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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宇宙和星辰

第13章 她的南洋杉

是宇宙和星辰 織和 5672 2020-06-22 05:36:08

  這是京都的第一場雪,斷斷續(xù)續(xù)下了一夜,早晨起來的時候,這座城已是一片銀裝素裹,萬籟俱寂的樣子。院子里種了一排矮小瘦弱的南洋杉,細小的枝葉上堆了一層薄薄的雪。

  賀千羽站在主臥的落地窗前,思索著圣誕將至,或許用南洋杉裝扮成圣誕樹,掛上彩燈和五角星也是個不錯的裝飾品,她在窗前默默挑選著一顆大小高度最合適的南洋杉,左邊第三棵最好,目測應該高過她一個頭,踮起腳尖的話就可以把金色帶亮片的星星棒插在最頂端的樹冠上。

  選好南洋杉后,她計劃著圣誕那天的行程,邀請父母來別墅小聚,晚餐時南洋杉可以放在客廳,餐廳和客廳的中間原本放了一只清代雍正年間的青花瓷瓶的位置正合適。晚餐結束后可以搬到主臥,就放在落地窗前,她一睜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如果她要求的話,楚其琛會答應放一個月,那就是到來年的25天都能看到那棵她精心打扮的南洋杉。

  想到這里,她低頭溫婉地笑了,眼底深處卻藏著一絲苦澀,像是吃了一個生的奇異果,酸澀的味覺從舌尖直觸眼底。

  身后主臥的床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楚其琛伸了個懶腰,修長的手臂碰到了賀千羽掛在床頭的捕夢網(wǎng),捕夢網(wǎng)垂下來的羽毛和鈴鐺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楚其琛赤腳踩在地毯上,睡衣的腰帶松了,領口微敞開,露出大片光潔的肌膚,他走到落地窗的途中從小沙發(fā)上拿了一件羊絨開衫。

  婚后賀千羽不喜歡傭人經(jīng)常打掃房間,因此這張當初他選的卡其色單人沙發(fā)上已經(jīng)堆滿了衣服。

  他把開衫搭在賀千羽肩膀上的時候,她依然在思考著圣誕節(jié)的事情,甚至想到了圣誕節(jié)的晚餐可以吃烤火雞和奶油蘑菇雞湯,她已經(jīng)好幾年沒敢讓自己空下思考這些生活中細碎的小事,如今偷得浮生閑的時候,她更愿意連一絲一毫的細節(jié)都想的清清楚楚。

  他從后面環(huán)住她,把頭貼在她的肩上,慵懶的調子問她,“在看什么?”

  賀千羽的嗓子很細,說話總是溫溫柔柔的,帶著點沙沙軟軟,“南洋杉在北方總是種不好,養(yǎng)了這么久還是一副孱弱的樣子?!?p>  婚房的設計由楚其琛親自操刀,他對于吃住的要求極高,一丁點的偏差都能讓他皺眉,賀千羽由始至終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態(tài)度,她只提了一個要求,就是在院子種南洋杉,只種南洋杉。

  楚其琛親膩地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耳朵,他喜歡這么從背后抱著她,輕輕地用手臂圈住她,這樣就好像她是屬于他的。

  院子里除了南洋杉只有一些矮灌木和花卉盆栽,落了雪總是暈染著孤獨寂涼的氛圍,他皺了皺眉,在他眼里這算不上一個園林景觀配比賞心悅目的院子,只是賀千羽提的要求,他向來不會拒絕,而且她的要求很少,少的只有那么一丁點兒的欲望。

  “那我們去南方買一座宅子,院子里也種南洋杉,只種南洋杉,好嗎?!?p>  聲音縹緲,她又走神了,兩兄弟的音色很相近,她有時都被這相似的音色迷了心智,只想這么靜靜地聽著他講話,仿佛是數(shù)年前,他攬著她的腰,在她耳邊低低說著綿綿情話。

