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那莫家講的不是方言,而是不標準的漢話?!眴吻С趟妓髁嗽S久,看著商秦道,“所以……當時的莫家應該不是清朝人?!?p> “什么?”商秦聽的有些不解又驚訝,雙手扣住了扶手,“大人因何故如此之說?”
單千程平靜地道:“這個具體還得再研究研究。不知商老爺?shù)牟高€跟家父提起過關(guān)于莫家的什么特別一點的事?”
商秦暫時放下心中的驚訝與好奇,皺著眉頭仔細又回想了想,道:“那時的商某剛剛幼學,大伯父抱怨的時候正好下學回來,所以就聽了這么幾句,當時并沒有在意太多,只覺得他講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有意思,所以記憶深刻罷了。至于其他的,好像還真沒什么特別之處。”
單千程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他知道商秦不會隱瞞,便也沒有繼續(xù)問什么。倒是顧凌柯,問出了單千程心里想著的事情。
“那商老爺,可否冒昧問一下,大小姐跟莫如風是怎么認識的?大概多久了?”顧凌柯看著商秦,問。
一提到莫如風,商秦就有些不動聲色的不滿,他頓時想到了昨晚他拉住自己的那只手,擺明了是不想讓你自己出面救女兒。不不讓他救也就罷了,他莫如風倒是去啊,可是莫如風窩在人群堆里,連個屁都沒放。虧的黎兒平時心心念念著他。
單千程跟顧凌柯都是察言觀色的好手,他們都察覺到了商秦神色里的慍意,兩人對視了一下。
“沒事,不方便的話就不說了。”單千程淡淡道。
“不不不,”商秦搖搖頭,“大人不要誤會,商某只是一想起那小子,就不舒服。也沒什么不能說的?!?p> “呵呵,老爺?shù)恼粕厦髦楸蝗藫屃?,輪誰心里都不會舒服?!鳖櫫杩麻_玩笑地笑道。
商秦眼里有點憂郁,說道:“黎兒跟莫如風是四年前在景城的一場混戰(zhàn)中認識的。那時景城煙火彌漫,黎兒拉著一位新娘子在街上躲避著士兵的追殺,但是因為腿部受了傷,差點被抓到,莫如風當時救了她,帶她躲過了士兵的盤查,并治好了她的傷,所以黎兒一直很喜歡他?!?p> “新娘子?”顧凌柯道,“大小姐真是奇葩,拉著誰家的新娘子滿大街的跑?。俊?p> 這個顧凌柯,關(guān)注的東西還真是特別,人家的問題關(guān)鍵點在于倆人怎么認識的,他到好,注意力居然放在新娘子身上。
哪知商秦的臉色這時有點不自在,偷瞄了一下單千程,干咳了下說道:“聽聞是景城地方官搶了……一個……山大王的夫人?!?p> 呵,山大王?什么山大王,其實就是土匪。商秦不過是聽說那一帶的山上都是單千程的地盤,所以怕那個土匪是他罷了。
顧凌柯本來看商秦的模樣還有點不解,但是聽到商秦這么說,一下子就明白了,“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單千程一記冷眼掃了過來,他立馬佯裝正經(jīng)。
這個小妮子,原來這么早就跟老大結(jié)下了梁子。
商秦話音剛落,他就有些后悔了,萬一單千程惱怒,追究起來可怎么辦。都會怪他這破嘴,話說的這樣快!
不過好在單千程并不在意那事。他深邃的眸子里不帶一點怒氣,沒有一點感情。也不像是會追究的樣子。
顧凌柯自然是知道單千程不會生氣,因為那個新娘子,名義上并不是單千程的女人,也只是被賣進山寨的。
顧凌柯還不忘“挑釁”下單千程的“權(quán)威”。沖著他好笑地挑了挑眉。
幼稚!
單千程冷眼看了下他,端起茶盞喝了口茶。
“商老爺這四年里,對莫如風了解多少?”單千程沒有忘記主題,問道。
“這個,怎么說呢,莫如風畢竟出自世家,文質(zhì)彬彬,謙遜有禮??衫戏蚩傆X得哪里有點怪異。”
單千程挑了下眉:“怪異?什么地方怪異?”
“氣息。每次見到他的時候,他身上都有股若有若無的怪味,雖然被熏香遮住,可商某還是可以聞到。那種怪味,好像藥味,但不是中草藥味,更像是一種化學藥味,或者就是一種腐朽的味道。很細微,但是很清晰?!?p> “大小姐難道聞不到嗎?”顧凌柯問。
商秦搖了搖頭:“黎兒從未提起,大概是沒有聞到過?!?p> “也許是進出口貿(mào)易。沾染上了貨物的氣味?!眴吻С痰馈?p> “貨物怎么會有腐朽的味道呢?難道貨物壞了?”商秦不覺得是貨物的味道。
顧凌柯這時想到了安陽說起莫如風來,說他是個妖怪,迷惑了商黎。這使他想徹查下莫如風的底細了。
“老爺!”管家興沖沖地跑了過來,見客座上坐著兩位氣質(zhì)不凡的客人,立馬頓住了腳步。
商秦皺著眉頭:“老李,怎么回事,一大把年級了,還跟個孩子一樣冒失?!?p> 李管家按耐不住內(nèi)心的喜悅,歉意地對單千程跟顧凌柯行了個禮,兩眼放光地看著商秦:“啟稟老爺,小姐醒啦!”
“黎兒醒了?”商秦一聽,高興地站了起來,心里的石頭也落了地。
“是呀,大小姐念叨您著呢。”
商秦看了看兩位貴客,想去看女兒,又怕怠慢了他們,值得吩咐老李:“老李,你去廚房給黎兒把湯端了去,我等會跟大人說完話就過去。”
“哎。好!”管家施了個禮,恭敬地退了出去。
“這……大小姐怎么了?”顧凌柯滿臉疑惑。
這提起商黎,他似乎很上心嘛。
“額,這……”商秦面露愧意,“昨日回來,商某對小女用了家法,小女昏迷不醒了一夜,這才醒來。”
“家法?聽聞商老爺對大小姐疼愛有加,竟然舍得動用家法?!鳖櫫杩轮?,那個時候有錢人家的家法都是藤鞭,一記藤鞭下去,會皮開肉綻。
完了完了。顧凌柯看了眼單千程,這應該算是第二道還是第三道梁子?
單千程沒理他,最后抿了口茶,起了身。高大的身形遮住了偷瞄進來的太陽,因為背對著陽光,商秦看不太清他臉上的表情。
單千程一站起來,商秦也立馬站了起來,只聽得單千程道:“商老爺剛強正直,教育出來的女兒也是如此優(yōu)秀,單千程佩服。今日先就到此。單某告辭。凌柯,等會給商老爺送點金瘡藥膏?!闭f完,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顧凌柯緊隨其后。
今天的單千程,讓商秦打破了以前對他的看法。也許對于一個人的印象,可以被一個細微的動作,一個語氣,或是一個眼神,輕易改變。
單千程,并沒有那么十惡不赦。