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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肯朝夕

第三十二章 擊壤亭(一)

莫肯朝夕 荒原十夜 6433 2020-07-13 12:23:19

  看著白子青遠(yuǎn)去的背影,丹淵隨即帶著丹燭和額哲,三人自亭橋走到了一處別墅的門前。待侍女推開了大門,只見在寬闊的前堂上,高高懸掛了寫著“忠正”二字的大匾,并兩側(cè)楹聯(lián)、盆栽、太師椅等映入眼簾,顯得很是嚴(yán)肅老派。

  “你們家王爺,品味還挺俗的?!笨戳丝瓷磉叺氖膛?,丹淵笑著說道:“年紀(jì)不大,做派不小,一個花園里的小獨棟,還搞得和‘白虎節(jié)堂’似的?!?p>  “回平親王,這是先代忠王留下的成例,凡有房闈設(shè)正堂者,必懸此牌匾,以告誡兒孫。”

  “做作!要是真要當(dāng)忠臣,還需要用這些個虛頭巴腦的東西么?”說著,丹淵回頭一看,只見額哲和丹燭正皺著眉和他使著眼色,便也不再說些什么,只是在侍女的引領(lǐng)下轉(zhuǎn)身走到了屏風(fēng)后的走廊里,在轉(zhuǎn)過幾個暖閣后,便進(jìn)入了寢房。

  隨手給了侍女們一些翡翠手串之類的小玩意兒,額哲送她們走了出去后,隨即關(guān)上了房門。走回臥室,只看到丹淵四平八穩(wěn)地躺在軟塌上,打著哈欠閉上了眼睛。

  “誒誒!別睡了?!弊诘Y的身邊,額哲拍了拍他的枕頭說道。

  “嗯?”

  “之后和忠王、宗禮寺怎么周璇,您倒是拿出個章程來啊?!?p>  “唉……”嘆了口氣坐起了身來,丹淵撓了撓頭對額哲說道:“依我看,大哥之后還會請我們與宗家同席,到那個時候,順著他們的意思賠個禮,道個歉,把追尊之事一提,水到渠成。”

  “這個恐怕不行?!闭f著,額哲左右看了看丹淵和丹燭說:“此次我們冒犯他們在先,所以宴席上還是要賠罪為主。至于追尊的事,最好不提,免得對方動怒。即便是提,也要讓游尚宮來說。她是長公主的人,說話還是有分量的。這便是三十六計之‘縮頭烏龜’?!?p>  聽了這話,丹燭從陽臺外邁步走了進(jìn)來:“可是額長史,正因為游惠是長公主的人,所以更不應(yīng)該由她來提此事啊。這不等于是長公主請求臣子上奏本么?說出去多難聽。”

  “成王殿下,追尊之禮可不同別事?!闭f著,額哲朝丹燭搖了搖頭,“凡明君者,必以孝治天下?,F(xiàn)在長公主向臣子屈身相請,一來可以標(biāo)榜公主的孝心,二來可以彰示宗家的跋扈?!?p>  “如果他們拒絕……”

  “如果他們當(dāng)場拒絕,那我們就等回到平州后,把這件事連同長公主幼時的遭遇一同披露出去,讓網(wǎng)絡(luò)逼著他們就范。這便是三十六計之‘先裝孫子后當(dāng)爺’?!?p>  “也好、也好,但愿事情不會發(fā)展到這一步。畢竟咱家的五妹妹打人這件事還沒個交代呢,讓媒體知道了也不好。”回頭看了看丹燭,丹淵點頭說道,“我這就給長公主發(fā)個短信,讓她代為告知一下?!?p>  “咚咚咚。”

  忽然,從門外傳來陣陣的敲門聲,聽此,丹燭忙走到了客廳,開門一看,只站在門外的是一個清秀的年輕人。他梳著板寸短發(fā),鼻梁高高的,清朗的面目帶著秀氣。

  “宗慶安公子?!鄙舷露嗽斄艘幌?,丹燭馬上向后退了一步,笑著點了點頭,“請問有什么事么?”

