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宏在府中仆傭的指引下,進到了楚峰玄為他準備的房間之中。他進了房間,坐在床榻之上,腦中反復思考著李運告訴自己的話。那李運說今晚楚峰玄要押著一名平山盟犯人到大理寺監(jiān)獄,而且半路之上還要殺掉葉楓靈。雖然林宏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自己的這位哥哥了,但是葉楓靈與他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此時他身遭危險,自己豈能不救?但他同時也想到,這一定是楚峰玄的計謀,要看看自己與今晚這幾方勢力究竟有沒有關系。但林宏一想到父母慘死,葉楓靈可以說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為數(shù)不多的親人之一了。想到這里,林宏便決定,今晚無論如何要去看看這支車隊的情況,屆時是否出手再相機決定。
他思索片刻后,終于想到了離開楚府的辦法。他首先打開房門,只見周圍沒人,便立時喊道:“有人嗎?有人嗎?”聽到林宏的聲音,兩名仆役立時趕過來言道:“林公子,怎么了?您有什么事?”
林宏言道:“我就想問問,咱們府里面有酒嗎?還有,咱們府里面有沒有侍寢的丫頭???”
那仆役惶恐地言道:“回林公子,小人還真不知道,小人給您叫李管家來。”
那仆役跑到李運那里,然后言道:“李管家,那姓林的小子問咱家有沒有酒,還問我有沒有侍寢的丫頭,這……這家伙也太離譜了吧?”
李運笑道:“沒想到這小子竟是個貪酒好色之徒!這樣,你去給他到后廚的倉庫里拿上一壇酒過去,然后讓小青過去給他侍寢。”
那仆役立時說道:“李管家,這也太慣著這小子了吧?他不過是大少爺?shù)囊粋€手下,何德何能可以享受這樣的待遇?萬一大少爺回來了怪罪下來,咱們可擔待不起啊!”
李運笑道:“你就放心吧,這不過是些生活小節(jié),大少爺不會怪罪的,你就按照我說的去做就是了!”
那仆役見李運這樣吩咐,便只好按照他吩咐的去做了。
林宏在房間里等了一會兒之后,那仆役便端了一壇酒,帶著婢女小青走到了房間之中。然后他客氣地言道:“林公子,您要的酒和侍寢丫頭給您帶來了!”
林宏言道:“好的,酒放在桌子上,你可以出去了。把門給我?guī)Ш?!?p> 那仆役恭敬地應了一聲,便走了出去,將門帶好。
現(xiàn)在的屋子里只剩下了林宏和那小青二人。林宏見眼前這丫頭比自己年紀還要小一些,而且進門以后一直在摳著手,同時低著頭不敢說話,于是便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那小青言道:“回公子的話,小青今年十六歲了!”
“你家里還有什么人嗎?為什么這么小就來楚府做活呢?”
“回公子,小青自幼父母雙亡,是楚老爺收留了我,我這才在府里做了婢女。我……我……我今晚是第一次侍寢,還請……請公子憐惜奴婢!”
