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亞歷克斯啊?!?p> 無奈的轉過頭來,看著吊在身后一臉散發(fā)著‘喪’氣褐發(fā)少年,瓊恩百思不得其解。
“你這么一副冤魂的模樣跟著干嘛?”
“你以為我想啊!”
褐發(fā)少年仿佛暴躁兒童一般的跳了起來,就像被關在籠子中的野貓。
“額,你這是?”
瓊恩注意到亞歷克斯一雙黑眼圈,頂著個雞窩頭,雙眼中全是血絲。既像是狂躁癥,又像是強行失眠。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從你來到學院之后,我就一直睡不著——”
喂喂喂,你這是什么鬼話?
“而且耳邊總會出現(xiàn)莫名其妙的聲音,有的時候像是有人在低聲呢喃,有的時候就像是瀕死的慘叫,還有的時候干脆就是武器劃過玻璃的刺耳!”
“我快承受不住了!”亞歷克斯暴躁的扯了扯頭發(fā)?!岸易畛兜氖牵@聲音只有我聽得見!”
“那你跟著我干嘛。。?!?p> 瓊恩這話一出,只見褐發(fā)少年一臉幽怨的盯著他。
“因為只有在你身邊,這些纏著我的聲音才會消失。”
???
“這是什么鬼,難道我還自帶禁音功能不成?”
瓊恩雖然嘴上吐槽,但是心中還是非常重視的,——畢竟別說是莫名其妙的聲音,就算是再好聽的單曲,循環(huán)播放一整天保證都能讓人想吐。
“你會不會是中了‘詛咒’?”
如果是在前世,第一反應就是亞歷克斯出現(xiàn)了幻聽,第二反應就是他精神分裂。
而在這個世界,第一反應變成了亞歷克斯中了詛咒,第二反應就是被什么東西附體了。
“我也想過這個問題,”褐發(fā)少年雙手一攤,“本來我準備去找專業(yè)教授看一下的,誰知道一靠近你就沒事了?!?p> “等晚上回到宿舍后又開始了,大半夜的——我也不好去敲教授們的門?!?p> “好吧,我正好沒事,”畢竟是自己的好友,瓊恩不可能不管不問?!拔遗隳闳フ医淌趥兛纯窗伞!?p> 說著他正準備邁開步子,才想起來自己壓根就不認識幾個教授。
“亞歷克斯,你知道這應該找誰嗎?”
“找戴莉教授吧,”褐發(fā)少年抓了抓頭發(fā),“她是心智系的大師,如果我真的中了什么心靈詛咒,她應該看得出來。”
“行吧,”瓊恩點了點頭,腳下卻紋絲不動。
“干嘛不走?”
“你帶路啊!”
。。。。。。。。。。。。。。
比爾是帕費門子爵家的一名仆人,年輕、機靈、相貌也還過得去,最主要的是他言行中,一直以自己家的少爺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為榮。所以在選擇仆人去照顧皇家學院讀書的少爺時,比克幸運的得到了這個差事。
現(xiàn)在,他收拾好一切之后出門向學院區(qū)外面走出,準備去‘放松’一下自己。
至于少爺?
別鬧了,以少爺?shù)慕浑H,一周能夠回來兩次學院區(qū)租的莊園都不錯了。所以其實比爾的工作非常輕松,而且少爺也很大方。所以有錢之后——
“下注、下注!”
“我壓五個銅幣,”
“十個銅幣,大!”
“我壓十個銅幣,??!”
一群汗流浹背的男人圍著賭場的荷官,各種大呼小叫此起彼伏,扭曲的臉上全是亢奮和貪婪。
“好的,買定離手?!?p> “準備開~~~~~~”
隨著荷官慢慢掀起骰鐘,越來越激烈的叫囂聲在大廳中回蕩。
“大大大!”
“小小??!”
而當骰子徹底暴露在一圈人眼中時,狂喜和怒罵同時爆發(fā)。
“哈哈哈哈,大,是大!”
“分錢,分錢!”
“馬丹,見鬼了!”
“艸,又輸了?!?p> 圍著賭博的人中,一名輸紅了眼的青年咒罵著,一邊向懷中摸去。然而空空如也的口袋讓他動作一僵。
“沒錢就讓開,站著位置干嘛!”
