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道是由人挖空山里的巖石﹑泥土建成的地下通道。
誕日儀式中,作為「日御」的母親誕下兒子后便會死去,而剛誕下來的日嗣生來就會走路及理解別人話中的意思。
這些受到太陽祝福的日嗣將會在一眾巫覡看顧下,沿著曙道登上山頂?shù)拇笕諏m,在那里受到扶桑陽家的長老族長的慶賀。
而扶桑陽家未來的長老﹑族長也會從這一批日嗣中選出來。
自東晉以來,扶桑陽家已維持了這個儀式近千年。
無數(shù)日嗣出生在湯谷中。
也有數(shù)不盡的初生日嗣努力在曙道中用自己短小瘦弱的雙腿一步一步地走上來。
而同樣身為日嗣的衛(wèi)曙則是站在這條在日殤爆發(fā)前對于扶桑陽家十分神圣不可冒犯的曙道前。
只是這條曙道在日殤后早已被扶桑陰家荒廢堵塞,甚至大門都被鐵閘封鎖。
「不得進入!」
一塊金屬標示牌仍然釘在曙道旁邊的巖壁上,只不過在歲月的侵蝕下早就變得破損不堪,他也只能勉強認清標示牌上的文字。
「日嗣從湯谷經曙道爬出來,現(xiàn)在的我反而要經曙道走入湯谷嗎?」
他心中有一絲好笑。
「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嗎?」
他只是踏前一步,幻覺再次出現(xiàn),而且把他驚得不斷后退。
「是火!」
「是可以焚燒一切的火焰!」
衛(wèi)曙半跪在地上,一只手緊握著長劍插在地上,在短短數(shù)秒中全身都是冷汗,面上仍然帶著極致恐懼的情緒。
一個煥然一新富麗堂皇的大日宮出現(xiàn)在他眼前。
黃金﹑玉石打造的器具飾物比比皆是。
整個宮殿燈火通明,數(shù)以百計身穿錦衣長袍的人擠在宮殿中互相聊天吹噓,一言一行都遵從著古老的禮節(jié)。
大儒﹑驍將共聚一堂。
有更多侍從在他們之間來回服務著,或提扇,或點香,或托袖。
更遠處的天井中有著四十個女巫跳著優(yōu)美的喚日舞,二十個男覡吟唱著禮日經﹑頌日曲。
刺眼的陽光正源源不絕由大日宮中的回光臺的承光鏡照入天井中。
然后數(shù)之不盡的銅鏡一步一步把陽光反射入湯谷中。
數(shù)個身穿華麗長袍的老人走至曙道上,被一眾人擁簇著。
「聚日儀式必定能化解困擾吾等多年的的陽詛?!?p> 「扶桑陽家自此就可以脫離夋山的束縛!」
一個老者十分高興。
另一個老人看著曙道。
「族長還在回光臺上,可能趕不來看日嗣從曙道中走出來?!?p> 正當大日宮氣氛仍然喜氣洋洋,突然一下震動從山腰傳來,把不少人都震倒在地上。
不少人立即醒覺。
「這是從湯谷傳來的!」
「聚日儀式出了差錯。」
隨即大量熱風從曙道中噴射出來,直接擊飛十多個人。
但其他人仍然感受到有更強烈的東西正要從曙道中出來。
一個躺在地上的老者面色一變。
「聚日儀式生了變故,速速通知族長找道元真人!」
另一個身穿道袍仙風道骨的中年人點了點頭,僅數(shù)下走跳便沖出了大日宮。
同時,也有一道巨大的火焰從曙道中直卷整個宮殿。
火焰之高溫及突然令不少人連求救聲也未發(fā)出就化為灰燼。
整個宏偉的宮殿就這樣陷入火海中,甚至有火舌從宮殿中噴灑出來,燃點了附近的樹林。
當衛(wèi)曙站在曙道大門前時,彷佛仍然可以嗅到當時留下的燒焦的氣味。
曙道兩側的巖壁都是焦黑的,可以想象到當時的火焰是何等熾熱。
而且這里開始就沒有了油燈照片,甚至這條曙道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人進來過。
只是他在曙道中走了數(shù)步后,就被迫重新退了出來。
「是你,魁!」
衛(wèi)曙大喝一聲,心里卻十分緊張,死死盯著對方的任何動作,右手緊緊握著長劍,左手用手電筒照著這個從曙道中走出的人。
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月巫走了出來,只是臉上卻戴著戴著嚇人的猙獰面譜。
面譜上生著尖銳的獠牙,一雙銅鈴般大的眼睛可以把人看著膽寒。
一把帶著紅纓的大戟指向地上,鑲著一顆碩大的黑色石頭。
她就是陰丹瓊口中的魁。
鎮(zhèn)獄月巫之首,也是會對所有違背規(guī)則的人痛下殺手的行刑者。
魁只是靜悄悄地拿著大戟走向衛(wèi)曙,像貓一般,沒有任何噪音發(fā)出,只是衛(wèi)曙卻如臨大敵。
面前的這個人的威脅遠非剛才遇到的惡鬼可比。
「你應該知道你們一直以來做的事是何等血腥殘忍吧!」
「如今你的母親更是想釋放這座夋山上的惡鬼,難道你還要阻止我?」
衛(wèi)曙的話語義正詞嚴,別有一番正氣。
但魁仍然不作聲走向他,并開始舉起衛(wèi)曙。
他也看見大戟上被血液染紅了。
就是她重傷了寇竣。
衛(wèi)曙也看到魁身上有一處細小的傷口,已經被包扎好,相信也是寇竣手中的手槍留下的痕跡。
有槍也殺不死她!
衛(wèi)曙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長劍,并大力一揮。
「我學了國術也有數(shù)年,手中也有長劍,難道還沒有對敵的自信嗎?」
隨著他揮了揮手中的長劍,對方也似乎把這動作當成了某種暗號。
大戟一下子劈向他,連他面前的空氣也劈開了。
他甚至感受到一股鋒利的氣息直撲過來,他的眼睛也差點瞪不開。
「當」
大戟在衛(wèi)曙頭上揮過,在巖壁上砸出一個洞。
但它并沒有因此停下,反而向下劈,正要劈在彎下腰的衛(wèi)曙背上,要就這樣把他劈成兩半。
一陣破空聲在他身體上方傳來,衛(wèi)曙當即兩手抓著長劍擋在自己背上,意外地是他接觸長劍時反而不覺得它滾燙熾熱,反而感到一陣冰涼。
接下來長劍傳來的力道把他的身體壓下來數(shù)分,把他逼得彷佛血液要從臉上流出來般。
只是大戟被長劍格擋后并沒有停下來,反而向前方動了動,再往后退。
兩把武器就互相緊扣著。
魁一用力拉,就要把衛(wèi)曙手中的長劍鉤起來。
衛(wèi)曙自然知道他不可以讓對方鉤走自己的武器,握得流血的左手松了起來。
右手立即從大戟中抽出長劍,而且身體接連退后,遠離了魁。
對方并沒有繼續(xù)追撃,而是靜靜地站在遠處。
只是衛(wèi)曙看著自己留血的左手。
「我一定要經曙道前往湯谷,我不可以就這樣被她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