林宏心道:這姑娘如此年幼,便經(jīng)歷了這等悲慘的身世??墒钱斘姨岢鲞@種不合理要求的時候,楚家人第一個就把她推了出來。人性之涼薄,竟至于斯。小倩死了以后,碧瑤總歸是有些悶悶不樂,若是把這姑娘送給她做丫鬟,倒也可以!他心念及此,也不多言,便自顧自地先斟了一碗酒,然后喝了下去。喝過之后,他問小青道:“會喝酒嗎?”小青搖搖頭,說道:“回公子,奴婢不會!”于是林宏言道:“喝上一碗,喝著喝著就會了!”小青自是不敢違拗林宏的命令,于是便喝了一碗,但由于她從來都沒有喝過酒,喝了一碗之后,便昏昏沉沉地想要睡去。林宏將她抱起,她只感覺到一陣緊張,但是卻也無力反抗,她只感覺到自己躺在了床鋪之上,然后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林宏將她抱到床上躺好以后,又點了她的昏睡穴,確保她不會在自己離開之后醒來。然后他給小青把被子蓋上,而且在床的另一面塞入了枕頭,做出他也躺在被窩里的假象。接著,他便換上了自己出門時藏在包裹里的夜行衣,同時戴了一個黑色面罩。待打點好行裝之后,他又把門從里面插死,這才從窗戶緩緩跳出,然后悄悄地潛出楚府。
他仔細想了想,從王家到大理寺監(jiān)獄,一定會經(jīng)過龍祥街,此時自己若趕往王家去,時間怕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于是他決定直接到龍祥街上去守株待兔。
他在龍祥街上蹲守了大約一刻鐘后,那支押送著囚犯的車隊便從遠處而來。林宏看到楚峰玄和葉楓靈在一塊,而葉楓靈目前還安然無恙,心中頓時放心了一些。可過了一會兒,車隊突然停了下來,與此同時,一隊黑衣人從街巷的一邊沖出,向著車隊沖殺了過來。這伙黑衣人是楚峰玄自己派出的,目的就是要以平山盟的名義截殺葉楓靈,一方面是看看林宏會不會出手,另一方面則是要以此震懾葉紹華,讓葉紹華對平山盟也產(chǎn)生仇恨,這樣或許還可以把白晉銘的羽林軍也拉入到對付平山盟的序列之中。
林宏眼見葉楓靈遇險,便要上前救援,可就在此時,他突然看見一個戴著面具的女子從暗處沖出,直接奔著囚車而去。楚峰玄見那女子出現(xiàn),便也不再假裝與那些黑衣人爭斗,而是直奔那女子而去。盧生則是在另一邊對付襲來的黑衣人,也完全顧不上葉楓靈的死活。葉楓靈不會武功,只能一味躲閃,沒一會兒便被逼到角落里,眼見就是被殺之禍。
林宏眼見兄長即將遭難,也無暇細思,便立時沖出,然后以右臂抱起葉楓靈,帶他離開。此時的盧生被黑衣人所襲擾,楚峰玄則是被蘇韻茗拖住,自然無人理會林宏。因此他順利地帶著葉楓靈逃出生天。
他帶著葉楓靈逃到一條街外以后,確定后面的人無法追上,便言道:“你速速回宰相府去,要不然便是殺身之禍!”葉楓靈拱手道:“多謝兄臺救命之恩,不知兄臺怎樣稱呼?來日葉某也好謝恩?!绷趾旯笆值溃骸安槐乜蜌?!”然后便縱起輕功而去。
林宏本欲直接返回楚府,但他忽然想到適才那女子替自己擋住了楚峰玄,自己方才能夠救走葉楓靈。楚峰玄的武功之高世所罕見,以那女子一人之力,必然不是楚峰玄的對手,甚至有可能會喪命在楚峰玄手中。想到這里,他胸中的俠義之情頓時被激發(fā)起來,便決定回去助那女子一臂之力。
他縱起輕功,很快便回轉到龍祥街上,這時候,那些襲擊車隊的黑衣人仍然在與盧生所帶的禁軍對抗,而蘇韻茗那邊卻已經(jīng)招架不住,林宏看到楚峰玄向蘇韻茗發(fā)出一掌,而蘇韻茗已經(jīng)無力抵御,便立刻飛身而出,一腳踢去,將楚峰玄攻向蘇韻茗的那一掌化解掉。然后林宏便立刻拉了蘇韻茗的手,向著遠處奔逃而去。但楚峰玄和盧生都不是易與之輩,林宏和蘇韻茗二人合力,也只能與楚峰玄打成平手,盧生參戰(zhàn)以后,二人明顯不敵。于是林宏便與蘇韻茗分頭逃跑,林宏引開了楚峰玄,而蘇韻茗則是引開了盧生。楚峰玄眼見前面那人的身形極像林宏,更是想要立刻揭開他的廬山真面目。林宏的輕功相較楚峰玄而言畢竟還是差了一些,因而很快被他追上。楚峰玄武功高強,林宏雖然練了凌退揚所教授的云天梅雪功,但是時日較短,功力畢竟有限,因而與楚峰玄對了幾招以后,就敗下陣來。正當他的面紗要被揭開的時候,旁邊的街道里突然竄出一個蒙面黑衣人來,他拉起林宏便走,同時還扔下了一團煙霧,遮擋住了楚峰玄的視線,林宏這才逃出生天。
那黑衣人輕功不弱,剎那間便拉著林宏跑出了一條街外。林宏向那人言道:“多謝大俠相救!”那人淡淡地言道:“不必客氣,你現(xiàn)在要去哪里?”
