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天族太子真的有你說的那么不堪嗎?”蘇凝雪和阿紫一邊走著一邊閑談,“你好像對他印象一直都不是很好?!?p> “你知道我討厭他還問我?”阿紫反問,“你......”阿紫狐疑地看向蘇凝雪,“莫非,你覺得他是個好人?”
“是好是壞與我無關(guān),我只是個凡人。”蘇凝雪搖搖頭,“只是直覺告訴我,他并不想傷害我?;蛟S,他曾經(jīng)所作的事情的確對上神造成了傷害,但可能他本意并不是想傷害上神呢?”
“收起你泛濫的圣母心!”阿紫說著便敲了蘇凝雪腦門一記,“雪茵上神就是實實在在地受到傷害了,不管他有什么理由,傷害了就是傷害了?!?p> “好了好了,不提他了,說到底與我何干呢?”蘇凝雪聳聳肩。
二人正說著,突然旁邊有人一邊說著“鳳羽變天了”,一邊匆忙往前走著。蘇凝雪聞言攔住其中一人問道:“老丈,您剛才說鳳羽變天了是什么意思?”
“你們不是鳳羽的人吧?”老丈打量了一眼蘇凝雪和阿紫,“你們剛來這里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這三位殿下奉皇命進行儲君之位競選,原本還好好的,幾位皇子都各自展現(xiàn)才能,誰知道前幾天最后的武試上出了意外?!崩险砷_始回憶,“聽說最后的武試中大皇子的馬突然發(fā)瘋將大皇子摔下馬,使得大皇子至今無法站立。而后皇帝陛下人查明真相,發(fā)現(xiàn)比試前只有三皇子的人接觸了大皇子的馬匹,陛下就懷疑是三皇子動的手腳,便將三皇子收押進了大理寺,聽候發(fā)落?!?p> “那太子之位便是二皇子的了?”蘇凝雪有些擔憂,這個二皇子來路不明,若是他為太子,不知是否會對鳳奕不利。
“非也。”那老丈搖了搖頭,“儲君之事暫且按下了,但是自那之后陛下便病了,”老丈突然緊張地看了看周圍,確定沒人之后,湊到蘇凝雪跟前小聲說道,“不知陛下是不是燒糊涂了,竟然將大權(quán)交給了貴妃娘娘。”
“什么?!”蘇凝雪一驚,自古以來,女子無法干涉朝堂之事,鳳天澤那么愛權(quán)的一個帝王,竟然將權(quán)力交給一個后宮女流之輩,蘇凝雪知道這事跟魔君脫不了干系,但是,魔君到底想做什么?先前所說的莫非都不作數(shù)嗎?蘇凝雪內(nèi)心苦笑,她竟會天真到覺魔族之人會言而有信,那可是當初那位叫蕓香的上仙拼了命都要封印的魔,可是雪茵上上神為何要有與他合作,這其中,到底有什么故事?蘇凝雪曾經(jīng)試探地問過阿紫,可阿紫似乎并不愿提及那段往事。
“噓?!蹦抢险捎行┗艔?,“你小點聲,要是讓別人知道我如此非議陛下,那可是要掉腦袋的?!闭f著,一邊念著“罪過”,一邊繼續(xù)趕路去了。
“原來時間過得這么快,轉(zhuǎn)眼又是一個秋冬了?!碧K凝雪突然感嘆。
“怎么,你想插手?”
“你莫忘了,外祖父還在朝堂之上,兄長既然已經(jīng)淪落至此,就說明連外祖父都沒有辦法,我插手又有何用呢?”蘇凝雪無奈道,“阿紫姐姐,我想去蘇家。”蘇凝雪突然說道。
“你為何突然想去蘇家了?!卑⒆掀婀值貑?。
“從前我總覺得只要我不信命,便可擺脫天定命數(shù),現(xiàn)在看來是我錯了。我曾以為,雪茵上神替我打破了天命規(guī),只要我不主動親近別人,就不會有人因我而受到傷害,可現(xiàn)在看來是我錯了,魔族之事皆因我而起,如今朝堂的政變源頭也是我,”蘇凝雪抬頭看向天空,“姐姐,你說,我是不是沒辦法走出那個已經(jīng)注定的結(jié)局???”
