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克里姆林（上）

　　“一會你們上去的時候貼著右邊，站成一排就好，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一米……好了，快上去吧?！币粋€軍官抬頭望了望列寧墓上的主持人，囑咐道。

　　瓦列里聽完，趕緊跟著前面的人一齊向高臺走去，這次授勛的“蘇聯(lián)英雄”總共有五名，只有他是空軍，還有三個陸軍的，剩下一個紅海軍的。

　　瓦列里激動萬分地望著列寧墓上那個帶著大胡子的中年人，這就是斯大林嗎？瓦列里在心中問自己，這就是他在照片上、油畫中、影片里看見過不下百遍的蘇聯(lián)領導人嗎，此時的斯大林正充滿笑意地看著他們來的方向。

　　瓦列里按照之前那個軍官的囑咐，踱步到前一個人的左邊，立定站好。

　　臺下響起隆重的交響樂，與市民們的歡呼聲夾雜在一起，這時候莫斯科市民還沒有撤離，臺下聚集了至少五萬個人，瓦列里掃了一眼，大部分都是女性。

　　“男人們都上戰(zhàn)場了?！蓖吡欣锇蛋祰@氣。

　　現(xiàn)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瓦列里微微調(diào)整了一下站姿，斯大林緩緩走到他們面前，微笑著打量著他們，瓦列里覺得那眼神就如同在看自己的兒子一樣。

　　隨后他走到最左邊，拿起金星勛章，戴到那個人胸前。

　　一個接一個……最終，斯大林來到了他的面前。

　　瓦列里有些緊張地望著與他對視的那雙深邃的雙眼，盡管他在內(nèi)心已經(jīng)做足了準備，但在真正面對這位歷史的偉人時，他的心頭不由微微發(fā)顫。

　　“你叫，瓦列里，是么？”斯大林微笑著張口道。

　　“是的，斯大林同志?！?p>　　“哈哈，你的樣子更具有一種紅軍戰(zhàn)士的精氣神?！彼勾罅稚舷麓蛄苛艘幌抡镜霉P挺的瓦列里，笑容更加燦爛了，“聽說你在一次作戰(zhàn)中就擊落了四架敵機，是這樣嗎？”

　　“是的，斯大林同志，擊落四架，重傷兩架?！蓖吡欣锿ζ鹦靥耪f道。

　　“好家伙，德國人可給你打怕了，一會來我這一趟，我要和你好好談談。”斯大林拍了拍瓦列里的肩膀說道，隨后，他親自拿起那枚金光閃閃的金星勛章，戴在了瓦列里的胸前。

　　“好……好的，斯大林同志！”瓦列里敬了個禮，心中卻有些發(fā)慌，“五個人當中，他為什么偏偏挑中了我？難道是我……算了算了，這也是個好事，畢竟我可以趁機好好和他說說我的看法?！?p>　　在一陣軍樂聲中，幾個人走下了臺，不過這還沒完！周圍的群眾翁的一下全部擠了上來，都爭先恐后地想要目睹英雄的榮光。

　　“不要擠，不要擠！戰(zhàn)士們還有事情要做！”幾個士兵擋著熱情的觀眾，對他們大喊道。

　　在人墻的保護下，瓦列里終于從人海中逃了出來，“現(xiàn)在，我終于知道那些明星的感受是怎樣了?！蓖吡欣锇蛋迪氲?。

　　正當瓦列里浮想聯(lián)翩時，一個士兵突然跑過來，拉住他說道：“瓦列里·康斯坦丁·別爾洛夫同志，請隨我來，斯大林同志正在等您。”

　　“哦！好的，請帶路，同志。”瓦列里伸了伸手，禮貌地說道。

　　列寧墓的旁邊就是克里姆林宮，那個士兵帶著瓦列里直沖大門，在走廊里七彎八繞一陣后，終于在一間不起眼的小房間前停了下來。

　　瓦列里敲了敲門，“請進?！狈块g內(nèi)傳來一聲厚重的聲音。

　　走進門一看，這倒是把瓦列里嚇了一跳，這簡直就是蘇聯(lián)高層的大雜燴……斯大林、伏羅希洛夫、諾維科夫、貝利亞……還有一堆他叫不上名的高官，如果在這個地方引爆一顆炸彈，估計蘇聯(lián)就得當場解體了。

　　斯大林對站在那發(fā)愣瓦列里招了招手，說道：“別緊張，瓦列里·康斯坦丁·別爾洛夫同志，過來坐，別害怕，我們又不會吃了你?！?p>　　幾個高官笑了笑，不過瓦列里還真感覺他有可能被這些家伙吃掉，原因就是這些扛著將軍或元帥銜的老家伙們此時不約而同地盯著他看。