林宏言道:“在下現(xiàn)在必須立時回到楚府去,否則就來不及了,兄臺大恩,容來日相報!”他道過謝后,便不再停留,立時縱起輕功而去。那黑衣人也消失在夜色之中。
楚峰玄沒有追到林宏,但是他越想越覺得自己適才沒有追上的那人應該就是林宏。因此他縱起輕功,立時向著楚府趕去。
楚峰玄輕功卓絕,很快便回到了楚府。他回到楚府之后,管家李運便立刻過來尋他。楚峰玄一邊往林宏的房間走,一邊問李運道:“林宏出去過嗎?”
李運言道:“沒有,您剛走了不久,他就命人給他房間里送了一壇酒,還要了一個侍寢婢女過去。不瞞您說,小的真感覺這家伙胡鬧得緊!”
楚峰玄心中暗道:別看他表面上沉溺酒色,說不準便是想以此給自己打掩護呢!
他到了林宏的屋子旁邊,然后便敲門道:“林老弟,在里面嗎?開門!我是楚峰玄!”他又重重地敲了幾下門,但是仍然沒有人來開門。楚峰玄頓時覺得事情不對,便一掌向那房門擊去,那兩扇房門立刻便被掀倒在地。楚峰玄沖了進去,只見林宏光著上身,還把赤裸著上身的小青抱在懷中。見是楚峰玄來了,林宏便迷迷糊糊地問道:“楚將軍?您怎么來了?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楚峰玄見林宏面頰通紅,而且迷迷瞪瞪的,顯然是剛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又看到桌上的酒已經(jīng)喝得一滴都不剩了,這才安下心來。但還是問了一句:“剛才我在外面叫門,你為什么不開?”
林宏一臉歉仄地言道:“楚將軍,我……我喝多了,剛才沒聽見,要不是您……您破門進來,我……我估計還……還醒不來!”
楚峰玄見他醉的不成樣子,不可能是剛才那個蒙面人,便只好失望地說道:“你休息吧!我們走了!李運,帶兩個人,給這間屋子換上新門板!”
待到楚府眾人都退去以后,林宏才給小青把上身的衣衫穿好,然后又在她的旁邊緩緩躺下。雖然他此時已經(jīng)安然無恙地躺在床上,但心中不免還心有余悸。原來,他告別了那黑衣人之后,便立時向著楚府趕來,但他輕功畢竟略遜于楚峰玄,因而當他來到楚府門口的時候,楚峰玄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大門前。無奈之下,他只好從一側的院墻躍入府中,然后再一次從窗戶潛入到房中。進入房中后,他也不容多想,立時便把壇中的酒咕嚕咕嚕全都喝了下去,那一壇酒進肚,極為上頭,頓時讓他面色潮紅。這時,楚峰玄已經(jīng)帶著人來到門口叫門,林宏也不去開門,而是立刻鉆到被窩當中,以極快的速度除去了自己和小青的上衣,然后躺在床上。這時,楚峰玄一掌將門擊開,卻看到林宏與小青親熱的場景,因此也消去了懷疑之心。其實,就在那被窩下面,林宏還穿著夜行衣的褲子,小青下半身的衣物也都還穿得完好,一旦楚峰玄揭開被子,那么林宏的身份也必然將被揭露,但是楚峰玄畢竟沒有這樣做,這才讓林宏再次逃過一劫。