  阿辭怕冷,最不喜歡的就是北方的冬天,呼嘯的寒風和冰冷的白雪,他總想去南邊,在南邊靠海的城市置辦一處房產(chǎn),一居室就足夠了,最好能帶個小陽臺,陽臺上掛個風鈴,風鈴的聲音很催眠,他因為實驗室的事常失眠,整宿整宿的睡不著。

  她還沒來得及選一盞風鈴,也沒來得及去南邊選房子,阿辭就像匯入大海的一滴晶瑩的水珠,再也找不到他的蹤跡。

  阿辭消失前的第三天,他還抱著她,說要帶她一起去南邊,去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一起長相思守,一起歲月白頭。

  她是多久之后才接受了他失蹤的消息,她記不清了,只記得她一直在找,在南邊的城市一直找,沿著蜿蜒曲折的海岸線一直找,如果不是冼宇找到她,把她帶回京都,她可能還在南邊的城市里一直找,直到她沒有力氣為止。

  阿辭在楚家并不是受寵愛的孩子,京都古韻深,宅子里的人總保留著些舊俗。楚家世代從商,對兒孫的教導總是往商場上帶,而阿辭天生反骨偏愛醫(yī)學,楚父楚母對他并不關注,即便他成為京都大學醫(yī)學系最厲害的學生之一,與楚家而言,那是個多余又礙眼的頭銜。

  他是不在意的,他在意的東西很少,他的實驗,他的千羽,唯此兩件而已。

  阿辭失蹤后,楚家開始派人四處尋找。人只有嘗過徹底失去的悲戚,才能幡然醒悟之前的罪惡。冷漠也是罪惡,甚至比刀都要鋒利,殺人誅心。

  楚母也是從那時候開始進出寺廟,吃齋念佛,日夜為她的大兒子祝禱,祈求他的平安。不知道神有沒有聽到一個母親無助的禱告。

  多年的遍尋無果讓大家漸漸心灰意冷,時間是這天底下頂管用的良藥,楚父派人登記了阿辭的死亡證明,并在京郊的公墓園區(qū)立了一座墓碑,到底是楚家的人,走時也是體面的。

  這事告一段落后,楚家就禁了阿辭二字,封了阿辭的房間,連同他的遺物都一并挪出去了,如今老宅里那間空蕩蕩的屋子里只有塵埃在空氣和穿透窗簾灑進來的光束中起舞。

  賀千羽攏了攏身上的開衫,脖頸處被壓的有些發(fā)木,她轉了轉脖子,長發(fā)貼在耳垂,“你是不是要去上班了。”

  她的聲音軟軟糯糯,一張毓秀清雋的鵝蛋臉,他聽的入迷,小口嘬了嘬她粉嫩的臉頰,“嗯,蜜月定在北海道,你喜歡海邊,再過三四天,我就可以抽出半個月的時間?!?p>  楚其琛很忙,但她對于商場上的事一知半解,所以不能懂他到底在忙什么,半個月的話就能趕在圣誕之前回來,她還有時間去挑選圣誕需要的物資和裝飾品,她還有時間能慢慢裝扮她選的圣誕樹。

  “半個月剛好,這樣我還有時間能為圣誕做準備。”她莞爾一笑,眼角微微上揚,偏頭去看院子里的南洋杉,越看越中意。

  楚其琛揉了揉她的睡的有些亂糟糟的頭發(fā),“好,那圣誕就要交給我的小妻子準備了,稱職的小妻子?!?p>  妻子嗎?稱職嗎?