  “成王殿下,慶安有禮了?!币环笆智飞砗螅趹c安笑著抬起了頭來:“微臣聽說三位親王均在此暫歇,冒昧叨擾,還請成王贖罪?!?p>  “快請快請?!闭f著,丹燭趕忙將宗慶安讓進(jìn)了客廳里,隨后朝臥室高喊到:“三哥,是宗家的大公子來了!”

  “快請進(jìn)來!”帶著額哲從臥室走出,丹淵小跑著來到了宗慶安的面前:“慶安公子,失迎失迎,快請坐!老額,讓她們準(zhǔn)備些茶來?!?p>  待眾人落座,丹淵翹著腿坐在沙發(fā)上,雙手摟著膝蓋看了看宗慶安:“本來是想著吃完飯就去拜會符印侯,沒想到還是你們來得快。怎么的?是你爹派你來的?”

  “這個……”抬眼環(huán)顧了一番,宗慶安尷尬地?fù)u了搖頭:“微臣不敢在王爺面前撒謊,這次拜見,是微臣擅自主張,家父和四個舍弟并不知道?!?p>  “這樣啊……”

  接過了侍女端過來的茶盞,丹淵吹了吹盞中徐徐的熱氣,吮了一口,便又抬起眼來:“大公子,我知道,在宗家慶字輩的幾個孩子里,你是最懂得禮數(shù)的。要不是這樣,忠王也不會把王府指揮使司這么重要的職位交給你。今天宴廳上,要不是你出面,我們可真的要廝殺起來了。”

  “平王爺,微臣有一言,還望平王察鑒?!?p>  “講?!?p>  “微臣家中,自打明成化年就住在詹陽。幾百年來里外應(yīng)酬,實在疏于對天家的供奉。至于這君臣之禮,便更是……”低頭喝了口茶,宗慶安有些歉疚地?fù)u了搖頭。

  “這個我知道、我知道,時代不一樣了嘛?!?p>  “所以微臣之后也會去拜會忠王和游尚宮,請他們二人主持一場晚宴,請諸位王爺、臣子及宗禮寺赴宴,大家也互相閑聊幾句。”

  “嗯,我們也是這么考慮的?!闭f著,丹淵朝丹燭和額哲點了點頭,“難得你這么體察事理,真是讓你費心了?!?p>  “豈敢豈敢,畢竟不論怎么說,臣子到底還是臣子。在這一點上,我們妖精和人類還是有區(qū)別的?!?p>  相互寒暄了一陣后,宗慶安便起身告辭,隨即帶著傭人,往丹演和白子青所住的別棟走去了。

  “老額,你怎么看?!蹦克椭趹c安遠(yuǎn)去的背影,丹淵側(cè)過頭來對額哲問道。

  “既然您已經(jīng)打定主意要留下,那只能聽人家的安排了。”

  “你手頭上還有沒有什么拿的出手的禮物?”

  “只是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都是用來賞侍女護(hù)衛(wèi)用的?!?p>  “那就算了,等宗慶安走了,咱們一起去教官屋里,大家合計合計。”說著,丹淵望了一眼湖對岸薄霧中的別棟,隨即轉(zhuǎn)身走回了屋里。

  初秋的陽光自中天漸漸滑落到了西山,藍(lán)黑色的天空下,金黃色與鮮紅色的樹葉在秋風(fēng)中肆意凋零著。直至湖邊的宮燈一盞盞地明亮了起來,便見有穿黑袍的侍女帶著兩列護(hù)衛(wèi),自漢白玉拱門外走進(jìn)了苑里,待和本苑侍女打聽清楚,而后沿著人工湖來到了丹演和白子青居住的別棟,自轉(zhuǎn)入暖閣后,她先命護(hù)衛(wèi)們留在前堂,而后只帶著貼身侍女來到了丹演的房間門口。

  “咚咚。”

  “誰?。俊币宦犌瞄T聲,丹淵猛地抬起了頭來,隨即環(huán)顧了一圈坐在身邊的丹演、丹燭并白子青、額哲。

  “殿下,我們奉游尚宮的話來,說是請三位殿下及白總部、額長史去赴宴?!备糁T站在外面,那侍女低著頭回道。

  “就來!”