第二天一早,林宏從床上爬起,換下了身上的夜行衣,整理了自己的儀容之后,這才解了小青的昏睡穴。小青從睡夢中緩緩醒來,完全不知道前一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她一醒來便看到林宏在自己身邊,她自己對于男女之事又沒有什么經(jīng)驗,還以為自己昨夜已經(jīng)失身于林宏。因此她雖然已經(jīng)醒來,但是還是面色發(fā)紅,羞羞地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林宏言道:“小青姑娘,我林宏不是負心薄幸之人,我只想問你一句,你愿不愿意跟著我離開楚家?以后你到我的家里做侍女,我保證絕對不會虧待你?!?p> 小青見林宏這樣說,便更加確信自己昨夜定然是失身于他,但她聽林宏說愿意帶著自己離開楚家,心中便又有些高興了。因為她在楚家這些年,動不動就要受到其他仆役的刁難和管家的責罵,也因此形成了逆來順受的性格。此時見林宏愿意帶自己脫離苦海,便立時欣喜地言道:“公子,小青愿意跟著您。但是不知道楚老爺會不會同意?!绷趾陮λ缘溃骸澳惴判?,我會和楚老爺說的?!?p> 從房間出來以后,他便先到正堂之中給楚家人請安。此時楚開元和兩個兒子已經(jīng)坐在正堂之中,林宏進到正堂之后,便躬身言道:“林宏給楚老爺、楚將軍和二公子請安!”
楚峰玄微笑地看著林宏,然后言道:“林兄弟昨天晚上睡得可好啊?”
林宏滿臉羞澀地言道:“讓將軍見笑了,昨夜在下休息的很好,同時也要多謝楚老爺、楚將軍和二公子的盛情招待?!?p> 楚開元笑道:“宏兒,這么說話可就見外了,以后你沒事的時候就常過來,正好也可以跟玄兒、招兒切磋切磋武功?!?p> 林宏笑道:“感謝楚老爺美意,在下正是求之不得。不過眼下在下還有個不情之請,想要向楚老爺稟報一下?!?p> 楚開元言道:“你說吧!”
“是這樣的,昨夜小青姑娘把在下服侍得甚好,在下備感大恩,而且現(xiàn)在家妻碧瑤身邊也缺個侍女,不知在下可否把小青接到自己府上,也算是幫家妻解解悶吧!”
楚峰玄笑道:“此乃人之常情,爹爹,應該準了!”
楚開元見楚峰玄這樣說,便言道:“那行吧,小青從今天起,便是你府上的丫頭了!”
林宏喜道:“多謝楚老爺、楚將軍?!?p> 林宏帶著小青向楚家父子告別之后,楚營招言道:“我原以為這林兄弟是個武功高絕、慷慨仗義之人,但現(xiàn)在看來,也不過是個貪戀酒色的小人物罷了!”楚峰玄笑道:“他哪里能與二弟你相比???你這么多年來就別說與姑娘同寢了,就連個姑娘的手都沒碰過。誰要是找了你呀,倒真是活受罪呢!”楚營招急道:“那又怎么了?認認真真地好好愛一個人,就夠了,又何必去討那三妻四妾?”楚峰玄笑著調侃道:“難不成二弟也已經(jīng)有了心上人?”楚營招臉色微紅,心頭頓時浮現(xiàn)出蘇韻茗的面貌,但他只是說道:“哪里有?大哥便凈會拿小弟開涮!”
楚峰玄見二弟急了,便笑著言道:“好了,不跟你貧了。父親,昨夜從我和盧統(tǒng)領手里跑了三個黑衣人,我今天得再去好好部署一番,早飯我就不吃了!”楚開元點了點頭,言道:“一切小心!”
楚峰玄離了楚家以后,便立刻集結了一隊龍虎軍的人馬,全城搜查旅舍客棧,去搜尋蘇韻茗等人的下落,但蘇韻茗料事如神,提前帶趙曼文等人離開了客棧,這才免遭被捕的命運。楚峰玄這一番搜查毫無結果,無奈之下只好將情況匯報給了鄭功軒。
而此時的葉紹華家中,葉楓靈僥幸逃得性命,自是驚恐地向自己的叔父講述了昨夜發(fā)生的事情。葉紹華不由得大怒道:“肯定是楚峰玄,這小子別有用心。他之所以問你殺沒殺過人,就是要對你動手。卻不知是誰救了你?”
