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臉上已經(jīng)添上了青青紫紫的傷痕,特別明顯。但是腰背挺直,顯然是有一股傲氣在。
蕭齊顯然并不在意這點傷,少年眼神桀驁,仿佛眼前這一堆圍著他,染著五顏六色的頭發(fā)的小混混都是垃圾。
有一個頭發(fā)綠綠的小混混,見這蕭齊是塊硬骨頭,眼神桀驁,像帶著釘子一般,不由得怒火中燒,現(xiàn)在都是他自己落單了,居然還不知道怕,還用這種看垃圾的眼光看著自己。真是不可原諒,他今天非得給這硬點子一點顏色看看。
他抄起手邊的一根木棍,就要往蕭齊的胸膛上打去。
廣可可眨了眨眼睛,不是吧?這小混混居然要來真的,不會蕭齊上輩子就是死于這一棍吧。要知道人的胸膛是很脆弱的地方,這小混混又這么大力,誰知道會不會給蕭齊打出什么毛病???
不行,她不能袖手旁觀了,不然作為一個成年人的良心都沒有了。
廣可可捏出了嗓子,沖著小巷里大喊了一聲。
“那邊的小混混別走,警察一會兒就來了!”
她知道這群小混混現(xiàn)在還只是初高中生,對于警察還是怕得很,怕警察把他們抓到局子里,然后在學(xué)校通報他們,那可就丟大臉了。
其實,現(xiàn)在廣可可哪里有手機呢?
不過,想必是能騙過這一群小混混的。
少女繼續(xù)保持著探頭的姿勢,注視著小巷子那邊的動靜。
那圍在蕭齊面前的小混混聽了這粗糙的喊話聲,幾個人立刻躁動了起來。另一個身形略顯矮小的小混混拉住了要打蕭齊的胸膛的老大,乖乖,警察要來了,還是趕緊跑吧。不然,有他們好果子吃的。
上一次他被警察逮到之后,被噴了個狗血噴頭。他媽也用非常大的雞毛撣子打的他皮開肉綻的,但是這次老大叫他來,他還是來了,沒別的,就是為了那一份義氣。
那領(lǐng)頭的小混混聽了這話,臉色立即變得蒼白起來。他憤憤的丟下了棍子,罵了一聲,算你小子走運。隨即就領(lǐng)著他這五六個年齡不一的混混,飛快的溜走了。
因為他們溜的方向是巷子的那一邊,所以廣可可沒有被他們發(fā)現(xiàn)。
她本來打算現(xiàn)在就走的,因為蕭齊被揍的局面已經(jīng)被解除了,她還趕著去學(xué)校讀早自習(xí)呢。但是不經(jīng)意的瞄了小巷子里幾眼,卻發(fā)現(xiàn)蕭齊像一座雕塑一樣,仍然保持著半跪的姿勢,一動不動。
不會吧?不會被打的懵了吧?廣可可的腦海中一下子想起了各種醫(yī)療故事…那把蕭齊想象得叫一個慘,那比如說某人受了重創(chuàng),身體機能受損,成了植物人?成了偏癱?成了癱瘓?
少女謹慎地左顧右盼,確定那群小混混是真的走了之后。慢慢的踱步出來,背著的那個大大的書包,就像一個龜殼,限制著她的走路速度。
咳咳,廣可可清了清嗓子,斟酌著怎么開口。
畢竟蕭齊還是青春期的少年,應(yīng)該是青春期吧。被她看到蕭齊被人痛揍了一頓的局面,肯定對于蕭齊來說是很丟臉的。
聽到聲音,蕭齊緩慢的抬起了頭。
目光驚訝,原來是這小胖妞。沒想到還有幾分聰明呢,不過,他可不屑于被這小胖妞救。
他今天早上點子背,好不容易有興致起早了一回,居然碰到那一群小雜碎。不知道是因為沒有吃早飯的緣故,居然被打得懵了一下。發(fā)揮失常,發(fā)揮失常,還被這小胖妞看到自己被揍的樣子,真是太丟臉了。
“謝謝你啊,小胖妞。爺差點就被那群小雜碎打死了?!鄙倌贻p狂不羈的聲音傳到廣可可的耳朵里,帶著幾分戲弄,仿佛那個被揍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樣。在廣可可的目光中,他擦了擦嘴角的被打出來的血,站起身來。總算不再是保持一幅雕塑的樣子,看樣子他也不是得了偏癱,得了植物人的癥狀。廣可可說不出心中有什么想法,居然有一絲詭異的失落,阿彌陀佛,她怎么變壞了?
