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規(guī)矩,主子爺用膳,做侍妾的,應(yīng)該在一邊伺候,不過,規(guī)矩,這種東西是用來約束后院的女人的,對于婉春,八爺可從不敢講什么規(guī)矩。
坐在八爺?shù)挠沂诌?,郁婉春大剌剌地大聲喝著湯,講了一晚上,口干舌燥的,這湯正合她的口味。
即使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情景,侯寶貴還是忍不住感嘆,這婉春姑娘,膽兒可真夠肥的,不對,應(yīng)該說貝勒爺是真夠?qū)欉@位婉春姑娘的。
不過,今日,八爺又一次刷新了侯寶貴的認(rèn)知。
見婉春小碗里的湯又被喝干了,八爺拿起大湯勺,舀了滿滿一勺,放進(jìn)了婉春碗里,婉春眼皮也不抬,端起碗就咕咚咕咚喝起來。
八爺居然侍候一個侍妾,更要命的是,八爺,您能不能別那么的一臉理所當(dāng)然,還有,婉春姑娘,您到底是個侍妾,享受起八爺?shù)姆?,她還能不能不要這么心安理得。
侯寶貴在心里給婉春豎了個大拇指,以后,這位得好好地敬著了。
用了晚膳,約定俗成的,八爺要歇在落霞閣。八爺走在前頭,婉春跟在后面,本以為八爺還是和往常一樣睡大床,她睡臥榻,沒想到八爺竟直接上了臥榻。
郁婉春怔住了,站在那里沒有動。
八爺察覺到了婉春的異樣,似乎是在解釋說:“你的病還沒好,你睡床上吧。”
幾個月的親身體會,婉春明白,在這個時代,是多么的男尊女卑,八爺能做到這一步,真的很難得,郁婉春不知該說什么,于是便什么都沒說。
第一次,八爺比婉春先睡著了。
婉春醒來的時候,八爺又早早上朝去了,青柳一邊幫婉春梳頭,一邊轉(zhuǎn)述:“八爺交待了,今日見姑娘還睡得香,就沒叫醒姑娘,明日再帶姑娘一起去?!?p> 婉春還在打著哈欠,想了一會才明白,那句‘帶姑娘一起去’是什么意思。
梳完頭,青柳拿出一個包裹:“這是八爺給姑娘的?!?p> 婉春打開包裹,一眼就看見一個銀燦燦的大元寶,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婉春眉開眼笑,這個老板真不錯啊,每個月提前開支了。
元寶下面壓著的是一套寶藍(lán)色的衣服,婉春拿起衣服,抖了開,居然是男人的衣服。
婉春一腦子疑惑,八爺這什么意思,再看看這衣服,婉春發(fā)現(xiàn)這衣服尺碼很小,往自己身上比劃比劃,她終于明白了。
八爺這是想讓她女扮男裝啊。
恩,這是個不錯的好主意。
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一進(jìn)府就去落霞閣,八爺過了后院的門,抬腳就想往落霞閣去,嫡福晉郭絡(luò)羅氏站在前面正等他。
“你有什么事嗎?”