葉楓靈言道:“那人穿著一身黑色衣服,戴著面罩,小侄確實不知道那人是誰?!?p> 葉紹華安慰道:“靈兒,沒事,有叔父給你做主,你放心便是。這大理寺卿的活計若是辦不成,叔父就再另外給你想轍吧!”葉楓靈不由得感動地言道:“多謝叔父!”
待到葉楓靈出去以后,李維貞便對葉紹華言道:“這楚峰玄明面上是威脅葉楓靈,而且還差點殺了他,實際上就是在威懾你。他楚峰玄不過是個正四品的中郎將罷了,居然敢威懾當朝宰相,要我說,你到陛下那里去參他一本,也未嘗不可?!?p> 葉紹華笑道:“夫人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現(xiàn)在平山盟賊寇猖獗,陛下正是用人之際,因此他楚峰玄才成為了陛下身邊的紅人。等到時候楚峰玄剿滅了平山盟,或者被平山盟打敗的時候,那樣陛下就會覺得他沒有用了,早晚必然會將他除去。所以,根本就不用你我動手。我們葉家現(xiàn)在只需要靜觀其變就好!至于葉楓靈這里,我再斟酌斟酌,看看把他放到一個什么位置上更好一些!”
卻說林宏帶了小青回到家中以后,卻發(fā)現(xiàn)孫碧瑤并不在家。于是林宏便向待在家中的李順兒問道:“老李,咱家小姐呢?又去忙生意了?”
李順兒言道:“是的,小姐帶了幾個仆役,去紫陽街西的那間鋪子跟人談生意去了。她還特意囑咐我,等你回來以后,給你把準備好的早餐熱上一熱,別讓你餓著。要我說啊,小姐待你可是真的好!”
林宏笑道:“那是自然!哦,對了,這位姑娘叫小青,從今天開始,她就是小姐的丫鬟了。小青,他叫李順兒,是我的管家,你們倆相互認識一下!”
小青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言道:“李管家好!”
李順兒哪里受過這么大的禮,連忙將她扶起道:“小青姑娘,不用這么客套的!”
林宏也笑著言道:“對,小青,來了我這里你就不用拘束了,我們這里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你每天只要侍奉好小姐就可以啦!你平日里有什么要求就大膽提,或者跟我,或者跟李管家,都可以的?!?p> 小青見自己的主人如此開明,不由得微笑道:“是!小青明白。謝謝主人!”
到得夜間,孫碧瑤帶著幾個隨從回到了家中。卻見林宏在廚房里忙著燒菜做飯。孫碧瑤立馬走到他身邊,笑著言道:“夫君,你今天怎么想起親自下廚了?這種事讓下人去做也就是了,你何必這么辛苦?”
林宏笑道:“誒,我今天可是閑了一天,楚將軍那邊也沒有叫我過去。反倒是你,辛辛苦苦地談了一天的生意,我要是不親自給你下廚做幾道菜的話,怎么配做咱們女主人的模范丈夫呢?所以呀,我把仆人都打發(fā)回自己的房間了,今天給你的這頓飯,我來做就好啦!”
孫碧瑤笑道:“那一會兒我可得嘗嘗模范丈夫做的優(yōu)質飯菜呢!”
過了一會兒,小青也來到了廚房,然后躬身言道:“婢女小青,給小姐請安?!?p> 孫碧瑤見了小青,便向林宏問道:“她是誰呀?”
林宏言道:“她叫小青,原來是楚府的丫鬟。今年十六歲,自幼父母雙亡,我見她可憐,便將她從楚府帶了出來。碧瑤,你現(xiàn)在身邊太需要一個丫鬟來照顧你了,所以我決定讓小青跟在你身邊?!?p> 孫碧瑤握住了小青的手,看著她的面容,不由得想起了已經(jīng)死去的小倩,心中難免悲愴。但她又見到眼前這個姑娘溫柔可愛,心中不由得便對她十分喜歡,于是言道:“小青,那你以后就跟著我吧!你放心,我會對你很好的!”
