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關歐叫。
“叫爸！”蘇老爺子回過頭，見她好像很擔心，他就說：“我只是跟他聊聊天，聊完就下來了。”
關歐無言，只好點頭。
蘇還心里無聲地嘆了口氣，關歐怎么這么聽這老爺子話，都不知道好好保護她帶過來的人嗎？
可憐他就這樣被推進虎口——董昇也是那么想的，董昇充滿了同情的目光，目送著蘇還的背影。
蘇還被這強勢的老爺子帶去了書房。
蘇老爺子啪地一聲摔上門，轉過身來，立在門后說：“瞞天瞞地你瞞不過你老子，老子都看見你偷偷瞧關歐了！說，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蘇還有點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漏點風。
不過，不漏風，又被關在這兒，醫(yī)生那里的報告單又怎么辦，院長那里又該怎么辦，而且……他看著蘇老爺子頭上短短幾天似乎多了不少的白發(fā)，想起一個人在房間里是不是自己擦淚的母親，蘇還嘆了口氣，低下了頭：“我……我……”
“說！你要急死我?。?！”蘇老爺子眼睛都紅了。
蘇還背過身，攤開了手撐在了桌上說：“我，我，爸我闖禍了?！?p> 蘇老爺子僵住了。
蘇還黑眸濕潤：“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讓關歐回來，所以我騙了她，說我絕癥了……”
他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難看的自嘲。
“沒想到婚禮上會發(fā)生意外，我進手術室里中途清醒過一次，讓醫(yī)生謊稱我死去，反正我總是要死的，我想著病死卻是不能復活的，借著這次的傷，說不定還能……”
他的話中斷在此，蘇老拿起拐杖狠狠地砸向了他的后背，落下狠重的一棍：“你還想繼續(xù)騙關歐，你個混賬??！”
蘇還趴在了桌上。
蘇老抬起拐杖，正打算打第二下的時候，余光瞥到了蘇還手邊的鮮紅色掌印，他一松手，拐杖落地。
蘇老聲線微顫：“你手怎么了??？”
蘇還咬牙，動了動手腕，按在桌上，慢慢站了起來：“我沒事?！?p> 可當他移開手時，桌上卻又多了兩個血印。
蘇老退后了兩步，他擺擺手：“你，你要氣死我了……你要氣死我了！”
蘇還從紙盒里抽出兩張紙巾，垂眸，一邊擦著掌心里的血，一邊說：“爸，我求你了，我沒求過你什么，我只求你這一件事，讓我自己告訴她?！?p> “你什么時候告訴她？”
“……我怕。”蘇還輕聲說，“我真的沒想好?！?p> 蘇老懊惱道：“為什么醫(yī)生聽你的！”
蘇還說：“或許也可以這么說，那個醫(yī)院是我的?！?p> 蘇老失望地看著他：“你用死亡換愛人，你又不甘心活在黑暗里，于是你撒下一個又一個的謊言，這有盡頭嗎？你不單是禍害你自己啊，你也把關歐那個孩子徹底禍害了啊??！”
“爸，你了解關歐。”蘇還把紙巾扔在垃圾桶里，低頭又從紙盒里抽出兩張紙，他把桌上的血跡都慢擦掉說：“我找到她的時候，想要她回來，卻根本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釋當年的分手原因，難道要說，我不信你愛我，你太冷淡了，你和你師兄太好了，我累了這些話？這些話在一起的時候慢慢解釋沒什么，但是分開的時候說無非是讓她更不愿意見我罷了，要她因為我誠實的坦言而回來？那我真是癡心妄想了。”
蘇老嗤之以鼻：“所以你就能騙人！”
“我只能騙她！”蘇還轉身面對著蘇老，“只有我要死了，她才能放下她的驕傲，去承認、接受她愛我這個事實，她才能說服她自己回到我身邊?！?p> 蘇老偏過頭，不想看他一眼。
蘇還也沉默了。
“你把你的父母放在眼里嗎？”
蘇老冷笑，悲涼道：“你真是從小到大都不聽話，你有你自己的主意，可你的主意一向傷人，現(xiàn)在不知道怎么辦了，找家長啦？你就說一說，我憑什么替你騙關歐！”
“我不是不知道怎么辦找你?！碧K還淡淡道，“我是不想再騙你才告訴你?！?p> 蘇老被這話氣得想再捶他一下：“你以為你瞞得住我？”
“不然我怎么敢出現(xiàn)在你面前?！?p> 蘇老被氣笑了：“你能耐……就你最能耐！你真能耐你別那么拿不住小歐啊！”
蘇還頓時啞口無言。
“怕人關歐離開你？我要是她，我不離開你我，我我我殺了你！”
蘇還看著自家父親義憤填膺的樣兒，頗有點無地自容的感覺，他本應該是那個替關歐出頭的人，結果呢，卻成了最欺負關歐的人……
唉，也許這就是人生吧！
蘇老坐在椅子上連連嘆氣：“我不能騙關歐??！如果我也騙關歐，像什么東西??！”
蘇還說：“那你就裝作不知道?！?p> 蘇老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混賬！”
蘇還轉身推開門，走出了書房。
蘇老又是連聲嘆氣！
客廳里，關歐不安地看著走過來的蘇還。
蘇還站在她面前，一眼看穿了她：“你不用感到抱歉，我和他上去，他也沒有揍我，就只是跟你一樣，固執(zhí)地認為我是蘇還，讓我承認?！?p> 關歐點了點頭：“那我就放心了?！?p> 蘇還湊近她：“你有點糾結。”
關歐抬眸：“什么？”
“如果你認定我是蘇還，為什么會那么擔心我？”
“我……”
“看來你以為我是蘇還，以為的也不是那么理所當然啊。”
關歐無言片刻，抬起頭對他說：“在報告出來之后，我們才是算賬的時候，而在那之前，我都應該像保護好一個陌生人一樣保護好你?！?p> “你還真是公私分明。”蘇還經(jīng)過剛才對她態(tài)度的試探，此刻更不敢說出真相了。
算賬？
的確有好長的一筆賬要算，那要從他們重逢的開始說起了……
董昇揉了揉眼睛：“你們還要說到什么時候啊？蘇老那么久沒下來看來是已經(jīng)去休息了，你們也該休息了吧！我也不走了！這大半夜的，我也在這兒休息了??！”
說完他就開始叫管家，管家匆匆過來，聽董昇說清楚后，管家立刻笑了：“歡迎歡迎，歡迎董少住下來，走吧，我?guī)闳シ块g！”
董昇路過他們倆兒，望著樓梯感慨道：“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教人徹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