現(xiàn)在,對郭絡(luò)羅氏講話,八爺沒想像以前那樣敬重了。
“妾身明白,毛氏的事情錯在我,是我對她管教不嚴(yán),放縱至此,可是貝勒爺,妾身已經(jīng)嫁進(jìn)府里十年了,您好歹給我這個嫡福晉留一點顏面吧,今天是初一,就算不歇在我院里,去我那里喝口茶,用個晚膳也是好的。”
見郭絡(luò)羅氏泫然欲泣的樣子,八爺?shù)降仔能浟恕?p> 毛氏被處死,已經(jīng)狠狠打了嫡福晉一巴掌,他又連著幾日待在了落霞閣,她這個嫡福晉估計被下人們不知議論成什么樣。八爺深知這些奴才是多么會見風(fēng)使舵,如果自己對郭絡(luò)羅氏一直不理不睬,那她的福晉身份就很難再立起來了。
用了晚膳,八爺歇在了正院里。
面前擺著一桌子飯菜,郁婉春時不時瞟一眼大門,拿著筷子一直懸在空中,就是沒夾起一根菜。
青柳努了幾次嘴,終于開口了:“姑娘,我已經(jīng)打聽到了,爺今天歇在正院了,你就吃吧,別等了?!?p> 像是被戳中痛點似的,婉春立刻跳起來反駁:“誰說我在等他了,我今天是肚子不舒服,沒胃口?!?p> 像是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一樣,婉春把筷子一扔:“算了,不吃了,收了吧”。
青柳看婉春那個樣子,忍不住搖搖頭,姑娘這樣的性子,如何抓得牢貝勒爺?shù)男陌 ?p> 餓的肚子咕嚕咕嚕叫,郁婉春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
青柳說她在等他吃晚飯,是真的嗎,她真的是在等他嗎?
又看了看對面空空如也的臥榻,郁婉春心里一驚,糟了,她好像真的被這位八爺?shù)奶且屡趶椊o炸得有些暈乎了,對他真的有些動心了。
不行,絕對不可以。
在一夫一妻制的現(xiàn)代,有了法律的約束,男人尚且管不住自己,更何況在三妻四妾的古代,她怎么能奢望八爺會對她一片真心啊,更何況,八爺?shù)钠拮邮悄俏还j(luò)羅氏,不是她這個小侍妾啊。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動心。
為了鑒定信念,婉春又一次給自己明確了目標(biāo):你的目標(biāo)是獲得自由身,自己一個人瀟灑度日,而不是被鎖在深宮后院里,終日盼著不知何時會出現(xiàn)的男人。
對于感情,郁婉春的想法很簡單,非黑即白,要么不愛我,要愛我就全身心地愛,否則我寧愿不要。
第二天,一大早的,天還黑著,青柳就把郁婉春叫了起來。
一夜沒怎么睡好,迷迷糊糊中,郁婉春穿上了男裝,此刻她真是恨死古代的早朝制度了,這天還大黑著呢,就把人折騰起來,這不是活受罪嗎。
真不知八爺每天是怎么忍過來的。
不對,自己干嘛又想起他,不想不想,以后她和他就一純粹交易的關(guān)系,除此之外,啥都沒有。
匆匆剛用了早膳,侯寶貴就來接婉春了。
這是婉春第一次出后院,她也終于體會到這個貝勒府有多大了,足足走了近十分鐘,她才走到南邊的大門,八爺站在馬車旁,正在等她。
看到一身男裝的婉春,八爺微微一笑,別說,這身衣服還真適合她,那是他十多歲的時候的衣服,因為特別喜歡這一套,所以留著了。
八爺一直覺得婉春身上有不同于其他女子的地方,今天,他終于明白是什么了,那是豪爽的男子氣概。
都說女子要溫柔似水才討男人喜歡,可是,此刻,八爺忽然覺得,女子豪爽大氣也很可愛。
一腳先登上馬車,八爺轉(zhuǎn)身,向伸出一只手:“來,我拉你上來?!?p> 避開八爺?shù)氖郑ブ囖b,郁婉春腳一蹬,胳膊一用力,人就上來了:“不必勞煩八爺,我自己來?!?p> 八爺?shù)哪樕嫌樣樀?,懸著的空手有些不自然,看著簾子還垂著,胳膊便繞了大半個圈,幫婉春撩起簾子。
婉春低頭進(jìn)了車廂,離著八爺遠(yuǎn)遠(yuǎn)的地方,坐下了,一句招呼的話也沒有。
隱隱約約的,八爺大概猜到婉春為何不高興了:“昨天晚上...”
還不待八爺解釋,婉春就開口了:“昨天晚上我這邊都好好的,八爺有什么事嗎?”
看著婉春一臉毫不介意的樣子,八爺一陣心塞,解釋的話語再也說不出口了。
看來,是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