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鎮(zhèn)上各自購買了些干糧，隨身帶好。鶴瑯隨后自己去理發(fā)師傅那里。魅羽和陌巖依然是地主夫婦的打扮，離開市鎮(zhèn)，朝千裕山最矮的一座峰走去。
看著挺近，走起來還真遠(yuǎn)。由于這一代是澄法觀的地盤，二人一路上也不便多說，只是默默趕路。
就快來到山腳下的時候，陌巖突然叫住她，示意到一旁躲起來。等了好久，她也沒聽到人聲。他用手指了指遠(yuǎn)處的一條山路，又戳了戳她的大椎穴，她才明白。他是要她用外視法去探聽，類似于那天她在法會上用過的方法。
對此，魅羽已經(jīng)越來越熟了。將靈識投向他指的地方，不多久便聽到一個聲音說：“我也覺得，應(yīng)該道歉的人是你?！?p> 她差點叫出聲來，居然是寒谷的聲音！自從上次鶴虛山一別，她還沒再碰到過這位和藹又睿智的老人家。說起來也奇怪，有些人只見過一面，就會讓人從心底生出信任。遇到疑難問題，會先想起他。倘若寒谷此刻是一個人來的，她多半會沖出去和他見面的。
“都過去了，不要再提了，”乾筠悻悻地說，“師父，你為什么不讓我去做天尊的徒弟？”
寒谷停步，說：“為什么？你……還是太年輕。嗯，也不盡然。這也不單是年齡的問題?！?p> 就是嘛，魅羽心說。連歐玉擎和富鳴忻都覺得你們這幫小道士好愚弄。
寒谷又說：“你還是從小生存環(huán)境太過單純了些。換成那個陌巖，我當(dāng)年在鷺靈處見他時，他才十三歲，也比你現(xiàn)在要老成。所以人家辦事兒，就不像你那么一根筋?！?p> 魅羽咬緊嘴唇忍住笑。
乾筠顯然有些不忿。“既是這樣，師父更該讓我多出去鍛煉鍛煉，而不是整天待在家附近。”
“出去未必就能得到鍛煉，待在家附近也未必就不能長進(jìn)，”寒谷的聲音嚴(yán)肅了起來，“關(guān)鍵是，你是否有一雙善于捕捉問題的眼睛，和一顆善于分析問題的心?！?p> “可是根本就沒有問題——”
“還是你的眼睛看不到？”
二人半晌沒說話。接著步伐又繼續(xù)前進(jìn)。
“別再慪氣了。過些日子自己去龍螈寺一趟，好好跟人家道歉，再請教請教。興許，你就會有不同的發(fā)現(xiàn)?！?p> ******
魅羽二人翻過山峰后，陌巖手持堪布令牌，無聲地念了個咒。同以往一樣，天黑了，大河出現(xiàn)。二人靜靜地等了一陣子，遠(yuǎn)處水面上就可以看到一個小點。
來得挺快啊，魅羽尋思。比起她自己的經(jīng)歷?？赡芤驗榭安忌矸葑鹳F，所以人家更當(dāng)回事兒吧。
二人和撐船的人簡單見了個禮。此人三十多歲的年紀(jì)，面目清秀。同大部分干這行的人一樣，一身青衣，戴著斗笠。開船后，他站在船頭撐船，魅羽和陌巖在一側(cè)無聲地看光景。
過了一會兒，魅羽臉上浮起笑，撇下陌巖，走到船頭去。在船家身邊的船沿上坐下。
“你也不問問我們都是誰，干啥去呀？”
“不問，”那人說，“這是行規(guī)?！?p> “行規(guī)是行規(guī)，可是大家都不那么做呢，”她笑著說，“猜你是新來的吧？”
那人靜了一會兒，說：“是?！?p> 她伸頭看了看他的臉。“不怕告訴你，我因為職責(zé)所在，是坐這趟擺渡的?？?。你在你們同行里算是長得好看的了，都快趕上萬疆尊者了?！?p> “客官說笑了，不敢和萬疆尊者相比。”
