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陌路（三）
周日午后，難得清閑。
徐穎今天看似很憂傷，牽著尹沐在校園來來回回的閑逛，似要把所有景物盡收心底。
逛到籃球場，汪哲成和付司伙同一群男生正在練習(xí)，尹沐想要回避，卻被徐穎拉住示意面對。二人沒有選擇觀眾席的座位，而是來到席上方的陽臺。站在陽臺往下看，視野更佳，整個球場更加寬闊大氣。
兩人靜靜的看著球場，場上那個不斷跳躍的身影讓尹沐陷入沉思，已經(jīng)有多長時間沒有好好看過付司了？依稀記得上次正眼認(rèn)真看他還是轉(zhuǎn)學(xué)回來的第一天，被徐穎粗暴抱著的時候自己卻貪戀他的容顏。
徐穎問道：“你有多久沒跟付司說過話了？”
尹沐想道：“有…很久了?！?p> 徐穎道：“想想那時候我們真快樂，好純粹。你說，愛情和友情是不是就一線之隔？”
尹沐搖搖頭，道：“我不知道?！?p> 徐穎看她一眼，道：“付司和謝韻已經(jīng)百分百要被重點高中錄取了。”
尹沐略微尷尬，道：“是嗎？那很好啊，他們又可以在一個學(xué)校了?！?p> 徐穎道：“是么？那你呢？”
尹沐道：“我？我去我該去的地方啊?！?p> 徐穎道：“你甘心嗎？”
尹沐心沉了沉，苦笑道：“不甘心，又能怎么樣？對他，很多事情我做不到，甚至，連他有沒有喜歡過我我都不知道?！?p> 徐穎心疼，道：“這次分別或許就是永遠(yuǎn)，以后再在一起就難了，你不想聽聽他的答案嗎？”
尹沐搖搖頭，看著場上意氣風(fēng)發(fā)的人兒，道：“從他選擇跟謝韻在一起的那天開始，已經(jīng)給了我答案，不是嗎？我又何必自欺欺人舔著臉去要呢。他不是一個隨便的人，他喜歡所以他選擇。我不想撕掉我和他最后那層臉面。所以，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敢?！?p> 徐穎認(rèn)真看著她，許久，道：“要他一個答案又何妨？”
尹沐驚慌道：“徐穎！”
徐穎走兩步回過頭，笑著說：“以后再不再見都兩說了，問問沒事兒，你等著！”
尹沐揪著衣角站立不安，心跳到了嗓子眼兒。徐穎叫停正酣戰(zhàn)的付司，兩人耳語一陣，付司看看臺上的尹沐，交代了幾句，拿著毛巾走了過來。徐穎沒有跟著，邀汪哲成就地而坐聊了起來。
來到尹沐身邊，付司用毛巾擦著額頭、脖頸的汗珠，兩人間距一米，都沉默不語。尹沐指尖摳著手掌心，整個人很緊張。付司擦拭完把毛巾放在臺面上，雙手抻在臺上似是愜意的盯著球場，還是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尹沐更加惶恐，猜測是不是擾了他的興致使他不悅，腦子里努力搜索話題，總不能把他叫過來干站著吧。
付司竭力掩飾自己的局促，想著開口第一句該說什么才好。已經(jīng)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和她單獨呆在一起過了，長到居然記不清是多久，還有一個多月就要分離，以后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現(xiàn)在竟然有點后悔當(dāng)初的決定，以為是為她好，可是只怕結(jié)果未盡人意，兩人還因此疏遠(yuǎn)如陌生人。耳邊傳來她輕微的呼吸聲，有點急促，想必她很緊張吧？自己此刻不也是如此。想到當(dāng)初，心煩意亂之時，身后她的呼吸聲總能帶來少許安定，漸漸地，居然習(xí)慣了她的存在。
尹沐口中澀澀的，清清嗓子，道：“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p> 付司不自在的笑笑不語。
尹沐暗暗罵自己懦弱，鼓起勇氣道：“有件事…想問問你？”
付司表情凝重，道：“什么？”
尹沐對視他，澄清腦子，勇敢說道：“你有喜歡過我嗎？”
付司杵在原地，心里千回百轉(zhuǎn)，該怎么回應(yīng)她？說喜歡，可現(xiàn)在的時機合適嗎？說不喜歡，只怕她會很失望吧？
尹沐心里狂跳，靜待著他的回答。
時間仿佛靜止，付司緊抓著她的眼神不放，內(nèi)心矛盾掙扎，終違心說道：“對不起?！?p> 尹沐腦袋轟鳴，疼痛之情浮上面龐。付司眉心抽動，想要收回，可始終難邁出那一步，于是轉(zhuǎn)身離去。
他的決絕讓尹沐淚崩，熟悉的背影越走越遠(yuǎn)。
付司覺得自己瘋了，不知為何。
時間在指縫中溜走，中考在各方悲喜中落下帷幕。付司、謝韻意料之中考入重點高中，周晴也不耐，進(jìn)入一所普通高中的重點班，徐穎、劉粵考上了一所排名中等的普通中學(xué)，尹沐被淹沒在失利的千軍萬馬之中，不得已進(jìn)了一所不入流的學(xué)校。
最后的日子處處充斥著離別的悲傷味道。
汪哲成在分別之際向周晴當(dāng)眾表白：“雖然我們以后各奔東西，有可能你很快就把我忘了，但是你永遠(yuǎn)是我心中唯一的女神。我喜歡你！”
周晴含淚緊緊擁抱他，道：“再見！”
汪哲成心里一酸，道：“我們一定會再見的?！?p> 尹沐不想沉浸在傷感的氛圍中，悄悄退出來到陽臺透氣。
劉粵見她一人，思考再三，走上前去招呼道：“怎么了？”
尹沐詫異她的主動，自從上次那件事以后，她們倆就不再如初，扯出一絲笑容，道：“沒什么，要分別了，有點難受?！?p> 劉粵會心一笑，道：“是啊，三年好快?！?p> 尹沐看看她，展露笑容，輕松道：“以后大家珍重?！?p> 劉粵正色道：“小沐，對不起?！?p> 尹沐傻愣，隨即一笑，無聲原諒。
劉粵放開心懷，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照片來，道：“喏，給你?！?p> 尹沐困惑地接過照片，臉上凸現(xiàn)驚異之情，心砰砰直跳。
劉粵甜笑出聲，道：“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輾轉(zhuǎn)給你要來的，我可好吧？”
尹沐鼻頭酸酸，抱緊她，道：“謝謝。”
照片上的人一看就不擅長拍照，略顯青澀拘謹(jǐn)，尹沐寵溺的撅噘嘴，無比珍惜捧在手心，也許，這輩子就只有這張照片為念了！
這也是最后一次，兩人一起看落日了，無關(guān)乎其他，只為逝去的三年時光！
付司隔著玻璃見那燦爛的笑顏，心里是欣慰的，也很傷情。謝韻想過去安慰，卻也識趣，此時出現(xiàn)在他面前不是讓他直面自己的失敗嗎？他那被挫敗的心如玻璃般易碎，何必去自討沒趣呢。人生還長，付司，高中見！
尹沐驀然回頭，卻見謝韻貪婪的目光，心中苦澀，她終志得意滿。
“付司，再見！”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