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山北坡懸崖邊的石地之上,滿是辛勤勞作人的身影;司馬寧號令開鑿的地下萬字佛堂才初見輪廓,皇帝司馬寧卻染新疾。
話說,皇帝司馬寧這次的病癥是相當怪異。怪異就怪異在,司馬寧堅持認為自己患上了非常嚴重的疾病,然而,御醫(yī)們會診之后,皆找不出任何大的異常。
但司馬寧并不相信御醫(yī)們的診斷,他整天閉門不出,整天唉聲嘆氣,焦慮不安,口口聲聲的罵宮里的御醫(yī)為庸醫(yī),終日憂慮自己命不久矣。
銜山遠郊,慈濟堂內(nèi),大家齊聚飯桌前;連憐月長公主都被邀請至此。
看著滿滿一桌子好吃的,粉團兒饞得直流口水:“哇,今天這么多好吃的;連皇姑姑也來了?!?p> “雖知道你們在此。但……”憐月看了一眼樊如畫,欲言又止,“這次沾了你生辰的光,我可算是能來看你們了!”
樊夫人避重就輕:“這些菜可都是你疏桐姐姐親手為你做的。”
粉團兒:“謝謝疏桐姐姐。姐姐你可真厲害,竟然會做這么多種菜?!?p> 劉疏桐笑道:“今兒可是我們粉團兒五歲生辰,這菜自然是要豐盛些。來,你快嘗嘗喜不喜歡?!?p> “等等!我還有話想對大家說?!倍?,粉團兒依次看向樊如畫、憐月長公主、劉疏桐、劉清野和吳半仙兒,高聲喊道:“娘親、皇姑姑、姐姐、哥哥、叔叔,我真的是太幸福了!和你們在一起我覺得自己都會發(fā)光啦!”
眾人笑逐顏開,樊如畫將女兒抱在懷中,聞著粉團兒頭發(fā)的味道,感覺自己的心也要融化了。
唯有吳半仙兒一臉苦相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劉清野,又低頭打量了下自己,嘀咕道:“喊他哥哥,喊我叔叔?這差輩份兒吧。平白無故撿那么大一便宜,我咋就開心不起來呢?”
飯后,劉疏桐在大堂內(nèi)補充今日售完的草藥;憐月則在一旁默默喝茶,半晌后,憐月幽幽道:“上一次,對不起了?!?p> 劉疏桐微微一笑:“長公主說的什么事,我都記不得了。該忘的就都忘了吧?!?p> 片刻后,想起皇子侄子的怪病,憐月便向劉疏桐說道:“正巧,我還有一事想問問你。”
劉疏桐:“何事?長公主盡管問來便是。”
憐月:“是關于這些日子皇帝患上的怪癥?!?p> 劉疏桐:“市井傳得沸沸揚揚,我倒是略有耳聞。”
憐月:“他自認為體內(nèi)有重疾,病入膏肓,然而所有醫(yī)者都說他身體健健康康。我也是迷惑不解,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到底他是有病還是沒病呢?”
劉疏桐沉吟片刻道:“
聽完問道:“若看過皇上的醫(yī)者皆說皇上身影無恙,那皇上的身體應當是康健無恙;若皇上依舊時時感到不適……”
憐月:“那便怎樣?”
劉疏桐:“恐為情志之病,而非身體之疾?!?p> 憐月:“跟御醫(yī)說的一樣??伞@情志之病好治嗎?”
劉疏桐:“湯藥可以緩解;但。心病當用心藥解,方有能治愈?!?p> 憐月:“那,你可有什么好計策?”
憐月正說著,吳半仙兒從后屋搖晃著出來:“這么好玩的事情,你們應當叫上我??!”
憐月:“好玩兒?這說的可是銜山皇帝,一國之君?!?p> 吳半仙兒:“哎哎,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說的好玩,是指的皇帝陛下這個病很多變,很好玩,有挑戰(zhàn)性?!?p> 憐月:“你治得了?”
吳半仙兒:“我專治各種心?。<?!值得信賴!”
劉疏桐:“吳哥。沒有把握的事情,怎好承諾人家?”
吳半仙兒:“怎么沒有把握?這次我可沒吹牛,有一說一?;实壑芜@病,就靠我了!”
大堂內(nèi)三人正說著,樊如畫牽著粉團兒一路緩緩而來;吳半仙兒看在眼里,突然心生一計。
憐月見吳半仙兒如此有把握,忙說道:“那就有勞……”
吳半仙兒降低聲音截口道:“不過,我倒是有一個條件。若說我們把皇帝的心病治好了,皇帝可否特別恩準,允許長安君之墓遷回司馬氏的宗族皇陵之內(nèi)?