魅羽點點頭，放眼去望河上的景色。此時已經(jīng)看不到人間的岸邊，但還遠(yuǎn)遠(yuǎn)未到河中央。一片淡淡的白霧中，除了頭頂?shù)男切峭?，唯一有生氣的事物就是水?p> “你該知道，”說道這里，她臉上的笑容已褪去，“這條河此時還算是人間的水域。我們選擇在這里動手，至少你死后還可以去投胎。等到了無回河那邊，就只能形神俱滅了?！?p> 船家的身子僵了一下?！笆菃?？也就是說，你們?nèi)羰谴丝虤⒘宋?，我還得感激你們？能告訴我為什么要之置我于死地嗎？”
魅羽還未答話，見陌巖從剛才站立的地方走了過來，對船家說：“以你現(xiàn)在撐船的速度，剛才我們召喚之后，不可能那么快就趕到。你要么就是在附近水域等著，要么就是內(nèi)力深厚，來的時候速度比這快幾倍。”
船家沒有答話，靜靜地聽著。
魅羽又說：“不和坐船的客人說話，這條規(guī)矩是很嚴(yán)的，無論新人老人都要遵守。當(dāng)然，你若是新人，可能不知道同行的情形。但是新人沒有獨自撐船的，至少要和老人共撐幾年。”
船家依然握著船篙，轉(zhuǎn)過身來，看樣子已經(jīng)在備戰(zhàn)了。
“還有，”魅羽飛快地說，“萬疆尊者很丑的。”
船家點點頭，抬起船篙，手一抖。船篙上的竹皮盡落，現(xiàn)出長一丈半的一根鐵棍。此時鐵棍不知被施了什么法術(shù)，通體發(fā)出熾熱的紅光，就像剛從煉爐里抽出來的一樣。
“那咱們就看看，今日是誰葬身于這片水域。不怕告訴你們，被我這條焚元棍打死的人，當(dāng)場就會魂飛魄散，不必等到河的那邊?！?p> 船家原本站在船頭，現(xiàn)在一躍到了船的中央。整個渡船也就四丈長。他只需揮動長長的焚元棍，前后騰挪兩步，就能把整條船給覆蓋了。中間有次焚元棍碰到了船沿，立刻留下黑漆漆燒焦的一片。
此時魅羽和陌巖一個站船頭，一個站船尾。魅羽因為要掩蓋身份，借身之后便沒有攜帶長鞭。每當(dāng)焚元棍掃過來時便只能縱躍，根本無法近船家的身，如何能還擊？
更糟糕的是，此人一旦揮舞起棍，周身便似刀槍不入。陌巖曾兩次隔空發(fā)掌，掌力襲來都是泥牛入海。魅羽也曾想過遠(yuǎn)距離用天星術(shù)對付他，但估計也是徒勞?？磥磉@焚元棍真是一件神器，不知道靈寶從哪里找來的那么多法物，送與他的弟子門人們。
時間若是久了，跳躍的二人總會有疲乏的時候。怎么才能讓他暫停揮舞呢？
她稍一琢磨，突然橫里跨出一步，噗通一聲落入水中，但雙手還扳在船沿上。然后提氣，等陌巖又躍至半空時，雙臂發(fā)力，一招木靈掌里的“滑坡滾木”，船突然就翻了。站在船中央的船家冷不丁失去平衡，被掀翻入水。
在他入水的一剎那，棍子停止了舞動。但他很小心的舉著棍子，沒有碰到水，估摸著這種神火之器大概不能沾水吧？
魅羽無暇多想，在水中一掌擊出，刀鋒一樣的氣流劃破水面沖向船家，從后方擊中他左臂。
船家身子一震，居然咬牙忍下了。同時一手搭在船邊，另只手在水上將棍子高舉，又欲揮舞。陌巖此時才落在倒扣的船底，俯身一把抓住棍子的另一頭。
只聽他手中嗤嗤作響，魅羽心里叫疼。這下不把手上的皮肉燒焦了嗎？心下恚怒，沖陌巖大叫一聲：“離船！”接著一招“木蛀于空”，重重地朝船身打去。
這招木蛀于空專用來隔山打牛。在謨燼灘的時候，她曾用這掌打在刀疤修羅人的皮肉上，受傷的是他的內(nèi)臟。此時掌擊在船上，船身無事，而一手搭在船邊上的船家卻被整個彈了出去。