“你在胡說什么?”阿紫嗔怪道,“青城派因你的離開獲得了平靜不是嗎?”
“所以說,我終究只能保全一方,對嗎?”蘇凝雪繼續(xù)追問。
這一問,阿紫愣住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蘇凝雪所說的,似乎是擺在眼前的事實,誰也無法否認,鳳羽國運的確和蘇凝雪脫不了干系。青城派與魔族注定不死不休,蘇凝雪的離開為雙方爭取到了短暫的和平,而魔君卻轉(zhuǎn)而對鳳羽下手,不管蘇凝雪站在什么樣的位置,總有一方她無法保全。不管是哪一方,終歸都是因她而起。
“天命所示我活不過二十歲,不管是在青城派,還是如今在江湖獨自漂泊,即便命運軌跡不同,但結(jié)局只有一個。”蘇凝雪意味深長地說道,“你是劍靈,你當明白,萬劫鏡所示結(jié)局無法更改不是嗎?”
“你,”阿紫沉默半晌,“看來你什么都知道。所以,你想要做什么?”
“我還是那句話,我從不信天命?!碧K凝雪突然笑了。
阿紫聞言不回話,靜靜地思考了一會兒,有那么一瞬間,她似乎又看見了雪茵上神的影子,或許是那份執(zhí)拗讓阿紫回憶起了曾經(jīng)的上神,即便只是殘魂所化,性格確實完全繼承了雪茵上神。她明白別無選擇了,魔君到底在打什么算盤,沒人知道,天族那位又盯得緊,蘇凝雪是該為自己好好活一次了,只是可惜了這短暫的平靜生活。
“這一次,我依你,你要做什么我都奉陪到底!”
“我以為你會勸我?!碧K凝雪笑了笑。
“我知道你既然已經(jīng)做了決定誰都勸不動你,就像當初我也沒能勸動雪茵上神那般。我能做的就只有奉陪了。這一次,是為血親,我支持你?!卑⒆涎凵裰卸嗔藥追謭远ǎ拔抑獣阅悴辉缸屒喑桥蔂砍哆M來,所以,只有我能幫你了。”
“我早已不是青城派之人,若是再把青城派牽扯進來,那所做的都白費了,既然如今青城派已經(jīng)退出江湖不問紅塵,那就讓他一直平靜下去吧,鳳羽說到底是我的家事,我不希望牽扯太多無辜之人?!碧K凝雪平淡地說道。
“你的功體……”阿紫上下打量一番蘇凝雪,“你功體其實未廢,對嗎?”
“還是被你看出來了?!碧K凝雪笑笑,“自斷經(jīng)脈無異于尋死,沒有那么傻?!?
“自斷經(jīng)脈的人怎么可能恢復(fù)得那么快,第二天就跟個沒事人一樣了?”阿紫無奈,“那秘法,是雪茵上神教你的吧。”
“是。”蘇凝雪曾在意識之境與雪茵上神交談,雪茵上神也教了她一些秘法,自封功體便是其中之一,施術(shù)之時與自斷經(jīng)脈無異,第二天便可恢復(fù),但是功體已被封印,便只是一個普通人。若要解開此術(shù)法,需要一個術(shù)法造詣及深之人從旁護法,自身逆轉(zhuǎn)功法,只是,這樣的風險也并不小,所以此法一直都被列為禁術(shù)。
“可此法也有一定的風險,你當真考慮清楚了?”阿紫問。
蘇凝雪點了點頭:“或許我本就是不該存在的人,是我的出現(xiàn)打破了本該平靜的生活。青城派也好,鳳羽國也罷,是我欠他們的?!?p> “青城派不會平靜太久的,你莫要忘了那兩人的存在,魔族之人不會如此輕易就放過他們的。魔族若要重振,就必須用那二人獻祭,魔君當真會放過那兩人嗎?”阿紫意味深長地說道。
“所以上神愿意和魔君合作地原因到底是因為什么?”蘇凝雪突然反問,“或許只有了解了來龍去脈才能推測出魔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p> 阿紫沉默了,一如往日,阿紫并不愿意提及那段往事。
“究竟是什么樣的過往讓你不愿意提及?”蘇凝雪追問。
“因為,雪茵上神欠了魔君一個人情,當初便承諾會無條件幫助魔君一件事情。”阿紫沉默半晌還是說出了實情。
“是什么樣的人情能讓一個高高在上的上神幫助一個魔?”
