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男子看清了,于是罵道:“你這雜碎,竟敢用包子砸你爺,是不是不要命了?”
“說誰呢?”籬落放下筷子,慢條斯理地站起來,轉(zhuǎn)身笑著道,“可是在說你爺爺——我?”
少年風姿卓絕,笑容不染纖塵,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童。
尤其那氣韻和身姿,如同從畫中走出來的人一般,深深驚艷了所有人的目光。
人們不禁贊嘆,好一個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在人們此起彼伏的驚嘆聲中,籬落自顧自走到小狗身邊,蹲下來看它吃食。
這時,男子終于從驚艷中回過神來。
他見少年穿著貴氣,猜想定是富人家的公子。于是諂媚道:“不知這位小哥為何拿包子砸我?”
男人說話的口氣明顯溫柔了很多,與剛才判若兩人。
“小爺沒想砸你,只想給狗喂食。你沒聽見它剛剛吠得很厲害嗎?”
籬落眨著懵懂的大眼望著他,一臉無辜。
有嗎?這狗剛才有叫嗎?男人陷入思考。
“噗嗤·····哈哈·····哈哈哈·····。”
這時,周圍不知是誰先笑了,緊接著都哈哈大笑起來。
”你敢罵我是狗?”男人聽到笑聲后再一回味,立刻反應過來。
“沒有???小爺什么時候這樣說了?!彼Y?。
“你莫要以為我不懂,這里的人可都聽出來了?!蹦腥烁杏X丟了顏面,臉立刻漲紅起來。
“哦,那你倒是問問看,都聽出什么來了?!彼U不在乎。
“什么意思都沒有······是你想多了······?!?p> 周圍有人本就看不慣男人的所作所為,忙順著少年的話說。
“說你這只狗叫得太大聲,攪了人家公子吃飯的興致了。”也有人不嫌事大。
“錯·····攪了小爺——我吃飯的興致,這算不得什么?為難一個女人·····!”
她嘴里嘀咕了一句“可就不算個男人嘍”。
說著,她走過去扶起地上的婦人,將她送到自己的座位上。
少年的嘀咕聲不小,周圍的人都聽到了,于是又是一陣爆笑。
“怎么,說我算不得男人,你就算得上?”
男人心想,一個長得跟娘們兒似的,毛都還沒長齊的毛頭小子竟然想教訓他,真是笑話。
“是??!小爺就是?!被h落挺了挺胸膛,一本正經(jīng)道。
這話一出,樓上的秦夜冕不免一陣無語。
這世上能如此睜眼說瞎話,又說得面不改色的人,除了她還真是沒誰了。
尤其那一臉嘚瑟的模樣,簡直就是皮癢欠揍的德行。看得他忍不住搖了搖頭。
影更是滿眼“崇拜”地望著少年,簡直“佩服”地五體投地。
就沖他有時可憐兮兮裝女人,有時又流氓兮兮做男人。
搞得不男不女、不陰不陽、不倫不類來看,這功夫怕是無人能及。
“嘁,你是男人,你是想說我們眼瞎了嗎?”
男人一臉不懷好意,故意從頭到腳打量他。引得周圍的百姓,也都紛紛開始揣測。
他們發(fā)現(xiàn)這少年雖然胸部平平,可那清雅如楊柳的身姿,以及眉宇間的秀美,還真看出些許少女的神韻來。
“你管小爺是男是女,就說你是不是個男人?”
她是男是女,跟教訓他有半毛錢關(guān)系嗎?真是的,籬落心想。
“我是不是男人·······哈哈哈·····,你說我是不是?”
“你說你是就是,誰信?。磕憧蓜e忘了,什么東西都要講求個證據(jù)。有道是,拿賊要拿臟,捉奸要捉雙?!?p> 少年的話一出,周圍的人一片嘩然,全都聽出了個中意思。
無非是說,無憑無據(jù)打罵妻子不是男子所為?