在空中噴了一口血，船家仰面后落，跌入水中。雖吐了血，但看樣子還有生氣。誰知手中熾熱的焚元棍一頭剛觸到水面便反彈了起來，狠狠地打在船家的頭上。
但見船家平躺的軀體突然僵直地坐了起來，兩眼瞪著魅羽，嘴張的老大，卻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接著船家的臉上在迅速發(fā)生變化，轉(zhuǎn)瞬間變成男女老少各種各樣的人，似乎都是他前多少世的肉身。
與此同時他的眼中閃過各種情緒，有眷戀，有后悔、惋惜、仇恨……最終那一絲生氣如冬日熄滅的油燈，熱力散盡，光芒不再。周身似乎竄出了一條條銀色的小蠕蟲，鉆入周圍空間的細(xì)縫里消失了。
船家仰面后倒，沉入水中。焚元棍沒了他的法力，熾熱消失了，也變成死物一條，隨他永遠(yuǎn)地留在了這七嵐河底。
魅羽將船翻正，上來后查看陌巖的傷勢。還好他當(dāng)時用真氣護(hù)住了掌心，此刻看來，不像燒傷，只是較嚴(yán)重的燙傷。手心一片片紅，鼓了很多膿包。
她讓他靠著船邊坐下，伸手放在水里浸泡。剛剛的主撐篙作為法器已沉入水底，還好船側(cè)綁著一條細(xì)些的備用篙，被她取下來，開始行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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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羽一邊行船，一邊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才被人發(fā)現(xiàn)的。
“我們沒被人發(fā)現(xiàn)，”陌巖說。此時他的手已經(jīng)浸泡完，被包好了。
“我估摸著，靈寶打賭我們會喬裝出現(xiàn)在他的法會。他雖無法發(fā)現(xiàn)借身后的我們，但法會后我們的去向也只有那幾種可能性。
“通往龍螈寺的主干道肯定早有人等著了。還有種可能，就是你會回鬼道，而我又剛好有令牌可以招船。所以他只需派人在水上守著便是?！?p> 魅羽的心涼了?！叭绱苏f來，我們到了河對岸，很可能也有人等著?！?p> “有人等著沒事，認(rèn)出我們的身份也沒事。只需確保凡是知道我們借身的，都不能活著走回去、告訴其他人就行?！?p> 她身形頓了頓，撐船的角度歪了一下，船開始向偏上游的地方駛?cè)ァ?p> 他在她背后嘆了口氣?！皨D人之仁。你現(xiàn)在避開，將來還會在某處遇上。那時候我們可能剛好身受重傷?！?p> 她知道他的話沒錯。如果一定會有麻煩，應(yīng)該在自己狀態(tài)最好的時候提前解決?？墒撬€是朝著上游行了。剛剛那人被神器打得魂飛魄散時的樣子，她怎么也忘不了，沖他說道：“被我們殺的這個船家未必是壞人，只不過給靈寶天尊這種正面人物利用了。搞不好他還認(rèn)為，來刺殺我們是懲奸除惡呢?！?p> “愚蠢。對來殺你的人，不做好壞善惡之判定?！?p> ******
梅魍谷位于整個鬼道的南面。遠(yuǎn)看由一個挨一個的環(huán)形山構(gòu)成。山并不算高，但可以很長，大部分環(huán)的直徑都至少有一里。最大的恐怕有十里的跨度。
如果從環(huán)邊緣向中心走去，地勢會越來越低，光線越來越暗。越大的環(huán)，中心便越低。正因為這種地形，特別適合那些害怕亮光的半鬼半魂們居住。
