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彌漫在整個房間,被煙霧環(huán)繞的女人此時眼里已毫無神色,盡管落地窗收錄了整個東京五彩繽紛的夜景,但她并沒有被吸引過去,而是丟了魂似得望著被子發(fā)呆。身邊的中年男人一面穿上褲子一面小聲冷漠的說道:“93號是吧?”男人并未等來回應(yīng),他回過頭,一面撫摸著女人的頭發(fā)一面說:“放心吧,以后,你的父親就是我的父親!他過幾天就可以去美國治療了,我會給他預(yù)約加州最好的醫(yī)院。”看見女人的臉上并未有改變依舊是一副冰冷的面容,他又補充到:“只要你聽話,你和你的父親,接著都會過上好日子!嗯?”男人輕輕的拍打著女人的臉龐一面猥瑣的說到。
待男人離開后,女人才在黑暗中嚎啕大哭起來,她想抓起床頭柜上的燈具憤怒的砸向墻壁,還想將男人睡過的枕頭扔向掛在墻上的電視,更想打開這落地窗讓自己隨風(fēng)解脫。
冷靜下來花了她大約足足兩個小時。她不再有負(fù)面情緒的輸出,而是將手機開機,卻并沒有理會那27個未接來電和一百多條的未讀短信提示。
第二天,無論著裝還是心情,周琳娜都無一不打理好。帶著那張微笑的面具前去上班。
但該來的還是來了,此時站在公司門口等她的正是昨晚未能打通周琳娜電話的男人。
“你來做什么?”周琳娜冷漠的問到,然后又補充了一句:“我記得昨晚已經(jīng)跟你說過分手了?!?p> “為什么?娜娜?”看到?jīng)]有理睬自己從身旁走過的女孩,他用力的拉住她的胳膊“是我做錯了什么么?”
“你很好!只是···”周琳娜另一只手上來拉開了束縛自己的那強有力的胳膊“我愛上了一個很有錢的男人?!?p> 男人愣了一下,但還是再次拉住面前這位心愛的女人?!拔椰F(xiàn)在是沒錢,但我以后···”沒等他繼續(xù)說完,周琳娜一把甩開了他:“以后?呵呵,周宇,我不想再跟你過每天都只是抱著空夢吃著泡面的日子了。請以后,不要再來煩我了!”
周宇一次次的從那話語中遭到雷擊,一蹶不振。整個人從山半腰跌落懸崖,他不明白一向?qū)ψ约河姓f有笑的周琳娜,那個聲稱最愛的是周宇的周琳娜為什么會突然變的反差如此之大···自那起三個月后···
加州海岸和城市的夜景盡入周宇的眼簾,他站在辦公室的窗邊,回想著一些往事。忽然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喂?誒,您好,羅總!嗯!嗯!好的!沒問題!我馬上到!”點開羅總發(fā)到手機上來的定位,男人又一次對照著鏡子,弄了弄領(lǐng)帶,拍了拍身上的西裝,然后出發(fā)。
Only Chinese?有點意思,在加州呆了也有一段時間了,居然沒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
“羅總!”周宇大老遠(yuǎn)的就沖坐在店里的男人打起了招呼。
“誒!小周啊??爝M(jìn)來!快進(jìn)來!”羅總親自走了出來將周宇迎了進(jìn)去。
“不好意思,本店今天煤氣因特殊原因停了···只有日清兵衛(wèi)的方便面可以泡,你們看可以么?”羅總并未經(jīng)過思考,直接應(yīng)聲道:“那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們換別家吧!”
“請···”莫里斯猶豫了一下,還是大聲對即將走出門外的兩位客人說道:“請一定嘗一下!本店的日清衛(wèi)兵!”
就在羅總準(zhǔn)備回頭再一次拒絕之時,周宇拉住了他,看著莫里斯那對真摯而且又想說點什么的大眼睛,然后說道:“要不就在這兒吃吧,我以前在日本的時候,還是很喜歡吃這款泡面的?!?p> 兩人坐了下來,開始了漫長等待的敘舊。電熱水壺壺口噴出的熱氣撞擊在他們的身上,然后迷霧漸漸散開。
“來這兒工作還習(xí)慣吧?”
“嗯!都是托羅總的福。”
“哪里哪里,都是你小子自己有天賦!”
“不不!要是沒有羅總的栽培,我哪能有今天吶!”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今天的4號龍頭,3個編織者外籍人士 IPA!”兩杯深黃色清爽的酒體被放置在餐桌上然后平移至兩人的面前。
“那個···能麻煩把泡沫蒯掉,然后幫我打滿么?”羅總提出了一個看似對消費者來說很合理的舉動。但這一舉動反倒是讓周宇回憶起了腦海中的那個倒影,第一次請周琳娜時,她也是這樣對服務(wù)員提出了這個看似合理的要求。他連忙阻止莫里斯拿走自己面前的那杯:“我對啤酒還是有一定了解的,泡沫也是啤酒的重要一部分!請不要蒯走我的這一杯!”
“那我這杯也不用了,不好意思啊~”羅總也有點不好意思的收回了剛才的要求。等小莫走遠(yuǎn)后,他才又問道:“你爸爸還行吧?”
