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文強在家中照例是到處幫忙的只要別人家有事，他都會去出馬幫忙。不為了別的就為了將來蔣爺爺蔣奶奶歸天的時候，家里面能夠有人來幫忙，假如都出去找工作或者又是做其他的事情，家里面沒有參與到幫忙的行列中，將來有個萬一門庭冷清那就招人恥笑了。
打桐油的地方是村子中的周家，這周家早年也是過得凄苦，上上一代的人聽說原本就是地主，后來打地主的時候被分了家產(chǎn)，就剩年輕的一代。到了下海的那段時期，周家的自己擔著商品到處趕場，百十來斤的貨物翻山越嶺的，有時候一天為了乘早能夠趕上集市都需要奔波30多公里的路程，頭天白天睡覺以后半夜就出發(fā)了，到了第二天中午才到集市上去。幸苦了十幾年才有了現(xiàn)今的家業(yè)，對比村子中的其他人家也算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
現(xiàn)今的周家雖然房子的建筑規(guī)模不甚宏大，但是家里面那些打油的設(shè)備和每個月往來拉來的桐子，也不是小家小戶能夠輕易能夠置辦的。至于有多少家底村里人不知道，周家的也低調(diào)許多，不知道是不是嫌棄村子里的都是些懶、賭、饞、癡，亦或者是打地主后，沒有發(fā)揚好中國農(nóng)村的那種吃苦耐勞的精神，反而染上地主的毛病了。
文強每天到這里的工作，就是看好那臺機器，填料，中間的力氣活不少。一把厚實些的鐵鏟子也有十來斤的樣子。不得不驚嘆那個年代的工藝，那像現(xiàn)今2020年了，一把鏟子幾塊到十幾塊不等，都是塑料的，拿在手里輕飄飄的沒個份量。
眼看就要6月的樣子了，家里面還要請人來家里幫忙插秧。蔣文強還在大車上，為了到期能收到桐子不被其他人搶了去，照例需要自己先到產(chǎn)地去和當?shù)氐霓r(nóng)戶們簽訂好回收桐子的約定，多少給一些定錢，而如果有遇到還剩下陳年的桐子的也可以收回來。打桐油是個季節(jié)性的工作，桐子不熟，作坊就沒辦法運行，因此這收桐子也是比較重要的一部分工作了。完事開頭難，也許說的就是這樣的內(nèi)容。
大車從云南一路奔襲，又到了貴州。總之在云南貴州之間繞了不知道多少個圈圈，前后也就10天不到功夫，光是一些閑散的桐子收購，都已經(jīng)把大車喂了個半飽?？纯吹孛Y文強知道自己距離到家的日子不遠了。
貴州的公路都是依山而建，很多的公路都是在半山腰上。早上和傍晚的時候山里起霧，有一種仿佛置身于天地之外的感覺，又有一種看不清的愁思。這天才出了群山的包圍，司機大概是倦了。這霧茫茫的一片，大車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一個側(cè)翻就滾出了公路去，蔣文強在大車上有一會沒一會的瞇著睡覺。本在打瞌睡的文強就被驚醒了，但是也晚了。大車側(cè)翻的力道與結(jié)果不是文強一個坐車人能夠扭轉(zhuǎn)的。
“老奶哦，出事情咯，你還在這點洗衣服哦。”蔣奶奶在幫蔣道德家的老大洗衣服，名字也定了下來單名一個榮字，也就是蔣榮。
來人是周家旁邊的，家里面房子不大，大兒子還是個傻子，也取了一個有意義的名字叫萊寶，結(jié)果長大了果然是“寶氣”19歲的樣子還和一個4歲的孩子差別不大。
“廊子事！”蔣奶奶看見來人抬著衣服，眼神凝重，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我聽人家講說是周家回來的車子翻車咯?！?p> “真的安？”
“一，你這個老奶，我哄你又不得糖吃?！?p> 蔣奶奶忙著把蔣榮的衣服洗完，沒洗好的也用洗衣棒子敲幾下，丟到旁邊的洗衣池中隨意幾下就清了衣服出來，抬著衣服就往家的方向趕去。
