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用槍是因為他根本不需要!他殺起人來比槍可怕得多!”
“可你說過,清算者都是無所不用其極的,不是嗎?”
“那又怎樣?!他根本不屑于用槍!我在說一次,沒時間了,你讓開!”
護士長的語氣越重,千就把我護得越緊??蛇@不是我想看到的!因為這種情形下我更不能有所反應(yīng)了——行動嚴(yán)重受阻,倘若突然移動嚇到了千不說,等她驚慌地往身后跳開,我的腦門就得挨槍!縱使我一點兒也不討厭護士長,甚至想對她解釋清楚,可是這么短的一瞬根本來不及。該死,為什么我比你們還清楚狀況?現(xiàn)在沒時間耽誤了!
傻姑娘,你該聽你姐姐的話快走。我一個不明來歷的陌生人你袒護我做什么?沒聽見飛機那頭的叫喚么?這群自私的人,他們不等了,馬上就要撇下你們離開了!現(xiàn)在,聽話,快去吧,即便頭也不回地走,心里也不要感到有什么愧疚。相信我,我有兩全的辦法。
“千!”
“我留下。”
……
“傻瓜!”
護士長氣得咬牙切齒,但無可奈何。終似調(diào)轉(zhuǎn)了槍頭,往我們身后跑去。
畢竟,那些惡獸也快要追上來了……
“混蛋們!來吧!別想從這里過去!”
護士長用她柔弱的聲音爆發(fā)出了視死如歸的堅毅。
“只要我還活著,誰也別想傷害千!”
緊接著是“砰砰”的幾聲槍響,然后是另一頭運輸機離開的聲音。
“姐!”
……
傻姑娘,你真不該留下。
要知道在這世上,不能殺伐果斷就是我們最大的罪。
我感到觸動,正要起身。
可早已有五發(fā)子彈貫穿了護士長的身體,在她背后留下一片殷紅。
“姐!不要?。 ?p> 已經(jīng)晚了。
那些混蛋早就失去打探情報的耐心,眼前剩下的只有最直截了當(dāng)?shù)臍⒙尽?p> “臭娘們兒!你他媽的別喊了!這就送你們團聚!”
聽見他們粗野的口音,我的心中頓時騰起一陣極端的厭惡。
時間又好像緩慢了幾倍,身邊唯余千恐懼、無助、悲痛的哽咽。
“受死!”
“死吧!”
“砰!”
“砰!”
“砰!”
……
一片血霧彌漫。
大概有三四發(fā)子彈打了過來。
看到千。
除了過度的驚嚇讓她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其余的,依舊安然。
真是太好了。
因為血是我的血,那些子彈全都打在了我的身上。
準(zhǔn)確地說,是我在暗中掙脫了繩索的束縛,挺身護著千,迎上了那些子彈。
判斷正確。
那些混蛋們,他們既然會毫不猶豫地向醫(yī)療隊開火,就說明他們是正牌的援軍,沒有想要投誠的叛徒,更沒有忠心耿耿的傀儡。所以我料定他們?yōu)榱吮苊庹`傷,除去特殊情況是不會在槍內(nèi)壓進毒劑子彈的!我真是拼命地賭了一把!
雖然現(xiàn)在管道的功能尚未完全恢復(fù),但面對普通子彈,我的身軀還扛得住。
見狀,他們明顯被嚇到了,怎么也弄不明白一個同僚、一個“戰(zhàn)友”緣何會做出這種荒唐的事情來。
千亦不知所措,跪在地上渾身發(fā)抖。好在她沒拿著槍,否則真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她會不會一個不留神就讓槍走火,以至于傷到自己。
“喂!你他媽的在做什么?!”
“隊長!會不會是叛徒啊?!”
“別猶豫了?!?p> “快,快換子彈!”
做夢,我不會給你們這個機會的。
雖然雙手還被鎖著,身體也還昏沉得很。但我明白設(shè)若再有猶豫,欲想守護的東西就會蕩然無存。
硬著頭皮上!
趁他們還沒換上毒劑子彈,用我十幾年加四十多恒星周里不斷磨練出的功夫?qū)⑺麄兺ㄍǚ诺梗?p> 我從擔(dān)架上翻下來,勾起地上的一根鋼筋,使了個旋風(fēng)踢將其縱向飛蹴出去,精準(zhǔn)命中隊長的眉心——直見那鋼筋從他腦門前穿了過去,瞬間讓他失去了意識。很好,暫時癱瘓一個。
趁著他的隊員還在慌亂之際,我飛身跳膝加落地后擺腿,一下子又卸掉了兩個人的武裝,并把他們的槍踢下樓去。
還有一個離得近的,知道沒時間換彈,便怪叫著朝我撲來。
我看他拳無章法,下盤松散,輕描淡寫地給他的膝蓋窩來了一記截踹,他便朝一邊傾倒下去。
緊接著,我又看準(zhǔn)時機,用手銬上的鎖鏈繞住他的脖子,擰轉(zhuǎn)一百八十度鎖死,背過身來頂住他的后背。
眼見得遠處還有個家伙已經(jīng)上好毒劑子彈,于是我連忙猛地一轉(zhuǎn)身,將扣住的那個人反過來,正好當(dāng)了擋箭牌。
“砰砰”兩聲槍響——子彈全打在了這個可憐蟲的身上。
不做停頓,我飛速地朝開槍者逼近。
同一時間,中彈的家伙開始迅速腐化消解——待到他消解完只剩一具骷髏的時候,我也剛好逼到了開槍者的跟前。
他滿臉驚愕,似乎是看到我背著一具骷髏猙獰地向他沖來,已經(jīng)嚇破了膽。
不給他緩神的機會,我一把將那枯骨甩到了他的臉上,在他忙去用手分撥的時候緊跟一記正蹬腿將他連著散開的枯骨一同從天臺邊緣踹了下去。
好了,剩下三個人,只有兩個還有戰(zhàn)斗能力。
“混蛋!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等著上軍事法庭吧!”