  說著,丹淵壓低了聲音朝面前的眾人欠了欠身子:“諸位,都清楚了沒有?宴席上不要露出馬腳來?!?p>  圍繞著軟塌坐在周圍,眾人都點了點頭。

  “尤其是你,小演,這次可不許再胡來了,聽見了沒有?”說著,丹淵抬手一指丹演。

  “知道啦~你還要啰嗦幾遍?。课叶记宄?。”

  “OK,那咱們就走吧,等回了平州,我丹淵請客,讓大家好好樂呵樂呵?!?p>  說罷,丹淵起身走出了寢室,隨即打開了客廳的大門。

  “你是……宮里的人?”看著眼前侍女身上的黑袍,丹淵皺著眉問道。

  “回殿下,我是尚宮局烏鵲司的劉樰,現(xiàn)為正七品典簿?!?p>  “烏鵲司?”看著侍女黑袍上繡的銀邊,丹淵心中暗自納悶:只聽那尚宮局里有司記、司薄等司,什么時候多了這么個玩意兒?再說宮中只有五品的侍女才會賜以黑袍并鑲金、紅繡邊,而眼前的這個典簿只有七品,竟然還穿著一身鑲銀白繡邊的黑袍,這還真是聞所未聞,難不成是管鳥的?。

  “三哥,怎么了?”穿上了一身紅色的連衣裙,丹演一邊別著耳墜一邊走了過來。

  “啊,沒事,咱們走吧?!币苫蟮乜戳丝囱矍斑@個侍女,丹淵也沒細(xì)追問,只是帶著眾人跟隨著劉樰自大門走了出去,轉(zhuǎn)而飛到了上空。低頭看去,只見輝煌光彩的中天山上,錦繡宮隅之中似有萬千華彩,與周邊昏暗的荒山野嶺相比,真是另一番世界。

  飛到了一片廣闊草坪的上空,劉樰帶著眾人漸漸落了下來。站穩(wěn)了身子后,丹淵左右看了看,見高高矮矮的場地上,隱約能看到幾處高爾夫旗桿插在遠(yuǎn)處。

  “忠王爺平時還喜歡打高爾夫?”跟著劉樰走在后面,丹淵自言自語道。

  “你瞧瞧人家忠王,興趣愛好多廣泛?!弊咴诘Y的身邊,白子青笑著說道:“再看看你,整天吃垃圾食品不說,每到周末就熬夜追劇追番,肥宅快樂水一瓶接著一瓶。等今天的事完了,你也該多練練高爾夫和馬術(shù)之類的了?!?p>  “教官,你說正常人,誰整天去搞這些玩意兒啊,不都是為了應(yīng)酬么?”說著,丹淵嘿嘿一笑:“本王不需要應(yīng)酬,自然也懶得搞這些。人生一世,還是不要總是為難自己?!?p>  “哼,你就這么松散下去吧。你這輩子要不當(dāng)王爺,估計也就是個死宅。”

  繞過了一個小高坡,丹淵抬頭一看,便見到遠(yuǎn)處一座木質(zhì)涼亭里,六七個人就坐在其中。涼亭之上張燈結(jié)彩,一水的紅色大高照掛在亭檐上,將下面鋪著白桌布的長桌映襯得格外熱鬧。

  見此,丹淵正要邁步往前走,卻見劉樰轉(zhuǎn)身攔住了他的去路,轉(zhuǎn)而從一旁護(hù)衛(wèi)的手中接過了一個匣子,雙手遞給了自己。

  “王爺,這是您今天要送給宗禮寺令的禮物?!?p>  見此,丹淵笑著看了看額哲,轉(zhuǎn)而雙手接了過去,輕輕地?fù)u晃了一下匣子。

  “游尚宮讓你送來的吧?別說,你們尚宮局還挺會辦差的,這是什么東西???”