小青見自己即將服侍的小姐也是如此平易近人,心中自是更加欣喜萬分。于是便躬身道:“小姐,小青一定好好地服侍您!”
由于府中地方有限,小青又是姑娘,因而林宏在廚房里給她添置了一套床鋪,讓她暫時在廚房里將就幾晚。孫碧瑤也對小青言道:“小青啊,以后等咱們家的鋪面開了,那邊就有更加寬敞的地方讓你住了,以后你也跟著我,一起學學怎么做生意?!毙∏嘁娮约旱男〗阌行奶岚巫约?,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感激。
后來的一兩天里,林宏基本上都在家中待著,未曾出門。等到了與張貴陽接頭的日子以后,他這才去到鎏淳藝館,將當晚自己住在楚家的事情告訴了張貴陽,并同時告訴他自己已有幾日沒有被楚峰玄召見,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情況。
張貴陽聽他這樣說,便笑著言道:“你可能是最近一直沒有出門,所以才不知道。是這樣的,這幾天平山盟鬧得很兇,聽說他們襲擊了洛陽四門的監(jiān)門士兵,燒了龍虎軍的軍營,還殺了楚府的兩名家丁,在楚府門前還刷了幾道紅油漆,上面寫了‘楚家的人都是王八蛋’幾個字,他們還到處散播紙單,四處傳播楚峰玄的緋聞,之后還又殺了一隊巡防營的人。聽說啊,把楚峰玄氣得直吐血。所以他不是沒有召見你,是根本顧不上召見你!”
林宏笑道:“原來如此!看起來這平山盟的人倒還真有本事,居然能把那兇神惡煞的楚峰玄給治的服服帖帖!”
二人正在敘話,只聽得街上有一隊官兵經(jīng)過,然后大聲喧嚷道:“封鎖街道,行人歸家,商人罷市,有在街道上隨意行走者,一律按奸細論處。”
張貴陽一聽這聲音,便立時言道:“看起來是朝廷頒布了凈街令和禁市令,難道說,平山盟的人又要行動了?”
林宏言道:“那也沒準。想來這命令應該是楚峰玄頒布的?!?p> 這時候,藝館的黃媽媽走了進來,笑著對二人言道:“二位爺,您看,真是不好意思,藝館要打烊了,您二位爺要不就改日再來?”林宏笑著拿出一錠銀子,然后言道:“好說好說,媽媽,這是今天的賞銀!”那黃媽媽自然是高興地言道:“謝謝您,謝謝您,您以后有空可要常來呀!”
“別走啊,小美人,再陪大爺我玩玩!”這時,只聽得藝館的走廊中有人說出這樣一句話。緊接著,便傳來“啊”的一聲驚呼,然后便響起了一下清脆的巴掌聲,然后適才的那聲音又言道:“臭婊子,裝什么清高?老子是給你臉了是不是?”
林宏聽到這聲音,越來越聽不下去,便向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就在這時,他看到走廊里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正在拖拽著一個身穿米黃色長衣的年輕歌妓的衣袖,那女子卻正是曾為自己唱過曲的陸鈺欣。他心中頓時憤怒異常,便一個箭步?jīng)_到那浪蕩少年的身旁,以右手拿住了那小子的手腕,然后輕輕一摜,便將他摔倒在地。此時的陸鈺欣臉上還留著紅紅的巴掌印,同時也已經(jīng)哭得梨花帶雨,臉上的妝也化成了一道一道的。
林宏緩緩地將陸鈺欣扶起,然后言道:“陸姑娘,你沒事吧?”
陸鈺欣不敢抬起頭來,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低聲言道:“我沒事,謝謝公子!”
剛才那放蕩少年立時便爬起來,憤怒地言道:“你小子,你小子算什么東西?也敢,也敢管爺爺?shù)拈e事?你信不信?信不信老子讓我爹帶人弄死你?”