  賀千羽有點心虛,也有點惶惑,她遠遠還不能理解妻子的意思,木訥地點點頭,今年的圣誕將會是她操辦的第一個節(jié)日,她總希望盡善盡美。

  午餐前鬧的不愉快被一只毛茸茸的雪團子就哄好了,沈星寧坐在餐桌前小口的吃著巧克力蛋糕,正餐又是吃了兩口就丟筷子了,嘴角沾了一些咖啡色的蛋糕漬。

  冼宇難得的沒說什么,大約是覺得她早餐吃的不錯,中午吃的少也正常,龍興的菜色吃來吃去也就這個味道,小姑娘嘴叼的很,最容易膩。

  柯秘書遞給沈星寧一張餐巾紙,口氣循循善誘,敦厚和善,“沈小姐不吃正餐的話,對胃不好?!?p>  他說話不同冼宇的盛氣凌人,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溫厚,聽的讓人生不起氣來。她拿著銀勺子的手一頓,極為配合的夾了一只蝦送到嘴里,順便舔了舔嘴角,卻沒有接過那張紙。

  柯秘書沒有絲毫不悅,只將紙輕輕地放在她手邊的位置,他做事滴水不漏,巨細無靡,絕不讓人覺得尷尬,這點倒是和冼宇十足十的像。

  “柯柯,小寧寧胃口小,你可別按咱們大老爺們兒的標準?!边@話只有易明洋說才合適。

  柯秘書不禁多瞧了女孩一眼,她頭頂?shù)陌咨弊友凼斓暮?,用紙壓了壓嘴角,“是我僭越了,沈小姐不要見怪。?p>  沈星寧往右側瞄了一眼,冼宇雖凝著眸,但眼底沒有慍色,他是不反對柯秘書的話的。她正想著怎么回答,口袋里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就掛斷了。

  “不會?!彼纸o自己盛了碗湯,勉強喝了幾口。手機契而不舍地響。

  冼宇適時地端走了那碗湯,她下巴處的殷紅還沒有褪,紅得惹眼,“接電話吧,可能有急事?!?p>  接通那個電話和她預期料想的差不多,沈皎在電話里哭訴被人虐了,還只能躲在系統(tǒng)后面避難,求著她幫忙探探那個虐他的狗頭的底,還說狗頭的ID定位也在H市。

  沈星寧掛了電話,她是不愛管閑事的,沈皎卻是個會來事兒的,她掛斷電話,禮貌的朝慕白開口,“可以借用下電腦嗎?!?p>  她今天用的是一只普通的手機,配置不行,幫沈皎查人需要高配置的電腦,慕白是個黑客,他的電腦應該可以達到她的要求。

  沒等慕白開口,冼宇就拖著她的手走到沙發(fā)處,扯過毯子蓋在她腿上,又從柜子里取出一臺筆記本電腦,“隨便用。”

  趁著兩人離開餐桌,慕白和酆生交換了一個眼神,酆生尋了個理由走了。慕白抱著碗,三兩口吃完了飯。

  易明洋慢悠悠地夾了一塊萵筍,翻了翻眼睛,“你們兩是餓死鬼嗎?!?p>  冼宇給的電腦不是市面上賣的產(chǎn)品,性能好配置好,雖然沒有她自己組裝的厲害,不過查個ID綽綽有余。

  冷白如玉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著,右手的速度偏慢,左手更流暢,冼宇有意無意看著她的方向,喝了一口湯,她一直在揉手指,白玉般的手指一會兒就被她揉的蒙了一層桃紅,關節(jié)處尤為明顯。

  他起身,繞過桌子在茶幾上放了一杯熱水,又給了她一張手握式的暖寶寶,“手冷?”

  她點了點頭,接過暖寶寶放在右手手心,暖氣穿透皮膚到達骨頭,她壓了壓手指,骨頭之間嘎吱作響。

  冼宇沒有回到餐桌,直接在她身旁的另一座沙發(fā)坐下來,茶幾上有很多很厚的文件夾,他拿起其中一本,細細翻閱。

  一股淡淡的煙草味彌散在鼻尖,他應該常吸煙,但在她面前沒有,和普通的煙草的味道不同,他身上的煙草味有一股淡淡的藥草香,聞得令人心安。

  沈星寧輕車熟路地登陸一個賬號,沒兩下就找到了沈皎說的那個ID賬號,ID躲在一個系統(tǒng)后面,她不喜歡強取豪奪,左彎右繞地找到了一個漏洞,大概有三分鐘,她快速地瀏覽著對方系統(tǒng)里的資料,2分59秒,她點擊esc鍵退出系統(tǒng)。

  漂亮的眼睛變得疏離涼薄,她登陸一個游戲頁面,找到好友列表,一個叫言的好友ID:你和熾剎是什么關系?