“滾回去看看你那個病怏怏的女兒吧,還在這里賭什么?手指嗎?”
后面的男人看見青年的動作,就知道又是一個窮光蛋出現(xiàn)了。
“瑪?shù)?,你說誰呢?”
青年臉色潮紅,菱角分明的肌肉一動,魔力就涌入了手臂中,——赫然是一名二階職業(yè)者!
啪、
然后還沒等他有揮出拳頭,一只和他大腿差不多粗細的胳膊就伸了過來,鐵鉗一般的大手抓住他的手腕向后一擰。
“啊啊啊啊~~~”
青年瞬間慘叫著半跪了下來,手臂直接被對方扭到了身后。
“別在這里鬧事?!?p> 平淡的聲音響起。在青年身后,不知何時站著一名身高超過兩米的光頭野蠻人。這名人很話不多的壯漢直接拖著青年分開人群,就像拖著一只雞仔般輕松離開。
吱嘎——
砰!
隨著平民區(qū)小巷中一扇普通的門被打開,賭徒青年被扔了出來。
“該死的,我下一場肯定會贏。。?!?p> 啪塔、
一雙油光水亮的靴子從青年身邊繞過,讓青年抬起頭來。
那是一名貴族仆人打扮的少年,看都沒看地上的青年一眼,身形筆直,一臉冷漠、高傲的模樣仿佛貴族一般。
當然,是青年這樣的平民所認為的‘貴族’做派。
“比爾大爺來了?快請?!?p> 前一秒還一臉平淡將青年丟出來的野蠻人,看見仆從打扮的少年之后,立刻點頭哈腰,滿臉笑容?!骐y為他一個肌肉都練到臉上的壯漢能夠擠出‘笑’這個表情出來。
“嗯,”
比爾點了點頭,昂著頭邁入賭場。
彭!
隨著大門關上,青年狼狽的爬起身來,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這里。
“哼,”
傲慢的看了一圈大廳中各種熱火朝天賭徒,搖骰子、斗鼠、猜點數(shù),比爾搖了搖頭,果然一群低賤的人,就只會玩這種低賤的娛樂。
在光頭壯漢熱情的開路下,比爾順利的來到二樓,隨著穿過一層‘薄膜’的感覺之后,世界立刻安靜下來。
相比起雜亂而又臭汗沖天的一樓,二樓就顯得文明了許多?!┲b的荷官、端著飲料的侍女,一身鼓鼓囊囊肌肉的侍衛(wèi),每個人都面帶微笑,彬彬有禮。
一派‘上流社會’的風范。
這里的客人,基本都是依附黃金學院存在的小商人、店主、仆從等等,他們一邊渴望著真正的貴族階級,一方面又鄙視那些‘低賤’的平民,所以賭場投其所好,搞了這個‘高雅’的二樓賭場,正好滿足他們的心理需求。
“比克先生,”
“來一起玩兩把,”
比爾一上二樓,立刻有人向他微笑點頭,一方面因為他的主人是斯坦德威克有名的人物,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比爾很‘大方’。
“比爾先生,最新的南方沙福斯葡萄酒?!?p> 一名離得最近的侍女托著盤子靠過來,微微下蹲,將手中的托盤遞到比爾的面前。
“謝謝,”
拿起一杯葡萄酒,丟下一枚銀幣。在其他侍女羨慕嫉妒的眼神中,比爾微微搖了搖杯子,這種人上人的感覺,讓他還沒有喝就先醉了三分。
權利、金錢、女人,
這里應有盡有。
而他這副‘慷慨’的做派,立刻引來了有心人的目光。
“比爾先生,”
在隨便玩了幾把牌之后,一名侍從走了過來,彎腰恭敬的在比爾身邊說道。
“三樓有位先生邀請你去玩幾局?!?p> “哦?”