廣可可臉色變化,又往蕭齊的臉上看去,嗯,臉色看起來還好,沒有什么慘白的樣子。
聽了蕭齊的回話,她奇了,他這回居然沒有惱羞成怒誒,還知道說謝謝。
等等?他自稱爺,這是什么詭異的稱呼,他年紀(jì)有這么大?這小伙計還挺狂的呀。
不管廣可可有什么內(nèi)心想法,她也不會傻到說出來。見蕭齊還有功夫自稱爺,可見是打的輕了。
“救你是順便,下次可就不這么簡單了?!睆V可可嘟囔了一句,沒把他的這句謝謝放在心上,只要他不再把垃圾放到自己的桌子上,隨便譏笑自己,那就是大恩大德了。
隨后少女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多嘴的說了一句。
“你還是不要打架了,打架多危險啊,你看你被揍的鼻青臉腫的,你這到學(xué)校怎么交代呀?!?p> 按照廣可可理解,大約是沒有人喜歡打架的,打架就意味著要受傷,無論是哪一方受傷都是要經(jīng)歷疼痛或者見到鮮血的。她實在是不喜歡這種局面。再者她也知道了蕭齊上輩子是死于非命的,是不是就和打架有關(guān)系呢,所以她能勸還是要勸一點吧,雖然蕭齊和自己沒有什么關(guān)系。
提起這個,蕭齊原本平靜的臉上現(xiàn)了明顯的褶皺,頗有銳利色彩的眉毛翹的老高。
“放心吧,死不了。小胖妞,還是管好你自己吧?!鄙倌甑穆曇艟谷皇且环雌綍r的輕佻,而是帶著一股冷漠。
廣可可翻了翻白眼兒,隨他便吧。和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自己就不該多嘴的說了一句。
小胖妞氣哼哼的轉(zhuǎn)身就走。
“喂,小胖妞,你這就走啦?!?p> 廣可可簡直懷疑這蕭齊是不是有什么健忘癥,他剛才還一副冷漠的樣子,現(xiàn)在怎么又像是失憶了一般。
“廢話,我要去學(xué)校了,現(xiàn)在是要上早自習(xí)的時候,我可不想遲到。”在蕭齊聽來,小胖妞的這一句話說的擲地有聲。不是吧?小胖妞居然開始認真學(xué)習(xí)了,他可是記得以前這小胖妞在上課的時候偷偷打盹的樣子,或者不是在睡覺,就是在兩眼望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像是一只迷茫的土撥鼠。別說,還真有幾分可愛。
還沒等他繼續(xù)說幾句話,小胖妞已經(jīng)加快腳步,走了很遠。
嘖,現(xiàn)在看來他也要去學(xué)校了。
本來蕭齊是不想今天去學(xué)校的,沒什么意思,那個禿頂大叔的課他已經(jīng)聽煩了。
不過現(xiàn)在遇到了小胖妞嘛。他當(dāng)然要去看一看了,不要問他為什么這么閑,他就是這么閑。
廣可可到學(xué)校的時候,剛好是早上7點,早讀還就要開始的時候。
她將自己的書包放置在座位上,今天先背一下語文和英語吧。畢竟以前的知識都忘光了,首先這兩門是比較好復(fù)習(xí)的,屬于記憶類的,她自認為自己的記憶力還是不錯的。
蕭齊和廣可可前后腳進門,坐在座位上的同學(xué)們來的還是很少,畢竟這所學(xué)校的學(xué)生積極性沒有這么高。所以也沒有引起什么騷動,畢竟大霸王和這個啞巴似的小胖妞走在一塊,還是很讓人吃驚的。這算是一件很新鮮的事情。而同學(xué)們除了學(xué)習(xí),什么事他們都感興趣。
廣可可盡力忽視右后方那道灼熱的目光,她想著,蕭齊這小子又有哪根筋兒搭錯了,沒事不背書,看她干什么?