“雪茵上神曾經(jīng)入過魔道。”阿紫突然一語讓蘇凝雪有些驚愕,“當初,仙魔大戰(zhàn),雪茵上神因為太子殿下重傷,很長一段時間都需要藥石調(diào)理內(nèi)息,鳳族之人在每日送往雪茵上神殿中的湯藥中動了手腳,加上重傷未愈,雪茵上神便走火入魔了,她不愿讓旁人知道她走火入魔的事情,便想要選擇自我了結(jié),誰料卻碰上了魔君,原以為魔君會借機報仇殺了他,但是魔君并沒有那么做,反而是選擇施以援手,助雪茵上神去除了體內(nèi)的魔氣,讓雪茵恢復(fù)正常,因此雪茵上神便也許諾了魔君一件事。事后雪茵元氣大傷便陷入了昏迷,再后來,便是遇到冥族少主的事情了?!?p> “可是你是如何得知是鳳族的人動的手腳呢?”蘇凝雪有些不解。
“是后來雪茵上神蘇醒之后暗中調(diào)查得知的。”阿紫解釋道,“但是她當初既有離開之意,也想留鳳族一個面子,便沒有戳破?;蛟S是你的事情當真觸怒了她,便借著她曾經(jīng)給魔君的許諾報仇了?!?p> “所以你是為了保全雪茵上神的名聲是嗎?”蘇凝雪問,“你也不想讓別人知道那高高在上的上神也有那么不堪的一面,而上神她當初,應(yīng)該也想保全鳳族的聲譽吧?!?p> “她就是太善良了,結(jié)果到頭來誰都可以欺負到她頭上,那日借你怒意蘇醒的殘魂,或許才是她該有的性格。若是當初的她能有那樣的性格,也不至于落得個神識散盡的下場?!卑⒆祥L嘆一口氣。
“替我護法吧,先解除我體內(nèi)的禁制?!碧K凝雪突然道。
“你真的想好了?”阿紫再三確認,畢竟眼下這份平靜的生活來之不易,一旦蘇凝雪選擇重新挑起重擔,必會危險不斷。
“我自己的路總要走完,我是想過逃避,可是我若一直避而不出,只會讓事態(tài)發(fā)展更嚴重。因我而起的變故,我必須負責。”說完,蘇凝雪盤膝而坐,“開始吧?!?p> 阿紫掌中結(jié)印,靈力緩緩注入蘇凝雪體內(nèi),蘇凝雪運轉(zhuǎn)周身氣息,突然間一口血噴出,地上一片鮮紅。
“凝雪!”阿紫擔憂地叫道,趕忙上前扶起她,“你沒事吧?!?p> 蘇凝雪擦去嘴角血跡,虛弱地回道:“無妨。”說罷開始調(diào)息自身經(jīng)脈,“看來成功了?!?p> 阿紫也運功替蘇凝雪穩(wěn)定了氣息:“接下來要去哪?”
“我想,先去見見外祖父。”蘇凝雪想了想,說道。
“好?!?p> 一直以來所希望的平靜生活終究沒能持續(xù)多久,蘇凝雪到底是接受了天命難違,原以為離開青城派可以換得一世安穩(wěn),可終究她算漏了鳳羽國,當初如果她沒有選擇幫助雪茵上神短暫蘇醒,鳳羽國也不一定能逃過魔君的算計,青城派也會因她而麻煩不斷?,F(xiàn)如今青城派能獲得短暫的平靜,她也能放下一半的心了。只是不知道魔君到底想要做什么,他臨行前的那番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既然說了蘇凝雪在乎的人不會有事,可如今為何事態(tài)會發(fā)展到如此地步?
而此刻另一邊,寒諭站在一株海棠樹下卻入了神,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羽心的話:“你會如愿的......”
“她到底什么意思?”寒諭喃喃自語,“我會如愿?我有何愿?我應(yīng)該無欲無求才是......我究竟......”
海棠樹的樹葉隨清風搖動,仙界不比凡間,仙界的海棠花四季不敗,輕風拂過,也帶起幾片花瓣,落在寒諭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