  言沒有回復,她在游戲地圖里亂逛悠,順便打怪,她的賬號已經(jīng)滿級,打什么怪物都毫不費力,敲鍵盤放出一個技能,對面直接血殘掛掉。

  幾局游戲過后,在她耐心即將耗盡之前,言的頭像亮起來:井水不犯河水。

  她盯著那句話,雖然不是道上的人,但她對道上的事稍有了解,熾剎是道上拍的上名號的組織,傳聞熾剎的老大僅僅數(shù)年就將名不見經(jīng)傳的熾剎帶上國際組織的佼佼者,心狠手辣,最擅長借刀殺人。

  她臉色冷了三分,繼續(xù)問言:我的資料在系統(tǒng)里嗎?

  對方回的很快:有人找你麻煩?不在,洛,我不會把你置于危險中。

  短短幾個字,她已經(jīng)感受到他的嚴肅,平日雖然吊兒郎當?shù)?,但言是個很懂分寸的人。

  她還沒回復,對面又傳來消息:熾剎的人騷擾你?

  洛:沒有。能查到熾剎的定位嗎?

  言:不能,你別試探,熾剎的反追蹤能力很強,小心你的信息暴露,不要輕舉妄動,有事找我。

  沈星寧眉頭擰成一團,右手掌心熱的出了一層薄汗,用手機給沈皎發(fā)信息,一通亂罵。

  然后就是沈皎哭唧唧的電話,不停地哭訴著是對方先找上自己的,還把那張被對方嘲笑的雞頭的表情包發(fā)給沈星寧,她撓了撓耳朵,直接掛斷電話,伸了個懶腰,窩在沙發(fā)里玩游戲。

  眉頭舒了舒,應該是巧合,她制作的系統(tǒng)只存一些資料和黑市的交易,既不違法亂紀,又沒有威脅力,這么多年都沒被人盯上,熾剎不會抓住一個無名之輩不放。略略安定心神,她才又在游戲頁面的地圖上晃蕩,找了個難度級別高的怪獸,無情地發(fā)送技能。

  門邊攤開的黑色大箱子似乎是個百寶箱,冼宇從里面掏出好多暖寶寶,還有一條純白的編制圍巾,圍巾編織的圖案和沈星寧帶的帽子是同款,柯秘書摸了摸下巴,難怪覺得眼熟。

  那條圍巾是冼宇是在醫(yī)聯(lián)研討會時,抽空去俄羅斯北部的小鎮(zhèn)親手獵的雪狐,毛色瑩白通透,又送到鎮(zhèn)上最好的裁縫鋪趕工制好的。

  柯秘書嘴角含笑,眼眸溫良,像極了圣誕老人的馴鹿,冼宇10歲成立實驗室的時候他就是冼老爺子留在冼宇身邊的秘書,幫他打理生活和實驗室的瑣碎事,冼宇脾氣很好,只是不愛熱鬧,不愛人間煙火,常年躲在實驗室里,與燒瓶試劑為伴。

  今年醫(yī)聯(lián)研討會的選址定在俄羅斯北部的一個小島,觀鯨勝地,冼宇租了一條船,卻不是為了尋找鯨魚,而是往深海處,錄了一段海浪聲。

  船只是乘著月光出發(fā)的,斑駁的星點落在海岬凸起的巖石上,風好云好,搖搖晃晃地載著他們往海深處去。

  天是一抹靛藍,海也是一抹靛藍,唯一的分別是海面鑲嵌著的如鉆石般若的粼粼星光。

  平緩的海浪聲中夾雜著很遙遠的,穿越海水和月光的一段蒼涼的歌聲,座頭鯨的歌聲,是歲月悠長,是山河無恙。

  柯秘書這樣不貪風月的人也被那夜色所迷。

  夜色容易讓人迷失,冼宇收集完錄音后,聲音悶悶的,靠在甲板的欄桿上,“過的不好,是一種什么感受?”