  “這個……尚宮直接交給我的,我也不太清楚?!?p>  看著劉樰飄忽不定的眼神,額哲抬起手來按在了匣子上:“王爺,先打開看看吧。一會兒問起來咱們也好回答?!?p>  聽此,丹淵點了點頭,隨即按開了匣子的鎖鞘,還沒等打開,忽見到忠王妃揮著手著朝自己走來,便急忙又將鎖扣關(guān)了上。

  “大嫂,抱歉來晚了。”隨手將匣子交給白子青,丹淵帶著丹燭、丹演笑著迎了上去。只見忠王妃今晚又換了一身白色的露肩百褶連衣裙,看似粗糙的灰白色將她的披肩長發(fā)映襯的好像古希臘的女祭司一樣。

  “沒有、沒有,來的正是時候。一會兒我把小世子抱來,大家一起見見面。”朝眾人笑了笑后,忠王妃一招手,便引著他們往涼亭走去。見此,劉樰帶著幾個扈從,轉(zhuǎn)過頭去悄悄離開了。

  跟著忠王妃走到了涼亭下,只見一副牌匾掛在在高高的檐下,匾上以宋體寫著“擊壤亭”三個字。抬頭冷冷地看著這三個字,丹淵轉(zhuǎn)眼看了看身邊的額哲,只見他閉著眼搖了搖頭,便忍氣沒有吭聲,轉(zhuǎn)而換了副笑臉,邁著步子走進(jìn)了涼亭。

  “游尚宮,大哥,文鄉(xiāng)叔,大家久等啦!”拱著手走到了長桌前,只見忠王和游惠并排坐在正座上,在忠王的右手邊,依次坐著宗文鄉(xiāng)并宗家的五個兒子。自長子宗慶安,后面依次是次子宗慶成、三子宗慶文、四子宗慶德、五子宗慶芷。

  “殿下?!币姷降Y等人走了進(jìn)來,宗文鄉(xiāng)等六人皆站起身來,欠身拱手行了禮。

  “都坐吧。”丹淵等人點頭答禮后,忠王揮了揮手,令所有人都依次坐了下來,而后手捧酒盞,自行站起了身來。

  “游尚宮、平王、符印侯,各位賓友。今日是我小兒丹璋的滿月,煩勞諸位賞光,蒞臨寒舍,小王誠惶誠恐。還望各位暫放公務(wù),一起開懷暢飲幾杯?!?p>  “干杯?!睂⑾銠壉吓e了舉,丹淵沒有喝,而是將杯子放回了桌子上。側(cè)頭一看,只見長子宗慶安從侍女的手中接過了一把琵琶,站起身來笑著朝眾賓客鞠了個躬。

  “諸位,本人宗慶安,感逢諸親貴光臨,無比榮幸,今特為忠王殿下獻(xiàn)上一曲,聊博一笑?!?p>  “好!”在一片鼓掌聲中,宗慶安有些靦腆地抱著琵琶走到了一邊,隨即坐下了身子,伸出纖長的手指來調(diào)了調(diào)弦軸,一時之間,瑟瑟之響有如金玉相擊,振振之音好似雨打芭蕉。

  “你說,二姐和璐璐怎么沒來?!被剡^頭去看了看身旁的丹燭,丹淵借著震耳的琵琶聲問道。

  “誰知道呢,估計是晚些時候再來吧?!睂⑾銠壞迷谧爝?,丹燭壓低了聲音答道。

  調(diào)好了弦軸,宗慶安活動了一下手指,朝眾人笑了笑,隨即猛地抬起手來狠擊了一下琴弦,一時間激亢之聲鏗然而起。只見他一邊快速地?fù)芘傧?,一邊開口唱了起來:

  “丹王天開皇祚業(yè),雄分八宇四海同。

  元嗣繼體圣朝迭,位封九族天恩隆。

  恩隆之下首揆者,膺命承爵號曰忠。

  早為先王執(zhí)鞭轡,后與兄皇總元戎。

  圣詔胙土以詹地,遣以金輿之山東。

  庶幾凱澤慰商賈,期以恩造撫士農(nóng)。

  天清日晏山河麗,諸息延恩布周天。

  東過魏晉巍巍地,南抵吳越海江沿。

  王邸累葉廿六代,垂裕歸鐘新踐嗣。

  英武烈虖天日表,睿明遠(yuǎn)兮龍鳳姿。

  武威烜赫振耀起,魏武勃興料如斯。

  置醴崇道優(yōu)典興,太宰復(fù)臨應(yīng)如是。

  天下宗涼六百載,未有昭光如王者。

  廣撫宗親恩澤鐘,遠(yuǎn)親賢佐人心荷。

  雍穆之臣比左右,更有賢嗣應(yīng)運生。

  沖龍顯身光日月,幼麟聲嘯殷天地。

  聲聞宮隅王里第,諸精必知丕基繼。

  寰宇黎元咸與敬,四方稱賀樂有儀?!?p>  唱畢,宗慶安輕咳了一下,隨即站起身來,在眾人的歡呼擊掌中笑著點了點頭。

  “這歌詞,真他娘的肉麻?!币贿厧еθ莩趹c安鼓著掌,丹淵一邊側(cè)著臉對丹燭小聲說道。

  “這就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大哥喜歡這些粉飾太平的歌詞,咱們就湊合著聽吧?!?p>  朝著眾人鞠了鞠躬,宗慶安便又坐了下,開始彈奏起了《十面埋伏》之類的曲子。

  在一片急促的琵琶聲中,丹淵拿起酒杯朝宗文鄉(xiāng)舉了舉杯,只見在他的面前,宗文鄉(xiāng)的頭頂上纏著紗布,將他圓滾滾的腦袋凸顯的格外滑稽。

  “符印侯,今天小妹多有得罪,現(xiàn)在我把她帶了過來,還請閣下責(zé)罰?!?p>  “不敢不敢?!毙χ鴵]了揮手,宗文鄉(xiāng)也拿起了酒盞,輕輕地朝丹淵舉了一下。

  “這次的不快,終歸是我們造次在前?!闭f著,坐在一邊的宗慶成嘿嘿一笑,“還望各位不要見怪。以后有什么能找我們宗禮寺幫忙的,別客氣,盡管說!”

  說著,宗慶成朝坐在最后的宗慶芷指了指:“慶芷,今天你在宴上是怎么罵安王殿下的?小小年紀(jì)就出口成臟的,也不知道跟誰學(xué)的?”

  “跟你學(xué)的唄!”坐在餐桌的最后排,不到十歲的宗慶芷一邊玩著平板,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

  “放屁!”在眾人的一片笑聲中,宗慶成一拍桌子:“還不趕快和丹演姐姐道歉!”

  “我不道歉!明明是她先打的人,我憑什么道歉?”

  “好啦好啦,不提這個了。”說著,丹演笑著揮了揮手道:“這孩子,虎頭虎腦的,跟我小時候一模一樣,長大了肯定也是個將才。”

  扭過頭來看了看微笑著的忠王,丹淵吮了口酒后拍了拍他的胳膊:“大哥,你看人家宗禮寺,一家人都是親密無間的,所以幾百年來都是枝繁葉茂,子孫廣布。不像咱們丹家,今天你殺我、明天我殺你的?!?p>  “是啊,說起來,也是我們忠府右家,沒有管好兄弟姐妹們?!?p>  聽此,丹淵正要答話,忽見坐在一側(cè)的游惠將手中的刀叉“叮當(dāng)”一聲放在了瓷盤上。