林宏不愿與這市井無賴糾纏不清,便只是沉聲言道:“小子,趕緊滾蛋!你要是皮癢癢了,就再打你一頓!”那放蕩少年雖然口出狂言,那也只不過是借了點酒勁兒而已,其實他不過是個外強中干的家伙,見林宏拿話來威脅他,頓時便沒了膽氣,只是威脅著說道:“你給老子等著,你等著!”說完這句話以后,他頓時便下樓跑掉了。
林宏對陸鈺欣言道:“陸姑娘,讓你受驚了。你先去歇息吧,日后那家伙若敢再欺負你,便由我來替你收拾他!”陸鈺欣感激地給林宏行了一下萬福禮,便在黃媽媽的陪同下去休息了。
張貴陽微笑地看著林宏,然后言道:“兄弟,你是不是對這陸姑娘有想法了?”
林宏不由得“噗”了一聲,然后言道:“張大哥,你把小弟當成什么人了?小弟這輩子只愛家妻一人,別的人我誰都不會放在心上的。我只是覺得那陸姑娘可憐,心存不忍而已!”
張貴陽笑道:“美好的情感,似乎都是從不忍開始的?!?p> 林宏皺了皺眉,然后立時便調侃道:“大哥,你信不信改天我把你這話告訴嫂嫂,看她怎么收拾你!”
“誒,別,千萬別!”張貴陽連忙嚇得擺了擺手。
林宏不由得一笑道:“還治不了你了!”
二人來到街上后,正要分別,忽然看到五六個人從他們身邊疾馳而過,并且一路向著洛陽南門的方向而去。林宏在那幾人中間看到了前些天夜里見過的那個戴面具的姑娘,便立時對張貴陽言道:“張大哥,這些人是平山盟的人!”張貴陽問道:“你怎么知道?”
“那天夜里我見過前面那個戴面具的姑娘,她似乎就是平山盟的。”
“那你打算怎么辦?”
“他們跟楚峰玄作對,跟我們的目的也算是一致的,還是要幫幫他們才是!這樣,我先跟著他們過去,你現(xiàn)在回家去叫上嫂嫂,帶上兵器,整理好行頭,屆時過來支援我一下。我一個人不是那楚峰玄的對手!”
“好,兄弟,你千萬小心,我們一會兒就過去幫你們!”
林宏又換上了自己的那身夜行衣,戴上了面罩,然后便向著洛陽南門的方向而去。過不多時,他突然聽到不遠處有打斗的聲音,便立刻縱起輕功摸索了過去,到了近處以后,他才看到小七、二虎二人被楚峰玄殺死,而戴著面具的那女郎踉踉蹌蹌地向前面逃去,似乎像是受了重傷。于是他便悄悄地跟在了那女郎身后,以待她出現(xiàn)危險時現(xiàn)身相救。
那時的蘇韻茗已經(jīng)身受內傷,渾身無力,在走進一處幽深的小巷子后便立時頹然倒地,而就在這時,楚峰玄追了上來。他正要揭開蘇韻茗的面具的時候,林宏正好趕到,然后一掌對著楚峰玄的后背擊了過去,楚峰玄武功何等高強?也不回頭,他反手便向著林宏擊出一掌,林宏情知自己根本接不住楚峰玄的這一掌,于是便以極快的身法側身避開,然后拉起了蘇韻茗,便向街巷的另一側奔逃而走。
蘇韻茗身受重傷,沒跑幾步便已經(jīng)跑不動了,林宏眼見局勢不妙,便立刻背起了蘇韻茗,帶著她一起向前跑。不知怎的,林宏總覺得背上這個女郎自己似乎熟悉無比,但是在這危急關頭,他也無暇去多想這些,而只是向前拼命奔跑。
但林宏的輕功本就遜于楚峰玄,此時背著蘇韻茗,就更加跑不快了。沒過多久,楚峰玄就已經(jīng)追到了二人身側,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張貴陽和林清在路口出現(xiàn),使雙劍向楚峰玄攻來。他夫妻二人如果單是一個,自然不是楚峰玄的對手,但二人雙劍齊使,便堪堪和楚峰玄打成平手,甚至于時間長了以后,楚峰玄開始漸落下風。張貴陽瞅準了時機,立時使出“碧潮云飛劍”中的一招“嶺外飛仙”刺向楚峰玄,林清見丈夫使出這樣一招,便隨即使出“碧潮云飛劍”中的“尋覓千年”這一招,二人的劍招合在一處,登時形成一道凌厲無比的劍氣,楚峰玄雖使出全部功力,仍然被這股劍氣震得退出兩三步,而且隱隱地感到胸中有一股渾濁的真氣難以排出。張貴陽又向著楚峰玄踢出一腳,楚峰玄不敢硬接,又退出兩三步。他同時又扔出一團煙霧,然后便和林清雙雙縱起輕功而去。
楚峰玄在原地調息了五六分鐘之后,才將體內那股渾濁的真氣驅逐出去。他心中不由得暗道:這平山盟中居然還有如此強勁的對手?看來我久居京城,真是小覷了天下英雄了。這次讓田英跑了,那平山盟的軍師也溜走了,也不知到陛下那里該怎么交代才好?