  柯晨有些震驚,他們之間很少談工作以外的事,他推了推眼鏡,鏡框后一雙干凈清透的眼睛,“NPO試劑后,你過的一直都不好?!?p>  冼宇從口袋里掏出一支煙,夾在手指之間,火柴劃過,嘴里吐出一圈煙霧,朦朧不清,“18條人命?!?p>  第二支煙,他的聲音變得沙啞,“還有顧博士?!?p>  他揚了揚嘴角,自嘲的笑笑,他最清楚不過的不好是種什么感受。

  回程時,冼宇已經(jīng)回船艙睡了,而柯晨留在甲板上,一望無際的海,望塵莫及的天,人何其渺小,何其微不足道。

  照例,冼宇送沈星寧回學校,她松弛地靠著椅背,手指攪著安全帶。

  兩個人都很安靜,只有腿上的蛋糕盒子里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

  到學校門口時,她沒有開門下車,垂著眼睛發(fā)呆。

  冼宇從后座拿出柯秘書帶來的生物基礎的書籍,四本書,不厚,都是簡單的知識點。

  “記得看,我會檢查?!?p>  沈星寧抬眼看他,隨手翻了翻書冊,在猶豫要不要說些什么的時候,話到嘴邊,還是變成簡單的一個字,“好。”

  她把圍巾繞在脖子上,下巴紅彤彤的,她騰出一只手開門,被乍然響起聲音打斷。

  “這些天,還好嗎?”

  她迷迷糊糊地,往窗外看,是一排落葉的梧桐,人行道上都是梧桐葉子,其中一棵梧桐樹后,半隱匿著一個黑影,注視著G63的方向。

  她視力有限,又被車窗阻隔著,沒有發(fā)現(xiàn)那個黑影。

  今天是他們自福利院后第一次見,他問的,是福利院的事。

  她避而不答,“你呢?”

  他指尖多了一支煙,沒有點上,只是在手中把玩著,“有過的很不好的時候?!?p>  “然后呢?”她眉眼攥著,冷漠疏離。

  “然后?”他緩緩地開口,“明明痛苦無助,卻還是相信旁人慰藉的謊言,說日子總會好起來的。”

  他把煙叼在嘴邊,含糊道,“有人和你說過這樣的話嗎?”

  她想起夢中那雙漂亮眼睛的主人,帶著稚氣的少年,“有的?!?p>  他摸出火柴,拿起一根火柴棒子,“你信嗎?”

  沈星寧沒有回答,拉開車門,跳下車后,抱起座位上的書,“明天見。”

  冼宇坐在車上,點燃煙,慢慢吐出煙圈,自嘲自諷,“原來不信的,現(xiàn)在信了?!?p>  午后又是一場雪,賀千羽開著一輛白色的轎車,副駕駛放著一束六月菊,音響悠悠傳來一首老歌,調子輕柔舒緩。

  公募園區(qū),賀千羽第一次來,雪花落在她烏黑如墨的頭發(fā)上,落在她手里的六月菊上,落在阿辭的墓碑上。

  她蹲下來摸了摸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第一次來,居然是來告訴你,我結婚了?!?p>  她把六月菊放在墓碑前,長款大衣的衣擺垂在地上,與雪色相融。

  “你會不會怪我?!?p>  她伸手掃去墓碑上的雪花。

  “恨我也好,比悄無聲息的好?!?p>  雪花落在她睫毛上,笑起來梨渦淺淺。

  “再見,阿辭?!?p>  她低頭吻了吻那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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