  “忠王啊,說道丹家的事,我倒是有個提議?!庇貌徒聿亮瞬磷旌?,游惠扭頭對忠王說道。

  看見游惠笑瞇瞇的模樣,丹淵回頭看了看身后的丹燭、丹演、白子青與額哲,似笑非笑地朝他們點了點頭。

  “忠王,長公主的父親敬公一家當(dāng)年可是鐵桿的藩王派,是朝中唯一能替各地藩王說話的皇子了。結(jié)果就是因為他的仗義直言,引來了殺身之禍?!?p>  “這個我有耳聞?!?p>  看見身邊的忠王直直地平視前方的模樣,游惠想了想,又繼續(xù)說道:“你看,按照當(dāng)年左右兩家的協(xié)議,長公主不稱帝、不改元、不用璽、不修陵,可這里面單單沒說追尊方面的問題。長公主仁孝,希望追尊敬公夫婦為皇帝、皇后,你看忠王府和宗禮寺,在這個問題上能不能行個方便?”

  聽了這話,忠王什么也沒說,只是將酒杯拿在了手里,默默地吮了起來。見此,坐在一旁的宗文鄉(xiāng)大聲咳嗽了一下,咧著嘴笑了起來。

  “游大姐,列位,說起來,這個事兒也不難?!?p>  “文鄉(xiāng)叔!”一聽這話,忠王猛地扭過頭來瞪了一眼宗文鄉(xiāng)。

  “你聽我說完?。 笨粗彝跖瓪鉀_沖的眼神,宗文鄉(xiāng)笑著擺了擺手:“我們宗家人,一向重義氣!重感情!你要說什么朝廷禮制,這個我們不老懂,可是如果要兄弟幫忙寫個折子,那沒問題啊。”

  說著,宗文鄉(xiāng)扭頭朝次子宗慶成使了使眼色,見此,宗慶成笑著將放在腳邊的一個紫檀木食盒拿在了桌子上。只見他將盒蓋打開后,隨即將其轉(zhuǎn)到了丹淵等人的面前。

  笑著看了看左右,丹淵欠身一瞧,只見在盒子里面的,是一條用錫紙包裹著的東西,撕開錫紙,一時間肉汁四溢,噴香撲鼻。定睛一看,只見在錫紙之中的,是一大條炭烤的連骨肉。

  “嘿嘿,宗侯爺,還是你人實在!”笑著看了看眾人,丹淵拿著刀子站起了身來,隨即在肉上割下了一塊:“像什么金銀珠寶的,也是太俗氣了。宴會上嘛,還是上幾個硬菜來的爽快。這個是霜降?看起來不像啊?!?p>  看著坐席前排的丹淵細(xì)細(xì)地用刀割著烤肉,白子青無奈地笑了笑,正要開口調(diào)侃,猛然間,她似乎聞到了一股異樣的味道,這味道和平日里嗅到的丹家體味很相似,但好像又有什么差別。隨著這股味道越來越濃,她突然感覺肚子里似如翻江倒海一般,便忍不住作嘔了起來。

  “平王,先別忙著吃?!毙粗Y將兩塊烤肉放在了盤子里,宗文鄉(xiāng)那細(xì)細(xì)窄窄的雙眼中透著絲絲的寒意。

  “你知道這是什么肉么?”

  “嘿嘿,一嘗不就知道了么?”說著,丹淵將盤子湊到了鼻子下聞了聞,笑嘻嘻地說道。

  幽幽的秋夜中,冷風(fēng)帶著血腥的味道飄入了溫馨的擊壤亭,隨著宗慶安那急促的琵琶聲戛然而止,筵席之上的氣氛突然沉靜了下來。

  “既然王爺不知道,那就讓我告訴你吧。”

  說著,宗文鄉(xiāng)拿起酒杯來喝了一口,而后用平淡的口氣說出了兩個字。聽此,坐在后面的白子青,終于忍不住惡心,猛地扭過頭去吐了出來。

荒原十夜

擊壤:古游戲名,古代的一種投擲類游戲。東漢王充《論衡·藝增篇》:“傳曰:有年五十擊壤于路者,觀者曰:‘大哉,堯德乎!’擊壤者曰:‘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堯何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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