比爾來了興趣,如果說二樓是‘有錢’的人才能娛樂的地方,那么三樓就是真正和‘貴族’沾邊的人能上去的場所。
比如:管家、私人教官、旁系子嗣、或者貴族私兵的頭領什么的。
“好,帶路。”
比爾站了起來,還不忘矜持的向同座幾個人點了點頭。
“在下應邀前去三樓,所以這一局就算我輸了?!?p> 說完把前面的銀幣一推,其他幾個人立刻堆起笑容起身寒暄:“不用、不用、”,“大人客氣了,”“閣下只管去忙,”
除了一部分真正來娛樂的貴族仆從,二樓大部分商人、店主來這里,更多的是碰碰運氣,擴展人脈?!f不定什么時候遇到貴人,就立刻飛黃騰達了呢?
就像眼前這個少年仆從,只要去三樓轉一圈,‘圈子’立刻就比他們這些二樓的人高上一籌。
“請進,”
三樓由不同于二樓,乃是一個個精致的單間。隨著侍從推開門請比爾走了進去。眼前一片金碧輝煌,讓少年仆從撇了撇嘴。
從小在真正的老牌貴族家長大的比爾當然清楚,貴族從來不用這種騷包的裝飾風格,講究的是低調(diào)奢華?!热缫槐K燭臺,面前這房間中用的是黃金材質,貴氣逼人。而他清楚記得他家老爺向別人介紹自己家的燭臺時,是這么說的。
‘這是兩百六十年前,太陽教會的大牧首親手祝福過的器具,時至今日依然擁有強大的光明能量,如果遇到不怕物理攻擊的幽靈時,抄起這個燭臺立刻就能將那些討厭的東西燒成灰燼?!斎唬F(xiàn)在它只是一個燭臺而已?!?p> 看看,這才是格調(diào),這才是底蘊。
“這位先生是?”
“別管我是誰,來,先陪我玩兩局?!睂γ媸且晃粌善埠氈心耆耍蟠檀痰淖趯γ嬉膊黄鹕?,一股久居高位的氣勢迎面撲來,讓比爾下意識的躬身彎腰。
“好的,大人?!?p> 。。。。。。。。。。。。。。。
“恩,沒錯,你的確中了‘詛咒’?!泵麨榇骼慕淌谑且晃还诙得焙谂壑?,看不起臉的女士,她的房間中掛著各種巫毒娃娃、奇形怪狀的雕像、動物的標本什么的,她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手腕上掛著水晶吊墜的銀鏈。
一副‘神秘巫婆’的打扮,讓瓊恩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邊的亞歷克斯。
‘這位教授靠譜嗎?’
‘我怎么知道?’褐發(fā)少年回了一個茫然的眼神,然后點了點頭。
‘也許、大概、可能、、、’
“不用在我面前擠眉弄眼的,我老婆子還沒瞎?!鄙n老的聲音從黑袍下傳出,對面黑色兜帽微微抬了抬。
“褐發(fā)的小子,你最近是不是壞了別人‘好事’?”
“什么好事,我——”
亞歷克斯抓了抓頭發(fā),恍然大悟。
“對了,我和瓊恩——就是我旁邊的這位,前幾天去‘西區(qū)’追查一群惡教徒,和那些家伙打了一架,端掉了他們的巢穴?!?p> 亞歷克斯一拍雙手,“難道是那個時候中的‘詛咒’?”
眼神在瓊恩和亞歷克斯之間徘徊了一下,戴利教授繼續(xù)用沙啞的聲音問道,“你們是好朋友?”
“當然!”亞歷克斯理所當然的回答之后,才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fā)。
“大概——”
?
“好吧,那我?guī)湍憬獬砩系摹{咒’就是了。”
一身黑袍的戴利教授不再多言,而是向門外一指。
“黑發(fā)的小子,你先出去。”
她毫不客氣的開始趕人。
“我要幫你的‘好朋友’驅除詛咒?!?p> “好的,”瓊恩點了點頭,轉身出去,還隨手帶上了門。
。。。。。。。。。。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比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賭場,又是怎么回到自己的,不,少爺?shù)募摇?p> “該死的,我不能讓別人知道這個秘密!”
“我是昏了頭了嗎?居然在賭場中向人借了那么一大筆錢?”