　　“瓦列里同志，實不相瞞，我們一會要在這開個會，這不，還沒到時間呢，正好，我打算讓你來講講前線空軍的情況，我們都在后方，對前線的具體問題不甚了解。”斯大林看著瓦列里有些惶恐的樣子，笑著解釋道

　　“啊，了解空軍的問題？那為什么要找我啊！”瓦列里暗暗想到，他悄悄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諾維科夫，這家伙也是從前線調(diào)上來的，了解的情況應該比我多才對吧。

　　不管了，正好自己不是要提提意見嗎，此時不說，更待何時。

　　想到這里，瓦列里立刻開口道：“恕我直言，斯大林同志，我們的空軍當中存在著非常大的問題?！?p>　　“嗯？”旁邊幾個軍官面面相覷，這開口就談問題的……不要命了么。

　　不過斯大林卻似乎對瓦列里的直言不諱不以為然，他依舊保持著那標志性的笑容，吸了一口煙斗，隨后問道：“那么，究竟有什么樣的問題呢?！?p>　　瓦列里看了看斯大林的臉色，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快，就更加放開了膽子，有理有據(jù)地說道：“我們的空軍裝備已經(jīng)落后于時代了，相比于德國人的戰(zhàn)斗機，我們的部隊中沒有一種飛機是能與之相抗衡的?！?p>　　“哦？難道，雅克、拉格也不能與敵人的戰(zhàn)斗機相提并論？”一個陌生的聲音忽然從斯大林身后傳了過來。

　　瓦列里循聲望去，一名戴著圓框眼睛的中年人出現(xiàn)在瓦列里的視線里。

　　這個人并沒有穿軍服，瓦列里在記憶中仔細尋找了一番，也沒有認出這個人究竟是誰，正當瓦列里想發(fā)問時，斯大林突然說道：

　　“阿列克塞耶維奇同志，請讓瓦列里同志講下去?！?p>　　阿列克塞耶維奇？瓦列里猛然想起，這位不就是……不就是那個闊日杜布的傳奇戰(zhàn)機的設計者——拉沃契金嗎。

　　好端端的一個軍事會議，怎么會有設計師混進來？瓦列里更加對此前的懷疑感到確定了，這斯大林分明就是來考驗他的嘛。

　　不過，這是好事啊，自己居然通過一次小小的空戰(zhàn)，就入了斯大林的法眼，真是前途不可估量。

　　“瓦列里同志，你可以繼續(xù)講了?！笨粗衷谀沁叞l(fā)愣的瓦列里，斯大林不由提醒道。

　　“哦……好，剛剛拉沃契金同志講到了雅克和拉格的問題，我這里就分別來談一談。”

　　“雅克-1戰(zhàn)斗機，在我看來，它是目前空軍編制中最好的戰(zhàn)斗機了，但它相比德軍的梅塞施密特，差的不是一點半點?！?p>　　“梅塞施密特戰(zhàn)斗機的高空性能比雅克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它的爬升性能較雅克有絕對優(yōu)勢，而回轉(zhuǎn)能力又與之相當，這樣一來，無論是在攻擊還是脫離中，梅塞施密特都能輕松應戰(zhàn)雅克?！?p>　　“拉格就更不要提了，那糟糕的回轉(zhuǎn)，我騎著驢在地上轉(zhuǎn)一圈都比它快。而速度上它卻沒有任何優(yōu)勢，機械故障率也高，總的來說……”

　　“你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拉沃契金罵到，雖然知道自家的戰(zhàn)斗機不太行，但被這么一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給貶地一文不值，實在是有點傷面子了。

　　斯大林也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好，你說我的戰(zhàn)斗機性能差勁，你……你會什么？”拉沃契金站起身來，憤怒地質(zhì)問道。其實這是非常幼稚的，那自己的專業(yè)去和別人比較，就算贏了也是搬不上臺面的。

　　不過拉沃契金也確實是急了，在他看來，這個航校剛畢業(yè)的臭小子也只是在空戰(zhàn)上有一套罷了，至于這種飛機設計，能搞懂大致結(jié)構(gòu)都謝天謝地了。

　　他想的沒錯，如果是之前的瓦列里，此時肯定已經(jīng)懵掉了，不過……

　　瓦列里翻開挎包，昨晚畫的草圖還在里面，嗯……讓你們開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