算了,她可沒有這閑工夫去搞懂蕭齊想什么,她現(xiàn)在最重要的任務(wù)是背書,背書。
小胖妞從書包里不緊不慢地掏出了兩團耳塞,一邊耳朵一個堵上之后,世界清靜了。小胖妞開始搖頭晃腦地背起了書,咿咿呀呀,一片生機。
年過半百的禿頭班主任慢慢的踱步過來,他推開門,見那個小胖妞女同學(xué)果然在座位上認真的背書,現(xiàn)在可還才是早上7點多一點。最讓他驚奇的是那個班里都不好惹的小霸王蕭齊居然也出現(xiàn)在教室里,這真是天下紅雨,鐵樹開花。
摸了摸自己油光锃亮的腦袋,班主任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從旁邊經(jīng)過的學(xué)生都有一股惡寒,班主任笑得這么慈祥,不知道會有什么事情發(fā)生。
廣可可背書背的認真,蕭齊就百無聊賴了。他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像沒有了骨頭一般,絲毫沒有早晨廣可可在巷子里看到的,少年單腿跪在地上那股桀驁勁兒。
少年用自己的手翻了翻嶄新的書本,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看不懂。他習(xí)慣性的往前看,發(fā)現(xiàn)那個小胖妞仍然搖頭晃腦的背著書。真是奇了怪了,學(xué)習(xí)真的有這么有趣,讓那個小胖妞入迷。
于是少年用自他長大懂事以來用來打架的手,第1次認認真真地打開了這本書。這本書的名字叫數(shù)學(xué),他不知道這樣一個平凡的早晨,他少年時期開啟的這一本書,將是他今后人生道路上一個新的起點,日后,他會成為數(shù)學(xué)界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
人生際遇變化莫測,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發(fā)生怎么樣的事情,但是起碼在現(xiàn)在給自己增加一些砝碼,在將來遇到狂風(fēng)暴雨,能夠給自己增加一些力量,這是最好不過的了。
等到上課鈴響的時候,廣可可才記得把耳塞拿下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同桌已經(jīng)坐在了位置上,頭勾得低低的,衣服也裹得比平時更加嚴(yán)實,為什么廣可可一下子就能看出李甜的變化呢?這也難怪,廣可可眼睛尖利,因為她前世在和師傅學(xué)習(xí)廚藝的時候,最先被練的就是眼力,必須要找出所做菜的材料的新鮮程度與否,這是決定一道菜的關(guān)鍵,所以這樣啊,對眼力有格外的要求。日久天長,這項能力就被鍛煉出來了,隨著她的重生,也沒有被剝?nèi)ァ?p> “你怎么了?”廣可可聲音輕柔,她對自己的這個同桌還是有幾分憐惜的,也知道李甜膽子小,于是輕輕地詢問了一句,可不要是她想的那樣。
李甜像是受驚了一般,身形瑟縮了一下,見廣可可面目溫和,目光關(guān)切。她纖細的手掌握成了拳頭,嘴唇開開合合,半天也沒有吐出來一句話。
“我…我沒事…”
那就是有事了。廣可可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好歹還是個成年人呢。但是李甜顯然不愿意把她受過什么事情告訴給別人。
本來這一天就要相安無事的過去。上物理課的時候,廣科克正努力地記著筆記,同桌的筆放在她的手肘后面,一不小心,筆就落了下去。
廣可可剛要伸手去撿,同桌也恰好伸出手??赡苁抢钐鸬男渥佑行┒塘?,她彎腰的時候袖子被往上蹭了一節(jié),露出了青紫色的傷痕,就像是魚鱗一般,匍匐在女孩兒潔白的纖細的手腕上。顯然,是被人打的。
廣可可心中一下子有火蹭了起來。
她咬了咬下唇,克制自己的情緒。有什么事,課后再說。
其實廣科科大概能夠知道,李甜他的父親愛賭,賭輸了就發(fā)瘋喝酒,回到家里沒人撒氣,就拿她們母女倆撒氣,毆打肯定已是家常便飯了,這人渣父親,不配做男人!聯(lián)想到李田錢是被他父親賣給別人之后,落得的可憐下場,廣可可對這個父親的印象就更差了,簡直可以說得上是厭惡。
自己到底有有什么辦法可以順便幫李甜一把呢?既然她重來了一次,一定要改變一些什么,她已經(jīng)知道李甜前世落得的一個悲慘局面,這輩子就絕對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放學(xué)之后,李甜罕見地沒有著急忙慌的收拾書包走。從廣可可的視角看,少女細瘦的身子搭配上長長的黑發(fā),自帶憂傷和寂寥。
“你還是告訴我吧,我都看到了,我可以怎么幫你呢。”
冷不丁的,李甜耳邊炸開這么一句話。
這聲音溫柔卻堅定,李甜不由自主的想要去傾訴,想要去依賴這個說話的人。
啪嗒啪嗒,眼淚從少女的臉龐上滑落,墜落在桌子上,砸起了一朵小小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