卻說林宏救了蘇韻茗之后,便帶她來到了之前張氏夫婦救下自己時三人所藏身的城南廢棄房屋。當蘇韻茗告訴自己,她的肩井穴處中了楚峰玄一指后,林宏便以凌退揚傳授自己的“天山陰陽訣”,給蘇韻茗療傷。這天山陰陽訣可以把兩個人的氣血相連,以其中一個人的內力打通另外一個人的璇璣穴,便可醫(yī)治嚴重的內傷。當時林宏在清凌山莊之時,凌退揚便以此功法治好了他所受的內傷。因此林宏便決定再次施用此法給面前這蒙面女郎療傷。但林宏不知道的是,蘇韻茗的玄女神功本就是依靠璇璣穴進行內功運轉,而璇璣穴一經(jīng)打通,她周身的經(jīng)脈也都暢通無阻,因此不僅體內的傷勢痊愈,功力上還大有增益。
后來,林宏與蘇韻茗分開之后,凈街令與禁市令便紛紛取消,因此他換下了身上的夜行衣,然后再次潛回到鎏淳藝館周圍。當他看到不遠處張貴陽家的窗戶上放了一盆花以后,便知道張氏夫婦二人無恙,因此也就獨自回到了家。
但此時的林宏還不知道,上官秉天自那次與眾師弟被董鳩然偷襲后,心中對于林宏的恨意又深了一層。他一直潛伏在天龍山玄武令周圍,等待時機。終于,董鳩然帶領一千多人馬征討平山盟,離開了玄武嶺,于是他便潛入到山中,救出了自己的女兒上官雪兒。父女倆回到群聚堂后,都對林宏憤恨不已,再加上夏守墨在旁側煽風點火,齊珊棠心中不免也憤憤難平,故而他們都決定去找林宏討個說法。
正當上官秉天打算要找林宏報仇之時,不料這個時候,群聚堂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這人便是二皇子的幕僚楊建。鄭偉河本就有結交長青幫和群聚堂之意,之前就已經(jīng)派王煒德分別到這兩大幫派前來詢問過了。董鳩然及其長青幫立馬便答應了王煒德的要求,而當時上官秉天不在群聚堂,齊珊棠又不同意歸順朝廷,因此王煒德沒能將群聚堂拉攏到二皇子麾下。二皇子得知此事后,心中有所不甘,再加上比武大會上他又親眼見識了楚家的厲害,心中的危機感更是大大增加,因此便派楊建再來親自詢問一下上官秉天,看看群聚堂到底是什么意思。
楊建一見上官秉天,便立時言道:“在下乃是當朝二皇子殿下的幕僚楊建。早就聽說,群聚堂的掌門上官秉天先生乃是這天底下一等一的豪杰,今日相見,在下真是不勝榮幸!”
上官秉天自然知道他的來意,便淡淡地說道:“閣下不必如此客套,直接說明來意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