比爾口袋中非但不是空空如也,反而塞滿了銀幣。但是——
他一想到自己落在對方手中的‘欠條’,就一陣惡寒。
這要是被少爺老爺知道了,他這一生就完了!送進審判庭,然后被掃地出門,任何一個與貴族有關的行業(yè)都不會收留自己。而在斯坦的威客,就算是乞丐本后都有貴族的身影,自己唯一的下場就是在下水道中腐爛成渣,然后被老鼠吃掉。。。。
“不不不不,我才不要這樣的未來!”
比爾驚恐的搖著自己的腦袋,趕走這個恐怖的念頭。
“看來只能照著對方的要求去做了,”他抬起頭來,半是慶幸半是好奇的自言自語。
“原本以為對方是沖著少爺來的,怎么會讓我去調(diào)查一個不知么的小貴族呢?”
“算了,只要不是背叛少爺,其他人管他做什么呢。”
“瓊恩-南尼斯特?!?p> 。。。。。。。。。。。
吱嘎、
隨著大門推開,正在走廊欣賞壁畫的瓊恩轉過頭來,看著走出來的亞歷克斯。
“‘詛咒’解除了?”瓊恩向褐發(fā)少年抬了抬下巴。
“你?怎么臉色還是這么難看?”
“我沒事,”亞歷克斯低著頭,“可能有點后遺癥吧?!?p> ?。ā愕脑{咒,的確是在西區(qū)的一座教堂中染上的?!?p> “是嗎?”
瓊恩想了想,“這個時候,就應該多喝熱水,然后運動一下,美美的睡上一覺?!?p> “明天你就會神清氣爽?!?p> ?。ā野咽┓ㄕ咧苯油队暗侥阋庾R中,自己看吧?!?p> “是、是嗎?”
亞歷克斯扯了扯嘴角。
“喂,你真的沒事嗎?”
(那是一名抱著昏睡的黑色長發(fā)女仆的黑發(fā)少年。)
瓊恩看著一副萎靡不振的褐發(fā)少年,摸了摸下巴。
難道真是什么后遺癥。。。
“我沒事,那我先回去了?!?p> 真的是你嗎?
我們不是朋友。。。。
說完褐發(fā)少年低著頭向外面就急沖沖的離開。
“喂喂喂,你個坑貨!”
瓊恩指著遠去的亞歷克斯。
“我還要去圖書館呢,——這里去圖書館是那個方向?”
教授住的地方,瓊恩還是第一次來。
“這家伙是怎么了?”
揉了揉太陽穴,一頭霧水的瓊恩順著亞歷克斯離開時候指的方向走去。
。。。。。。。。。。。
“這位小姐,你這樣做不和規(guī)矩。”
一名肌肉將禮服撐得鼓起的壯漢攔在離開賭場的中年人面前,微笑的指了指他口袋中的欠條。
“比爾先生是我們一位優(yōu)質的客戶,閣下使用幻術陷害對方的行為,可是破壞了我們賭場的規(guī)矩?!?p> “規(guī)矩?”中年人兩撇胡須翹起,“你們的‘規(guī)矩’價值多少金幣呢?”
“我們不要錢,小姐?!?p> 壯漢微微躬身,“我們想要十個名為‘手雷’的煉金消耗品?!?p> “你看,我們‘規(guī)矩’的這個價格你意下如何?”
壯漢臉上笑意不減,衣服下的肌肉卻已經(jīng)繃緊。
“鐵王座的溫莎妮小姐?!?p> “哼,”
‘中年人’冷哼了一聲,離開鐵王座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經(jīng)習慣了讓手下幫忙辦事,反而個人技藝生疏了不少。
“可以,”
她隨手摸出一張紙條,刷刷刷的寫下一行字。
“拿去找克利切,你會得到你想要的東西?!?p> 維持著‘中年人’形象的溫莎妮走了過去,將紙條遞給恭恭敬敬的壯漢,然后和對方擦肩而過。
“這件事情,我不希望聽見什么后續(xù)的發(fā)展——”
“不然,我會‘抽空’去拜訪一下‘紅磨坊’劇院?!?p> “這是當然,”壯漢點了點頭,抬起身來。而他眼前已經(jīng)空無一物。
“真是意外之喜啊,”
抖了抖手中輕飄飄的的紙條,壯漢臉上爬上了真誠的笑容。
“這種東西,才是我們‘普通人’崛起的希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