而二人要找的九瘍梅，應(yīng)該就生在最黑暗的谷底。
“須知鬼道眾生，多數(shù)也是有實體的，”魅羽邊走邊向陌巖解釋。二人棄船離岸后，便朝著最近的一座山谷里走去。
他扭頭快速掃了她一眼，點點頭。
“只不過陰氣較重。而這些半鬼半魂的生靈的產(chǎn)生，可以有各種不同的原因。”
說道這里，她使勁兒回想當(dāng)年管家老劉頭是怎么給諸姐妹舉例的了。這些事若是問兮遠(yuǎn)，他會不屑于和她們解釋。他常說，有時間多了解一下天道，那里才是你們應(yīng)該去的地方。
想到一個。“比如有人靈魂出竅吧，不巧同時被他人奪了體。這個魂不算死了，也放不下原先的肉體。久而久之這種執(zhí)念，就會讓他憑空產(chǎn)生一個看起來和原先的肉體差不多的影相，供他驅(qū)使?！?p> “那這個影像能對周圍的實物產(chǎn)生作用嗎？”陌巖問。
“當(dāng)然不能像我們一樣隨意產(chǎn)生作用，但也不是一點兒影響也沒有。怎么說呢……”她想了想，“比方說你用真氣可以熄滅蠟燭，是吧？大概就是這么個意思。不太方便，且比較費力?！?p> ******
二人剛進(jìn)谷的時候，到處是雜亂的巨石和荒草。這里的草都有五六尺那么高，深綠或深褐色，帶著粘液，讓人想起水草。
草間石后偶爾會看到淡淡的影子飄過。這些影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又對來客有些好奇。有幾個遠(yuǎn)遠(yuǎn)地跟在二人后面，身形各異。像頑童拿泥巴隨意捏的小人，頭太大、腿太長、臉太扁的，啥都有。
魅羽回頭看時，他們會搖頭晃腦出怪樣。而陌巖一回頭，他們就嚇得四散而逃，過一會兒才又稀稀落落跟了上來。鬼怕和尚。不知是不是借身之后的高僧還有什么佛氣讓他們察覺了。
再往下走，腳下開始有了像樣的路，石頭的擺放也規(guī)整了些。除了草，慢慢能見到一些植物和樹木。路旁有些簡陋的石房和草屋，門口站的人不再是影子，而是半透明，臉上可以辨出五官?？吹酵馊藖砹耍粍?，只是有些警惕地朝這邊望過來。
頭頂?shù)墓饩€越來越暗，二人幾乎是在夜間行走了。魅羽知道陌巖帶了火折子，正要問他要不要打火，路旁的樹上突然亮起一盞盞紅燈。仔細(xì)望去，是一顆顆跳動的心臟，掛在樹上，當(dāng)中有個光源。
他們每走到一處，附近樹上的心燈便亮起來。走過之后，又滅了。
“好亮！”前方突然有個蒼老的聲音說道，“已經(jīng)好多年沒這么亮過了?！?p> 魅羽和陌巖停步，見路前方站著一個弓著腰、拄著拐杖的老者。老者臉上的皺紋讓魅羽想到樹的年輪。一身白袍，在紅光照耀下只有少許通透，不仔細(xì)看與凡人無異。
“本來以為，又是漫一谷派來的奸細(xì)，來偷九瘍梅的。他們那里，可派不出你們這樣的人物?！?p> 陌巖沒有答話。魅羽一向自詡沒有她搞不定的老頭子?，F(xiàn)在雖然變身為壯年地主婆，還是忍不住要試試：“大叔，我們的確不是別的谷的奸細(xì)，我們來自人間。不過真的需要九瘍梅，不多，只要三株。不會偷你們的啦，買行不行？知道大叔不是缺錢的人，銀錢也只是略表我們的心意而已?！?p> 老人呵呵笑著走過來?！罢媸莻€嘴甜的媳婦，怪不得能找著這種境界修為的老公。”
他舉起拐杖，指了指樹上的心燈?！按藷裘麨檎招臒簟Ｂ愤^的人倘若癡迷昏庸，燈便一片黯淡。心中雜念越少，智慧越多，燈便越亮。”