憐月見如此一個外人,都對自己亡兄的事情如此上心,不禁心有觸動道:
“你說的對。上次韓無邪在墓地所言,已為還了我亡兄的洗清。他值得被體面地葬回我們司馬氏宗族的皇陵。
你若治好了皇帝的病,我還要以此為籌碼,叫皇帝讓長安君配享太廟?!?p> 眾人聞言,面露欣慰之色;一旁的樊如畫不禁紅了眼圈。
回宮后,憐月借著探望司馬寧的機會,向侄子推薦了吳半仙兒和劉疏桐;皇帝分外感動:
“一直以來,所有的醫(yī)者都認定朕無??;唯獨長公主如此信任朕,還特地來為朕引薦新的醫(yī)者?!?p> 憐月:“小事。有病無病,醫(yī)者說了畢竟不算;還得陛下真心實意覺著心神氣爽,心無掛礙才是。”
司馬寧點頭道:“正是!正是!朕一直一來都是對那些醫(yī)者如此言說的,奈何他們要不就是裝不懂,要不就是怕?lián)?,誰也不肯將就一下朕,痛快地宣布朕就是有?。 ?p> 憐月有些哭笑不得,想到自己此行還要要務在身,忙接著皇帝的話,繼續(xù)說道:“陛下受委屈了。不過,就我多年的經(jīng)歷而言,陛下原本身體健健康康,如今突然患病,而且還難道一眾醫(yī)者,此事不得不說,有些蹊蹺?!?p> 原本就疑心重重的司馬寧,聽完憐月的話,不禁點頭道:“確實。這病不僅怪,而且來得也突然。所以,對此長公主有何見解?”
憐月起身作禮道:“憐月接下來要說的話,陛下可能會不太愛聽。但,事關陛下龍體安康,憐月就斗膽進言了?!?p> 司馬寧心情正好:“但說無妨?!?p> 憐月:“陛下何不趁此機會,大赦天下,既往不咎。如此,既可以叫銜山上下更加安穩(wěn);又可播下更多福報的種子。助力為陛下的早日康復?!?p> 司馬寧點頭:“長公主所有有理;明日早朝,朕就下詔大赦天下?!?p> 憐月不動聲色道:“憐月斗膽將舊事重提。關于長安君,陛下恐是對他有諸多猜忌和誤會了。此事的真相其實是……”
憐月遂趁機向侄子講明長安君事件緣由;韓不識的臥龍谷之設計;司馬寧釋然之余,流下悔恨之淚。
憐月趁機補充道:“還請陛下為長安君平反。賜他尊享太廟,遷墓家族皇陵!”
司馬寧拭淚道:“準?!?p> 而后,在憐月長公主的操持下,劉疏桐與吳半仙兒進宮為司馬寧治病。
在進宮之前,吳半仙兒已將他的治療“方案”與劉疏桐作了詳盡的溝通;聽完吳半仙兒的話后,劉疏桐倒是有一肚子疑惑:“所以,吳大哥的意思是:什么都不做,就讓皇帝陛下一人盡情傾吐心聲?然后,這個病就會不治而愈了?”
吳半仙兒:“你看你,不是什么都不做,是從旁稍加引導。引導,也就是點撥,由此,皇帝自然會發(fā)現(xiàn)自己心中真正的癥結所在;進而才能最終釋然?!?p> 劉疏桐將信將疑:“這法子……有效嗎?”
吳半仙兒:“我說有效就有效。曾經(jīng),我用這招治好了一個同修的病,他當時的癥狀與這皇帝的癥狀是一模一樣,堅信自己得了不治之癥,任誰說什么也不相信。后來,因為我跟他關系還算比較好,經(jīng)過了解,才知道,他有一個相依為命的姐姐,突然毫無征兆地過世了;不僅事前沒有什么異樣,事后,這尸體上也看不出任何異樣。為此,這位同修在安葬姐姐的第二天,就開始出現(xiàn)各自疼痛的癥狀,一旦疼痛起來時,他又會因為過于驚恐而呼吸困難。
雖然明知軀體上無恙,但是看他那個失魂落魄的樣子,也叫人不能不擔心。后來,我就整夜整夜陪著他呀,他就跟我聊,說了好多關于他姐弟之間的往事,他姐姐去世對他的打擊,就這樣,我陪他聊兩月,他這病——好了!”
劉疏桐:“聽你這么一說,我就放心了;所以,我們此行的任務倒也是明確而簡單?!?p> 吳半仙兒搖搖頭:“雖然,這病有解;且方式簡單粗暴;但——作為被憐月長公主特別推薦的民間神秘醫(yī)者,我們的范兒還是不能少的?!?p> 劉疏桐:“什么范兒?”
吳半仙兒:“到時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