“嗯!他已經(jīng)在接受一定的正規(guī)治療慢慢恢復(fù)了,只是受到化學(xué)污染后受到的心理創(chuàng)傷還沒辦法一下子恢復(fù)。說到這個,我真的要好好謝謝您吶!羅總!來,我敬您一杯!”周宇拿起酒杯慢慢端向羅總。
“哪里哪里?!眱蓚€玻璃杯的碰撞后,熱水燒開的提示音響了起來,兩碗已經(jīng)加好料的泡面放置在了他們的面前。
“不好意思,店長,我忘了跟你說不要加湯料了?!?p> “嗷,你那碗我沒幫你加?!毙∧囊痪湓挸鰜砗?,一股莫名的感覺襲上周宇的心頭,但他知道,那只是個巧合,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樣,盡管他有多么期待眼前的這一巧合與她有關(guān)。他又坐了回去,冷靜的望著面前的那碗熱氣騰騰的泡面。
看到周宇這副把百分之九十的哀傷收進(jìn)心底,傻傻望著泡面的面容,羅總不得不嘆了一口氣,然后慢慢說道:“小周啊,有些事,看來我得告訴你了?!?p> 周宇愣了一下,但又馬上打起精神望向?qū)Ψ?,投入到羅總接著要說的話當(dāng)中去?!爱?dāng)年,在日本,政府擅自將實驗失敗的廢棄化學(xué)物質(zhì)排入海水中,作為漁業(yè)領(lǐng)軍人物的周星,也就是你的父親在捕魚時被海洋中的生物蟄到而發(fā)生異樣反應(yīng),日本政府對外封鎖了相關(guān)消息,將你爸爸作為93號的重點捕捉對象關(guān)了起來?!?p> 羅總搖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使“外籍人士”的氣泡感更加強烈,像是當(dāng)年受害者的反抗,迅速使事件發(fā)酵一般。
“你可能不會了解,有這么一個人,為你付出了終生?!闭f到這里,羅總輕微的笑了一下,然后說道:“當(dāng)然,這個人一定不是我?!彼认铝艘淮罂谄【?。那股汽從喉嚨口沖上了口腔,再加上泡面里的熱蒸汽撲向他的臉龐,他的面容一下就紅了起來,豪爽的“哈!”將口腔里的汽體呼出。
“有個女人,聯(lián)系了我,讓我找到你,跟你說有機會帶你爸爸去加州接受最專業(yè)的治療,但你必須要跟著我在加州的公司干,實際上,這些事都是她的安排,包括每個月給你開的生活費也是,從她的賬戶里打的?!?p> “她到底是誰?”周宇緊緊的握住羅總的手,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和當(dāng)時的日本首相細(xì)川淼工走的很近。”
羅總的這句話一出,周宇立刻腦海中飄過了當(dāng)時周琳娜冷漠的眼神和堅決分手的態(tài)度,但自己又有些不想承認(rèn)這樣的現(xiàn)實,心底里依舊還在一次次的暗示自己:這不現(xiàn)實,這不現(xiàn)實!一定不是她!
“她現(xiàn)在在哪里?”周宇很著急的問到。
“這個嘛···我真的不太清楚···”就在羅總猶猶豫豫糾結(jié)的時候,小莫走了過來,說:“這是前天一位女性客人留下的,說是務(wù)必要交給一位吃泡面不加湯料的男性客人。”一張對折了不知多少次的紙頭交到了面前這位特殊的男性客人手里。這讓他沒來得及顧及任何事情就急急忙忙慌張的沖了出去。
“原來如此,你見過我的客人了啊,昨天約我來這兒,都是她計劃好的?我說你為什么這么了解他,知道他不加湯料的習(xí)慣,你的這雙慧眼很厲害啊,莫小姐。”羅總一面用叉子叉起面條慢慢卷著拉起,展示地道的拉面吃法一面又問到:“敢問,貴店今天真的停煤氣了么?”
“呵?!毙∧貞?yīng)了冷冷的一笑,然后說道:“那敢問,你真的不認(rèn)識周女士么?恐怕,你比我還早知道她所住的酒店吧?我說的對么?細(xì)川淼工的兒子,細(xì)川四夕先生。”
“我只是害怕他再一次面對那可怕的現(xiàn)實罷了,畢竟父親他···”羅總看了看面前的面條,他知道有些話不該對任何人說,但又不想將它們吞回肚子里。于是,在他冷靜過后,又說道:“我希望我做的這些能彌補父親犯下的錯誤吧,謝謝你,沒有當(dāng)他的面點穿我。畢竟,我和娜姐,都需要一個謊言···”說完,羅總就大口吃進(jìn)了叉子上的面條。小莫也笑著離去,放任餐桌上大口的進(jìn)食聲。
面對無數(shù)次的用力敲擊,酒店房間的門卻都無回應(yīng),它只是冷冷的站在那兒,成為阻礙真相的隔閡。而在服務(wù)生的幫助下,一道雷擊般的現(xiàn)實,擺在了他的眼前,周琳娜躺在了滿是血跡的沙發(fā)上,手里握著一把染著紅色和亮到反光刺眼的水果刀,桌上是一份遺書:對不起,小宇,請原諒我這么自私的行為,我只是不想以這么狼狽的樣子出現(xiàn)在你的面前,最起碼,不能帶著別人的骨肉以一個背叛者的身份出現(xiàn),所以,我選擇將唯一的證據(jù)——將這個小生命永遠(yuǎn)的從這個世界上抹去···代替我照顧好我們的父親,對不起!小宇,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