我默默注視了他們兩秒。
“是嗎?太抱歉了!”
我猛地上前,直攻他們內(nèi)圍。
在無數(shù)個日夜里,我的腿功已經(jīng)夠稱了得,他們完全阻擋不住我的攻勢,所以只能不斷地回避。
但我也清楚自己的劣勢——麻藥才剛剛退去不久,力道還無法完全發(fā)揮出來。加之我的雙手還被限制著,如果不能快速解決戰(zhàn)斗,情況可就危險了。
他們兩個很快也覺察到這點,所以即刻便調(diào)整了戰(zhàn)術(shù)——拉開距離,以此來誘導(dǎo)我的無效攻擊,消耗我的體力。
終歸是“雙拳難敵四手”,自他們開始消極防守,我就很難再予以他們重?fù)袅?。而他們,則可以趁著我疲于應(yīng)對的空檔,從兩個方向?qū)ξ倚纬蓨A擊。配合得當(dāng)?shù)脑?,就是一個上前先騙出我的進攻,另一個緊跟著限制我的行動。
我看得出,當(dāng)下得快點換招兒。
雖然雙手還被緊銬著,但并不是就完全沒有活動的空間。
前番只用過腿腳,他們已經(jīng)誤以為我沒有拳上的功夫了。
所以看準(zhǔn)那個限制我行動的剛叉住我的腿和腰,我就曲臂并攏在他腦門上使了個砸肘,只聽“咔”的一聲——他的頭猛地一甩,頸椎錯位。
另外一個連忙后退,卻無意間正好給我創(chuàng)造了最佳的攻擊距離。
我極迅速地潛身,雙手撐地,再次使用卡波耶拉踢法,前腳迷惑進攻,后腳緊跟正中頭部。
他們兩個便都滾到一邊去了。
但我知道這么消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只有把他們都踢下樓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正當(dāng)我打算一口氣沖上去解決他們的時候,他們卻扭向一旁跑了。
我再一看他們跑的方向……
“千!”
我下意識地高喊道,但是千已經(jīng)被他們抓住了。
“別動!”
其中一個朝我喝道。
“乖乖趴下!否則我們把她推下去!”
說著,他們把千抓到了天臺邊緣。
我望向那一頭,沉思了兩秒。
“呵,你們以為我在意她的死活么?”
“難道不是么?”
“當(dāng)然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要討伐你們這幫惡心骯臟的禽獸?!?p> “喂,你這個家伙究竟在說什么呀?你難道不是我們清算者么?”
“哎,算了,無所謂。我們要個人質(zhì)也沒什么用,殺了吧?!?p> “對,你們就算這樣把她推下去。我一樣跟你們死斗到底?!?p> “哼?!?p> “行了,既然他都這么說了,小姐你就……”
可沒等他們說完,我就已經(jīng)逼到了他們跟前。
“該死!真礙事,下去吧!”
他們忙將千推了下去。
而我,也在同時騰身飛撲。
他們以為我還要戰(zhàn)斗,于是忙擺出向上迎擊的警戒姿態(tài),卻不想我其實是跟著千一起跳了下去。
……
因為就在剛才,我通過對面樓玻璃的反射看見了——這個天臺下面有一個角度頗大的斜面,斜面下還接著一個平臺。從這兒掉下去再被平臺接住,頂多只會受一點小傷,與被那兩個家伙威脅相比實是微不足道的。
再者,既然很難讓那兩個家伙離開,不如我們逃走來得更為方便。
我聽見千在斜面上驚叫著,忙一蹬地跳到平臺上瞅準(zhǔn)她落下的方位用自己的身體墊著,兩秒后正巧接住她,所以她便沒受一點傷地平安落地了。
我以為她會長吁一口氣。
可我爬起來才看見她仍眼角泛著淚花,全身顫抖。即便如此,她還是驚恐地凝望著我,怕得說不出話來。
我只好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下,并且后退了兩步。
“你……你你你別……別過來!”
她沙啞地哀求道。
我嘆了口氣,攤出雙手,舉過頭頂。
從這里看,平臺連接的是這個樓層的單元隔間,我現(xiàn)在清楚了,這兒其實就是個被拆了護欄的陽臺。
所以身后還有路,我就慢慢地退到了黑暗的房間里。
看著她蜷縮在原地,仍僵直地警惕著我,我只好緩緩坐下——從那黑暗中,對著陽光下的她,竭盡全力地用最輕柔的語氣嘆了一聲。
……
“別害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