名聲太盛,文采武略樣樣拔尖,人又擅謀略,有“西北之狐”的稱號。正嘉帝唯恐這是“迷敵之計”,選擇起來慎之又慎,直到放在心腹的右防營觀察了半年才定下來。

  “你很想回西北,很想回軍中嗎?”榮芷換了一個問題問道。

  “我想回西北,卻不想回軍中。戰(zhàn)場太血腥了,沒有人想看的……”沈憲說這話的時候顯得有些寂寥。

  他想起了什么,繼續(xù)說道:“十三歲時我有一次犯了錯,被父親罰到天山腳下一個馬場過了三個月,那里寧靜又空曠,山也美,天空美,草場也很美。每天天剛亮,我就起來放馬,騎在駿馬上追趕太陽,中間我也懶得回馬場,帶上佐料就在山上打獵烤著吃,快活得不得了,我父親以為我挨不住那里的苦日子,誰知道派人來接我的時候,我還不愿意回去呢。這樣的日子才叫舒坦——”沈憲雙手枕著頭,放松地躺下了,鮮活的表情,仿佛在追憶什么,榮芷看了為之動容。

  不過轉(zhuǎn)瞬,他面上的堅毅之色恢復如初:“西北不平,是百姓之禍,也不能獲得長久的太平,我終究是要收拾西戎的!”

  聞著淡淡的茶香,和他聽雨閑談,談笑間有英雄之氣,也有兒女柔腸,這樣的沈憲,真的份外有魅力,榮芷身為女兒家的嬌羞涌了上來,只能借著喝茶,借著冷冽茶香,沖淡這若有若無的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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