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府那兩扇黑漆漆的大門,被人從里拉開。一只不大的包袱,從里扔了出來。順著臺階往下滾。
劉誠面部青腫,背著頭臉血污、昏迷不醒的妻子苗一蘭,兩腿哆嗦著邁過門檻。大門隨之“咣”地一聲被關(guān)上。劉誠猛地哆嗦了下愣住,滿目瘡痍地回頭朝家門看。漆黑的家門,門上兩只碩大的虎頭門環(huán),震動著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的聲響。劉誠抽搐著嘴唇,汪出兩眼淚。痛苦無奈地慢慢轉(zhuǎn)過身,挪動著沉重的腳步,從臺階上走了下來。在臺階下,不自主地又停下。再次悵然回頭,朝家門看。平日里那倍感親切熟悉的家門,此時在劉誠眼里,卻變得那樣漆黑幽森。不由得兩股熱淚,再次奪眶而出。順著肌肉抽搐的兩腮,慢慢往下流。劉誠拖著沉重的兩腿往前走,一腳踩在包袱上,低頭看了眼,麻木地抬腳往前走去。那個被踩癟了的包袱,落在了劉府門前大街上。風(fēng)吹塵土,一下一下地往包袱上落。不多一會兒,就覆蓋了一層。
劉誠背妻子走出寨子,順著上坡小道往上走,來到山坡祠堂前。坐北朝南三間舊瓦房,雖然早已破舊不堪,卻依舊看出當(dāng)年的古樸與莊重。三面只剩人頭高矮的碎石墻,圈起一個四四方方的小院子。正面墻上,一個一庹寬窄的小豁子,一邊一根木樁子,吊著樹枝草繩捆綁的柵欄門。劉誠在門前止步,手腳兼顧地掇開柵欄門。順著碎石塊兒鋪砌的小院徑,往祠堂屋走去。伸手推開、那如同煙熏火燎過的黑木門。向上顛了下妻子,邁過門檻進(jìn)了屋。
屋內(nèi)塵土蛛網(wǎng)遍布,嗆的劉誠一邊咳嗽、一邊環(huán)首四顧。正面案上,供放了幾十個大小不一的祖宗牌位。香案前一張破舊的長條桌,桌兩邊各有一把破木椅。山墻邊一方石頭土坯炕,劉誠手撲嘴吹,清理了下炕上塵土。慢慢將妻子放下來,在炕上躺好,便動手收拾起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