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怪宦犌叵蛭拇鸬?。
時機就是一切。
對于一切的事物來說,出現(xiàn)的時間真的非常重要。
當初,因為認為李秉德有過竊取工作成果的前科,行動1C隊在查找證據(jù)證明李秉德竊取璞瑜公司的檔案時,一直都重點關注李秉德向公司和私活的客戶所提交的網(wǎng)頁和應用程式設計,但是卻一直一無所獲。
僅僅只是兩個星期,這個旁證對李秉德案的意義已經截然不同。
在李秉德受害人分析中所標注的事件里,以及剛才洛孟凝所發(fā)現(xiàn)的木馬程式,已經證明了除了李秉德之外,還有針對李秉德的攻擊者能夠存取這些文件。這一項旁證已然不能用于指控李秉德,現(xiàn)在只能夠幫助他們進一步了解作案者。
如果這個旁證再早兩個星期出現(xiàn),也許就不會有人注意到李秉德一直受到網(wǎng)絡騷擾的事情,李秉德的死或許也不再會讓人生疑。
至于,李秉德還會不會因為此案而死?
這事情,誰知道呢?
傅良濤重新拿起筆,接著對秦向文問道:「那李秉德任職過的其他公司呢?難道在其他鏡像中都沒有發(fā)現(xiàn)在璞瑜公司存取的文件嗎?」
秦向文木然地點了點頭,這一次索性沒有發(fā)聲。
「這些檔案在系統(tǒng)中藏得深嗎?」
「還可以。」
「還可以?還可以是什么意思?」傅良濤聽罷一笑,又問:「是對你來說嗎?」
「嗯?!?p> 「你是從TCIRC拔尖過來的,技術自然很可以。如果你說還可以,那便是不算容易,但也不會太過大費周章……」
聽了傅良濤這話,龐季同才隱隱想起從前在TCIRC兼任時,曾隱約聽到過秦向文的名字。在TCIRC兼任的人來自警隊內的各個部門,成員多于一百二十人。龐季同在TCIRC兼任的那兩年里,在與不同的人員往來之間,倒是沒有與秦向文碰過面。
龐季同頓時覺得自己的臉燒了起來,洛孟凝的分析出了漏洞,從前在法證分組不同崗位輪換過的傅良濤自然不會聽不出來,從TCIRC拔尖過來的秦向文也不會聽不出來……就只有他龐季同一個人自作聰明了。
只聽傅良濤接著說道:「這樣的話,這些檔案應該是被藏了在一個在硬碟中以程序刻意創(chuàng)建的隱雪區(qū)域。
只有這個方法,系統(tǒng)的其他使用者和動檢測都不會注意到這個隱雪區(qū)域,唯有使用特定的法證審查工具才能得以存取在隱雪區(qū)域內的檔案。不會太顯然易見,但也不算復雜,對嗎?」傅良濤的語速越來越快,同時不住地在手抄本子上寫寫畫畫。
比起推測,其實更是篤定。從傅良濤的語氣可以知道,他熟悉各種隱藏檔案的套路,而憑著秦向文的幾句話,傅良濤便已經了然隱藏檔案所用的方法。
傅良濤語末的那一句「對嗎?」,似乎只是具有禮貌性的象徵意義。
接下來,傅良濤提問的節(jié)奏再度加速,難得的是秦向文一點也沒有跟掉,簡短的回答反倒讓人覺得秦向文的答案簡而精。傅良濤與秦向文以快問快答的方式,極速完成了對這項新證據(jù)的了解,讓龐季同不禁懷疑,傅良濤其實只是想快些結束這次的討論。
直到最后,傅良濤說:「好了,先這樣吧,我沒有其他問題了?!?p> 傅良濤的話音剛落,便聽洛孟凝問道:「阿濤,那李秉德這案件,我們還用不用繼續(xù)循網(wǎng)絡騷擾的方向進行調查?」
洛孟凝這問題其實不無道理,李秉德沒有受到網(wǎng)絡騷擾,與李秉德有沒有存取璞瑜公司的文件,這兩者之間并無直接關聯(lián)。然而,這一項證據(jù)已不再能證明后者。
傅良濤遂和緩了臉色,盡量溫和地說:「阿凝,時機已過。」
洛孟凝聽到傅良濤的回答后,微微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傅良濤轉而向龐季同說道:「阿季,有關向網(wǎng)絡服務供應商提取資料的事情,我多給你一個名字,許靜嘉。她的資料,在李秉德那案件的文件夾里可以找得到。還有,這三人的資料,我不只是要最近一年的,我要的是從二零一七年年中開始的所有資料?!?p> 然后,傅良濤便重新站了起來,稍稍活動了一下手腳,這樣一來,大家都知道這次的討論是真的結束了。
洛孟凝整理好了自己的東西,便要離開會議室。只見她行進的時候,頭微微地仰著,與頸項形成了一個好看的弧度。乍看之下,似極了優(yōu)雅而高傲的波斯貓,偏生又帶著波斯貓所沒有的倔強。
傅良濤本想著與洛孟凝再說幾句話,讓她放寬心,而這一幕卻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傅良濤知道,洛孟凝有洛孟凝的驕傲。
待秦向文和洛孟凝都走遠了,龐季同忍不住打趣傅良濤說道:「濤sir,你剛才這么急匆匆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讓你急著要結束這個會議嗎?」
話未說完,傅良濤便隨之狡黠一笑,不知道為什么,看到傅良濤的笑意,龐季同忽爾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只聽傅良濤接著說:「你真聰明!我是估摸著網(wǎng)絡服務供應商的辦公室那邊,還有不到一個小時就下班了,快些結束會議的話,我們還能趕在他們正式下班時間之前,拿到李秉德他們的帳單記錄。
畢竟,礙著別人下班終歸是不好。」
傅良濤頓了頓,又說:「對了,你喜歡吃什么?我等會兒去訂……就越來坊,好不好?這家我們經常吃,還挺不錯的?!拐f到一半,傅良濤便逕自轉身往會議室的門走去,漸行漸遠。
龐季同千算萬算,萬萬沒有想到,初來報到的第一天便已經要開始加班工作。傅良濤剛才不是還說「礙著別人下班終歸是不好」嗎?
甫一踏出會議室,傅良濤便發(fā)現(xiàn)會議室內外的溫差著實是大。會議室內的空調太足,沒走幾步,傅良濤已經感到雙手的皮膚上結了一層薄薄的水氣,連帶著傅良濤的手機屏幕也是如此。手機屏幕上結了一層薄霧,變得模糊不清了些。
傅良濤一邊走回辦公室,一邊將就著檢視討論期間的未接來電,其中有一串他看著眼熟,卻分明沒有添加到通訊錄的號碼。
那是許靜嘉的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