蔣爺爺在家，城里的工地已經(jīng)完工了。蔣爺爺也就回家了，也不知道上哪里招來一箱蜜蜂，現(xiàn)在每天就是打理一下蜜蜂，逛逛院子。大黃狗也跑不動了，在這個家也有快5年了?，F(xiàn)在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家趴著睡覺，偶爾見蔣爺爺出去，才跟在后面走兩步。
蔣奶奶回來的時候蔣爺爺還在梯子上打開蜂箱，看看蜜蜂們這幾天忙活的結(jié)果，是不是建好了自己的家，有無缺吃的，糖水夠不夠等等。
“你這個老狗日的，還在上面。我怕你要是死在那個蜂箱里頭?！?p> 蔣爺爺被罵的一頭霧水，回頭道：“廊子？”臉部的表情展示了他對兒子翻車出事的事情一無所知。
“文強翻車了，是死是活都還不曉得，你還在屋頭搞你這些爹?！?p> “我又曉不得”話到嘴邊，才發(fā)現(xiàn)不對?！胺嚵?，咋個會翻車哦，人在那點?！?p> “人家小萊寶家媽講的，周家那邊的都慌了，還沒來報消息。不趕緊去看哈，還在屋頭?！痹捳Z間蔣奶奶就掛好了衣服，轉(zhuǎn)身就走奔向這周家去。
“我就講，喊他不要去打油，硬是要去?！笔Y爺爺忙的跟在后面，也是著急。眼神堅毅的樣子似乎是做好了準備，但是話語間還是不免抱怨。
這周家也不算遠，就在村子中間的地方，距離這蔣家也就3分鐘的路程，距離這蔣家的三舅奶家也就是拐個彎的事情，這小萊寶家就是這三舅奶家的右前方的那家。
進了這周家大門，里面的氣氛也凝重，這翻車出事，丟的貨不算關(guān)鍵是人。要是出了人命，那說不定這幾年的錢都白賺了。
“來了嘛，周家的聽見家里的狗在叫喚，就知道人到了?！泵Φ钠鹕砣ソ尤诉M來。
“在哪點翻車，人有事沒得。”進了門見人迎上來，蔣爺爺就忙開口問道。
“人的去醫(yī)院了，就是手脫臼了其他的沒得那樣事。還好那邊的崖子不高，司機有點打瞌睡了，在這個尼興仁那邊翻車的?！敝芗业娜苏f道。
“哦，人沒得事情就好，在那個醫(yī)院。”蔣爺爺微嘆一口氣道。
“在興仁那邊，等幾天就可以回來了?！?p> 到了家，這蔣奶奶有忙著給兩兒子報信，大兒子蔣文雖然驚嘆一下卻沒有給太多的評論。二兒子蔣道德倒是淘淘不決的說了許多抱怨的話，說什么和我出門打工就不會如此云云，蔣奶奶心里聽得忽冷忽熱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掛了電話，兩個老就在家?guī)Ш⒆印?p> “我就講，喊他不要去，不要去。那個活路是他干得來的不嘛?！?p> “你個老狗日的就是這種，他不去，你養(yǎng)他一輩子安，大的你給工作還買房子，二的個又是拿錢開相館還不成器。到小的身上了，你就是這種給是?！?p> “嘿嘿嘿~”蔣爺爺聽到蔣奶奶的話，不怒反而詭異的笑起來。
“嘿嘿嘿，好笑很。自己做點事情有沒得哈數(shù)，自己不曉得安?！?p> 兩老在家吵了會，就不說話了各自睡覺去了。第二天還是趕著去興仁看看兒子怎么樣。
蔣文強回到家，左手還吊著，蔣文一家離得近也就趕著回來探望一下。但是什么都沒帶，讓蔣奶奶很是不滿意。這哪里是探望病人的樣子，又是來混吃混喝來了。
回到家的文強沒少和蔣爺爺拌嘴，老是說他不聽話非要去打什么桐油，如此這般的。這文強聽了心里也是一百二十個不高興，二哥拿錢敗家可以，大哥拿了工作有房子了也可以，憑什么到了自己去做個想做的工作都這么困難。怨念不免得大些，好在人周家也算是厚道盡了責任，醫(yī)藥費工錢都沒少一塊錢。眼看又是農(nóng)忙的時候，蔣文強是下不了地了。半殘廢的樣子，在地里也就只能夠打打下手送點湯水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