是嗎？魅羽獨自轉(zhuǎn)身，往后走了十來步，身旁的燈依次亮了。雖然還能照清路，但比剛才二人一同行走的時候，要明顯暗一些。
“那敢問老人家，”陌巖終于開口說話了，“為何您走過的時候，燈一個都沒亮？”
老人呵呵地笑了。“我一介鬼魂，雖然實體影像修得還湊合，但畢竟沒有心，是點不亮這燈的?！?p> “佛說，萬法唯心造，”陌巖說，“這個心不是指的肉心，肉心同樣是這個心造的。智慧空明與否，與肉心無關(guān)，甚至與人鬼也無關(guān)。所以……”
他抬頭望了望路旁的樹?！斑@些不是照心燈，是老人家使的什么法術(shù)吧？”
啊？魅羽愣了一下，急急趕回來。被愚弄了？
老人這次哈哈大笑?！盁o聊時玩的小把戲而已，還是第一次被人識破。通常來者一聽是照心燈，注意力都集中到燈的亮度上了。閣下并非患得患失之人，請?！?p> 說著，做了個請入內(nèi)的手勢。
那是那是，魅羽跟在二人身后，邊走邊想。只有自己這種沒有真才實學(xué)的人，才會緊張外界對自己的評定。這就算是真的照心燈，把陌巖照得一團(tuán)黑，也不會讓他產(chǎn)生自疑。
路挺長。魅羽走得無聊，便不著邊際地思索起關(guān)于“心”的問題來。貪嗔癡慢疑，佛稱之為五毒心。
這個“貪”嘛，陌巖連少光天的太子之位都不稀罕，自然是沒有的。
“嗔”，嗯，據(jù)說肥果出現(xiàn)之前，他是從來不和人生氣發(fā)火的。在她出現(xiàn)之后，好像也沒見過他對別人動怒吧？只有對她魅羽，不僅經(jīng)常發(fā)火，而且還很兇。
“癡”，還好吧，他遇事一向挺清楚明白的。
“慢”，沒有。從未對人對事傲慢過。
“疑”，他不自疑，當(dāng)然更不對佛法或者真理表示不信。他有時會疑人疑事，但幾乎每次他的懷疑都被證明是正確的。比如剛才。
由此說來，她算他唯一的心魔，是嗎？無論如何，地位特殊吧，她自我安慰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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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下走，總算到了盡頭。魅羽覺得自己此刻站的位置應(yīng)該離地獄不遠(yuǎn)了。面前的建筑像是座宮殿，質(zhì)地是光滑的黑石頭，黑色里摻雜著某種細(xì)碎晶瑩的成分。門前廊角到處裝飾著類似節(jié)日的彩燈，細(xì)細(xì)一看，都是各種人體器官。
見到的進(jìn)進(jìn)出出的都是女人，長眼細(xì)眉、柳腰纖指，見到來客微微蹙眉，似乎不怎么歡迎。老頭是這里的管家，據(jù)他說，少主人正在睡覺，他可以先帶二人去看看他們的九瘍梅園。
魅羽猜，可能每一個谷里，都有一戶管事兒的人。而他們的等級財富，便能在這九瘍梅園的規(guī)模中體現(xiàn)出來。
從外面一路進(jìn)來時，魅羽還沒有看到過侍衛(wèi)或者看守。然而到了九瘍梅園子外，五步一哨，十步一崗。鐵門打開后，二人放眼望去，吃了一驚。原本應(yīng)該是種滿園子的梅花，都已被人倉促粗魯?shù)匕蔚艋蛘呒糇吡恕?p> 只有園子中央還剩了孤零零的一株，上面開著幾多紫紅色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