樓上,秦夜冕此時了然地勾了勾唇,知道她是個聰慧的。
只是他不喜她這樣為人抱打不平。更不喜她滿嘴污穢話語,沒一點姑娘家的樣子。
“老子是男人還需要證據(jù)?”說著男人作勢要解腰帶,想嚇唬她。
籬落搖搖頭,對這個聽不懂人話的人,已經(jīng)徹底無語。
“咻·····”同時一聲響亮的口哨聲響起。
少年吊兒郎當?shù)卮灯鹆丝谏?,那滿臉興奮一副巴不得幫他脫褲子的紈绔模樣,驚到了所有人,當然也包括樓上的男人。
秦夜冕抖了抖眉毛,對她那放蕩不羈男人一樣的做派實在看不下去。
心想,怕是什么時候定要將這丫頭抓過來好好管教一番不可。
見少年眉眼輕浮,男人掀衣擺的手硬生生停了下來,轉(zhuǎn)而壞笑道。
“看來小哥似乎對爺感興趣。那么別看了,摸也是一樣的?!?p> 說著,他不等籬落有所反應,一把抓過她的手。
周圍的幾位婦人一聲驚呼,羞得轉(zhuǎn)過身去。
籬落倒很鎮(zhèn)定,什么都沒做。
此時,秦夜冕的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塊石子,正想彈過去。
不料少女眼里一陣光芒閃過,就像狡猾的小狐貍,愣是逼他停下了動作。
籬落快速膝蓋一抬,狠狠頂了上去。
“啊·····!”男人手一松就地打起滾來。
周圍的人全都傻了,直到男人痛苦的嘶吼聲傳來,才終于反應過來。
男人捂著褲襠,嘶吼聲慘絕人寰。
愣是讓籬落瞧出了幾分可憐相,心里倒也多了些后怕。
畢竟不久前她剛踩完一個男人,那人就歸西了。
現(xiàn)在她對自己這一膝蓋下去的后果,有些不敢想象。
于是搓著小手,滿臉無辜道:”不好意思??!剛剛我腳一滑······以后爺可要注意了,千萬別再做什么危險的動作。”
少年這話一出口,直接逗樂了樓上的秦夜冕。
說真的,他真的很喜歡她的恣意輕狂。
想生氣就生氣,想罵人就罵人,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模樣十足有趣討喜。
影則滿臉震驚地望著他。
沒想到主子竟然笑了,還笑出了聲。
這樣的畫面,他依稀記得曾在很多年前見過。
那時他還是一個少年,意氣風發(fā)爽朗的少年·······。
籬落踢完人,轉(zhuǎn)身想走。
在路過婦人身邊時,見她眼神空洞,忍不住停下腳步。
“人生苦短,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問心無愧便好。還有,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莫要辜負才是?!?p>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走。
最見不得有人這副尋死覓活的模樣。
其實她也是經(jīng)歷過生死之后,才悟出這個道理。
剛走了兩步,耳邊突然響起一陣驚呼。
一轉(zhuǎn)身,只見男人正操起一把凳子向她砸過來。
她剛想抬腳來個鞭腿,沒想到一個人動作極快的出現(xiàn)在她身前,擋下了那飛來的凳子,同時也擒住了男人。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蘇羽。
“羽,這么巧?”
一個如沐春風的美男子,正抬手把男人交給了身邊的隨扈。
隨扈更是一掌把人打暈了丟出去,像丟一塊抹布一樣。
兩人這一氣呵成的動作,愣是引得圍觀百姓一致鼓掌。
“是??!好巧?!?p> 蘇羽很慶幸自己適時出手,幫了他。
其實他早就看到他了,就在馬路對面。
他發(fā)現(xiàn)他真的很與從不同,無論做什么說什么都那么隨性。
可偏偏這是他想要而不得的,彌足珍貴的東西。
“路過?”她問他。
“嗯,你呢?”
羽溫柔地看著這個在朝陽下笑得宛如陽光一樣溫暖的少年,忍不住心中歡喜。
“我吃早飯。”她指了指剛才吃飯的地方。
“阿籬最近可是生病了?”他發(fā)現(xiàn)他臉色不大好。
“沒事兒,就是發(fā)了幾天燒而已?!?p> 說著,她蠻不在乎地在臉上拍了幾下,臉立刻紅潤了不少。
“阿籬?!庇鹨宦曮@呼,一把抓住他的手。
看著那瞬間被打紅的小臉,滿眼不贊同。
“嗯···呵呵····沒事!”
她輕輕抽回自己的手,有些不自在。
“那個,你不是說路過這里嘛?”
這光天化日的,兩男的抓著手不合適吧?
其實她忘了,她曾經(jīng)多次主動拉一個男人的手,都未曾有過這樣的想法。
“嗯,到處走走?!?p> 見她尷尬,羽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似乎有些不妥。
“要一起嗎?”他忙轉(zhuǎn)移話題道,“這昏城景致不錯?!?p> “好??!”既然他問得坦率,她也答得毫不扭捏。
說著兩人相視一笑,結(jié)伴而去。
陽光下,兩個少年相談甚歡。
如同畫中走出來的人一般,愣是成了一道美麗的風景。
尤其兩人同樣年少,同樣清瘦挺拔,笑容更是如出一轍的溫暖······。
秦夜冕的眼睛狠狠瞇了起來。
他沒想到在他打算飛身救她的時候,竟然半路殺出了程咬金。
更不爽兩人說話的樣子好像十分熟絡,看起來有些親密。
“查一下?!?p> 主子冷冷的聲音響起,嚇了影一跳。
尤其他臉上一閃而過的怒氣,以及聲音里毫不掩飾的煩躁,都令他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